“這樣啊？不過我知道學校外面有一家特正宗的四川火鍋，就在知春路，去不去？”張逸提議。

    蔡灃洋勾住謝凌云的肩膀，問：“謝凌云，你去不去啊？”

    戚喬望向靠著石柱玩手機的人。

    周圍的聲音仿佛都暫停了，她期待地等他的回答。

    謝凌云目光聚焦在手機上，頭也不抬，聞言，撂下兩個字：“不去。”

    說完，他接了個電話。

    “到了？”

    “行，等我一分鐘，馬上出來。”

    沒幾秒掛斷，謝凌云左手揣進褲兜，邊下臺階，邊抬起右手隨意揮了揮，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先走了，你們玩兒。”

    少年個高腿長，步履生風，沒一會兒，修長的身影已然從視野中消失。

    戚喬半垂眼睫，沒有再看。

    張逸還在拉攏他們：“走唄，真的好吃，騙你我是狗。”

    于惜樂謹慎地提前問：“人均多少？”

    張逸：“沒算過，大概七八十？”

    于惜樂：“謝邀，不去。”

    張逸：“……”

    戚喬不禁莞爾。

    才認識不到一月，也不熟。

    兩人最終還是謝絕了他們的提議，選擇和室友出門覓食。

    戚喬沒想到，從學校西門出來時，還能再碰見謝凌云。

    道旁的路燈，立著一道修長瘦削的背影。

    自然形成的側逆光，籠罩在他周身，像一幅精心設計過場面調度的電影畫面。

    只一眼，但戚喬還是辨認出來，是他。

    謝凌云乘坐一輛黑色轎車離去。

    那車外型低調，像蟄伏于黑暗中的一名武士。

    戚喬還不認識那臺車的品牌，只依稀看見一塊京b的車牌，后跟著一串讀起來相當吉利的數字。

    那時，她還沒有意識到，他們之間的距離究竟有多遠。

    周五的經典影片賞析，是戚喬大一最喜歡的課程之一。

    第一周的討論主題，是大師格里菲斯的代表作《黨同伐異》。

    主講老師是系里一位聲望極高、退休又被返聘的老教授。

    老教授穿著件熨燙妥帖的白襯衣，戴一副精致的瑪瑙眼鏡，帶著學生一幀一幀地拉片分析。

    場面調度、視聽語言、機位、剪輯、聲音……

    兩小時的課程結束，戚喬記了滿滿三頁的筆記。

    她習慣了這樣的學習方式，樂在其中，總能在聽課的同時，將語言轉換為詳實的筆記，且筆跡整齊漂亮，框架分明，條理清晰。

    于惜樂卻與她相反。

    她也會記很多東西，卻雜亂無章，只留下簡短的字詞。

    恐怕除了她自己，沒人能看懂。

    效率的確高出許多，但難免在日后重翻時，連本人都忘記當時記下的詞什么意思。

    多虧于惜樂，在課間大嗓門地將戚喬的筆記宣傳了出去，五分鐘內就被傳閱了一遍。

    戚喬并不介意。

    她正趁休息時間，思考怎么去找兼職。

    靈光一現，等期末之時，或許可以將自己的腦力勞動折現。

    等明年，還能再賣給下一屆有需求的學弟學妹。

    雖然現在還不缺錢，但等下學期開始，就會有各種階段性的拍片練習，租機器、請演員、雇攝影師……一筆筆都是花費。

    還沒上完大學第一周的課程，戚喬已經為自己制定了賺錢計劃。

    她可以去幫人拍片剪片，導演系的學生，找兼職并不難，學校的論壇上就有不少。

    這樣想著，趁課間，她很快在專門用來記錄to do list的小本子上，寫下幾條初步擬定的賺錢計劃。

    寫完合上，于惜樂從張逸手里搶回筆記本，還給戚喬。

    “要看請為我們喬喬的知識付費。”

    張逸戴著他那副黑框眼鏡，遮擋濃重的黑眼圈。昨晚在宿舍看完了一部冗長的法國故事片，和幾個室友聊到了三點。

    導致這一早上昏昏欲睡，教授所講的內容只聽進去一半，對戚喬的這本筆記垂涎至極。

    “喬喬，”他跟著于惜樂喊，“借我抄抄筆記吧，好不好嘛？”

    “……”

    周圍人紛紛被惡心到。

    戚喬承受不住，無暇考慮賺錢大計，只想愛惜自己的耳朵，伸手便遞了出去。

    他們就坐在后排。

    戚喬回身坐好，沒一會兒，身后傳來張逸的聲音：“真牛逼，記得也太詳細了。哎、哎，謝凌云，要不要看兩眼，剛才你也一個字沒記，萬一這是考試題呢。”

    平靜的心無端被提起，戚喬不禁側耳，只聽一陣翻頁的紙張摩擦聲后，謝凌云語調含笑，說道：“還真是乖學生。”

    戚喬穩住心神，刻意忽略后排男生的存在感，鈴聲響，她將計劃本塞回書包，專心聽課。

    一周的最后一節是門公共課。

    幾個學院一起上，能容納一百來人的階梯教室，坐得滿滿當當。

    表演系也在，楚菲菲沒有早八的課，提前趕到教室，為戚喬和于惜樂占到了后排的座位。

    “人好多，思修不聽的話老師也不會管吧？”楚菲菲還沒吃早飯，起床就趕了過來，昏昏欲睡間撕開包甜牛奶餅干，邊啃邊掃視整個教室，壓低了聲音，“姐妹們，我們學校帥哥還挺多的。”

    又湊到戚喬和于惜樂耳邊，低聲道：“你們看看我們班的，有沒有喜歡的？我幫你倆要聯系方式。”

    戚喬最近眼光水漲船高，于惜樂則沒有興趣，紛紛搖頭。

    楚菲菲惋惜道：“不要死氣沉沉的，姐妹們，大學正是談戀愛的時候呢！”

    于惜樂：“要談你談。”

    楚菲菲道：“我有男朋友啊。”

    “高中同學？有照片嗎？看看，”于惜樂道，“等你以后出道了，我拿去賣給狗仔，估計能賺不少。”

    楚菲菲：“……”

    “我還沒有變成大明星，你就指著我賺錢？”

    “你提醒我了，我得多留幾張你的簽名照，等你火了，不就值錢了。”

    “……”

    戚喬不禁笑了笑，聽她倆斗嘴。

    驀地聽見身后有人喊謝凌云的名字。

    “謝凌云，蔡灃洋，老張，這兒！”

    她循聲回頭，便見那三人從后門進來，往聲源處走來。

    巧合的是，聲源正坐在戚喬后排。

    怕自己的目光太過引人注目，戚喬才想轉回身，視線中出現一張三分眼熟的臉。

    “是你？”宋之衍目含驚喜，語氣卻彬彬有禮，“還記得我嗎？”

    戚喬怔了半秒，想起來，是軍訓結束那天在大巴車外，幫她撿畫的人。

    “你好啊，第二次見面，認識一下？”男生禮貌伸出一只手，道，“我叫宋之衍，攝影系的。”

    戚喬亦禮節性地伸出右手，指尖碰到他的掌心，短暫回握。

    “你好，我叫戚喬，導演系。”

    “‘喬木生夏涼，芳蕤散秋馥’，你的名字很好聽。”

    “謝謝。”

    說話間，那幾人已到近前。

    “原來是你們班的。”宋之衍對著那幾人說，又轉回看向戚喬，“確實很有緣，我是謝凌云張逸蔡灃洋的室友。”

    謝凌云在他身邊落座，視線先后看了看宋之衍與戚喬，微微挑眉：“認識？”

    宋之衍的眼神落在那雙小鹿般清澈的眸子上，卻絲毫不讓人覺得無禮或唐突，道：“今天起就算認識了？”

    男生神情自然大方，眼尾留存五分笑意，看上去是個性格好，又溫柔愛笑的人。

    戚喬在他的注視下，輕輕地點了下頭。

    第9章 、·rec 08

    男生宿舍樓，1012剛裝好空調，師傅帶著工具包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