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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離后我選暴君 第155節(jié)

    謝瑛轉(zhuǎn)過頭,仰起臉來四處張望。

    少頃,她試探著喊道:“阿兄?”

    沒有回應。

    謝瑛咬咬牙,再度喊道:“謝楚,出來!”

    枝葉晃動,謝瑛順勢看去,有道人影倏地跳下,身形,面巾下的眼睛,她知道,是謝楚。

    阿兄竟與烏孫人勾結(jié)了。

    謝瑛不敢相信。

    因為她根本想不到阿兄這樣做的理由,難道真是為了皇位?

    不,不對勁。

    阿兄不是這樣的人。

    謝瑛定了定心神,瞪大眼睛看向只露出一雙眼睛的男人。

    就在她一步步靠近時,男人的劍忽然指向被彎刀勾著的周瑄,劍尖頂在他喉嚨,只要再用點力,便會割破頸動脈。

    謝瑛屏了呼吸,咽下緊張。

    “阿兄,你怎么了?”

    謝楚不說話,冷眸睨了眼,朝她挑起下頜。

    烏孫人大喊:“有埋伏,撤,快撤!”

    與此同時,高墻上忽然露出黑甲衛(wèi),手持弓/箭蓄勢待發(fā),便在頭領(lǐng)喊出那話的同時,箭羽破空而出,嗡的一下釘進他眼眶。

    凄厲的叫聲響徹庭院。

    周瑄傾身矮腰,反手抓住他的彎刀朝那脖頸狠狠劃去,血噴濺出來,瞬時濺滿青磚。

    “全部射殺!”

    就在周瑄下令后,背后跳出黑影,謝楚趁機朝他襲來,謝瑛驚呼一聲。

    便見長劍擦著周瑄的手臂劃過,撕開一條口子,周瑄倒吸了口氣,微仰著頭,而謝楚的劍橫亙在他脖頸,以他為盾,慢慢往門口行走。

    弓/箭手不敢亂動,所有人仿佛被挾持住。

    跟隨謝楚走到密林中。

    行宮后山有懸崖峭壁,兩人被逼到崖邊,風呼呼刮著。

    陰云密布,黑沉沉的往下壓來。

    “阿兄,回頭吧。”

    謝瑛的發(fā)絲凌亂,飄到面額遮住了視線。

    謝楚冷笑著,緊了緊劍刃,周瑄往后瞟了眼。

    “今日,我要與他同歸于盡!”

    話音剛落,在眾人猝不及防時,謝楚拉著周瑄齊齊往后倒去。

    黑甲衛(wèi)扔出早就備好的繩索,謝瑛不管不顧沖上前。

    在跌落懸崖的一瞬,周瑄終于看到了答案。

    她選了自己。

    她奔來的方向,是他。

    ....

    “多久能醒?”

    “回陛下,娘娘驚嚇之余傷神傷心,胎像受到刺激,有些不大安穩(wěn)。”

    “朕問,多久能醒。”

    跪在地上的奉御抹了把汗,“不好說,但..但最遲明早。”

    謝瑛緊閉著眼眸,虛汗淋漓,兩只手護在腹部,睡夢中,仍處在惶恐之中。

    鋪天蓋地的血,還有阿兄和周瑄墜崖前無能為力的阻攔,他們掉下去,唯一不同的是,夢里有他們墜落摔爛的畫面。

    清晰到分不清現(xiàn)實還是夢境。

    她蜷起身體,小腹一陣陣抽痛。

    “娘娘流血了。”白露捂住嘴,面色慘白。

    正在擦汗的寒露聞言低頭看去,登時腿一軟,跪在地上。

    周瑄心口一滯,抓住謝瑛的手俯下身,喚道:“謝瑛,醒醒。”

    他有點慌,回頭沖跪著奉御厲聲命令。

    “給皇后止血,安胎!”

    幸好血很快止住,奉御們忙到后半夜,個個又驚又怕,毫無困意。

    先前陸奉御留下的止血方子起了大用,一副藥下去,謝瑛臉上漸漸舒展開來,只是雖換了衣裳,渾身上下仍能聞到淡淡的腥味。

    與帳子內(nèi)的沉水香纏在一起,濃烈逼人。

    白露將楹窗悉數(shù)打開,池子里的水被暴雨灌滿,蛙鳴不斷。

    寢殿內(nèi)沒人敢大聲喘氣,屏風后的圣人一刻都沒松開皇后的手,跪立著,伏在床沿。

    謝瑛醒來時,分不清時辰,也不知自己身處何處,整個人混混沌沌,稍微一動,周瑄便醒了。

    “陛下?”

    她惺忪著眼睛,嗓子沙啞。

    “你沒事就好。”謝瑛摩挲著他的脖頸,兩條傷口,已經(jīng)結(jié)痂,很淺,小指那么長。

    她很累,說完便有氣無力的閉上眼。

    周瑄親吻她的手指,將要往前,才發(fā)現(xiàn)膝蓋跪的生疼,踉蹌了下,避開謝瑛撐住。

    “朕沒事,朕方才很怕,怕你和孩子有事,朕...”

    謝瑛摸著腹部,感覺到孩子動了下,她拉過周瑄的手,讓他感受孩子踢腳的力量。

    “陛下,阿兄他..死了嗎?”

    死寂的語氣,含著一絲期許。

    周瑄活著,那么被救上來的人,定也會活著。

    然周瑄的沉默令她緊張起來。

    “他死了,是不是。”

    大顆眼淚掉下來,謝瑛咬著唇,閉上眼睛。

    周瑄沒有說實話,有些事,謝瑛不必知道。

    比如,蒙面的那位,根本就不是謝四郎。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謝四郎得到他想要的解脫,足夠了。

    論理來說,謝四郎該同他道謝。

    謝瑛不敢哭狠了,只隱隱啜泣,傷心自是難免的。

    白露端來藥,周瑄挽起袖子,拿匕首熟稔的割開一條血痕。

    “謝瑛,張嘴。”

    白露和寒露紛紛低下頭,退出寢殿。

    那血帶著溫度流入喉嚨,皙白的小臉滿是淚痕,一抹嫣紅覆在唇瓣,讓她有股致命的誘/惑。

    仿佛是失而復得,周瑄的吻繾綣溫柔,又像是彼此依附,苦苦相撐,謝瑛虛攬著他的頸,腦中噩夢般的畫面一閃而過。

    她喃喃一聲:“明允,好苦。”

    腥甜變得苦澀,她抱著周瑄,哭都沒有底氣。

    做錯事的人,本就該受到應有的懲罰。

    阿兄走錯一步,滿盤皆輸。

    他死了,她也不能哭。

    偌大的謝府,掛起白幡。

    行宮之事,成為隱秘,故而謝楚的死因變成重疾不治,便是連秦菀和謝臨,都來不及看他一眼,封好的棺槨被黑甲衛(wèi)抬到靈堂,供官員前去祭拜。

    謝瑛沒有離宮,只在寢殿不停的抄寫經(jīng)書,焚燒祭典。

    因為有謝臨,秦菀拒了母家好意,她并未傷痛太久,因為有太多事要做,她的撐起謝家門楣,為了謝臨,更為了自己。

    今歲冬日尤其冷,入了冬月后,謝瑛便更加寢食難安。

    周瑄見她眼底盡是灰青色,不由心疼。

    距離預估的生產(chǎn)還有五日,他便將朝事盡量推給呂騫等人,每日必早早回寢宮陪著。

    夜里,地龍的火燒的極旺。

    謝瑛沐浴完,穿上薄軟的單衣,將要上床,忽覺有些不適。

    低頭,看見一片水漬。

    她慌了,趕忙扶著桌案站定,“明允,明允...”

    周瑄立時跑來,幾乎一瞬便明白她即將臨盆。

    他雙眸锃亮,張著手臂竟不知該如何抱她。

    白露和寒露見狀,又急又小聲提醒:“陛下,快將娘娘抱到床上平躺,奴婢這就去找奉御。”

    周瑄抱得極其小心,兩只手不知該放在何處,直到彎腰將謝瑛擱在枕面,才覺出后脊全是汗。

    他趴過去,呼吸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