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離后我選暴君 第55節
“倒也不是沒有好處,比如不用刻意避孕。” 謝瑛攤開手,提醒他似的,“你放心,我自己會注意?!?/br> 周瑄臉色倏地沉下,覆在她面上的手亦往后挪開。 他咬著牙,想說什么又狠狠咽下,如同看仇人一樣,死盯著謝瑛看了半晌。 偏那廝不知死活,信口又道:“原想著同你要避子藥,省的叫你掛心,可回頭一想自己的身子,便又覺得多此一舉,你若是有顧慮,便叫陸奉御幫我調味不害人的避子藥?!?/br> 雖說他每回都弄到外面,可萬一出岔子,她擔當不起。 周瑄像要吃人,忍了許久,不覺悶聲說道:“無妨,有了便生下來?!?/br> 謝瑛震驚,喃喃:“那怎么成。” “怎么不成?”周瑄俯下身,握住她的下頜:“不想給朕生?” 謝瑛舔了舔唇,沒回他。 “若朕沒有回京,你是不是就給他云六郎生孩子了?” 他乍一提到云彥,謝瑛覺得很是突然,甚至有那么一絲物是人非的感覺,她沒欺瞞,自然也瞞不過他,“是,我們是約好婚后三年要孩子?!?/br> “你做夢去吧!” 周瑄摔了茶盞,打碎瓷器的動靜震得殿外人心驚膽戰。 “你誰的孩子都不能生!” “我知道?!敝x瑛聲音平靜,目光澄澈的望向他,“不用陛下提醒,我自己都知道?!?/br> “你知道什么!”周瑄明白她曲解自己的話,口無遮攔罵了過去,“謝瑛,朕當真想剖開你的心看看,怎么好好一個人轉天就變了,是你說喜歡,是你主動,也是你費盡心思撩/撥。 不是朕非你不可,而是你堂而皇之闖進來,是你非要進來的!” 他指著心口,冷笑著看她。 “朕的喜歡,本就少的可憐,全給你浪費了。” 他郁沉著臉,以逼人的氣勢指責叱問,仿佛站在制高點,而謝瑛渾無是處,錯在她,所以一切是她活該。 謝瑛也想這么忍了,可似乎月信使她生出不怕死的膽量。 她攥著被沿,徑直駁了回去。 “跟你說喜歡的時候,我也是真心實意在喜歡你,我也用了全力,用了真心。 我甚至同阿耶阿娘作對,甚至想好同謝家割裂,就要跟你在一塊兒。 不是只有你自己付諸良多,只有你委屈,我也是! 你說我狠心,試問你當時聽到那樣的消息,你會不會退步,你父皇和我阿娘茍/合,你害不害怕? 你不一定比我做的更好,我只是蓋住丑陋,不想讓你看到更骯臟的事實。 我有什么錯,我也是為了你! 你是天之驕子,生來尊貴,你想要的,自然有人捧到你面前,供你挑選,你不必費盡心機去爭去搶,自你出生那日起,先帝皇后便為你籌謀,為你打算,他們嚴苛,但他們真真切切愛著你。 你習慣了旁人對你好,故而稍稍有人逆你心意,你便生出嫉恨,不滿。 我做錯了什么,非要你這般羞辱作踐! 你當這是恩寵,是垂憐,松開手指縫對我好點,就要我感恩戴德,就讓我感激涕零,每日等著你來召幸,像日后你的后宮嬪妃,打扮的花枝招展,只為博你喜歡? 你當我愿意任人宰割,還不都是你仗勢欺人,以權壓制! 我到底做錯了什么!” 一通發泄歇斯底里,胸腔劇烈起伏,小腹如同山崩地裂,一股熱流涌動,她蹙了下眉,強忍著不適咄咄逼人。 殿內靜的能聽見彼此焦灼的呼吸聲,謝瑛站在床上,雙手攥成拳頭,目眥欲裂的瞪著眼睛,寢衣滑到肩下,露出大片雪白的皮膚,她像是瘋了的小獸,眼圈通紅,咬緊牙關憋著不讓掉下淚。 她想說的想問的,都說出來了,哪怕下一刻他殺了自己,她也絕不后悔。 周瑄仰視著她,瞳底不斷翻騰情緒,有那么一瞬,他想掐住她喉嚨問一句:“你憑什么如此理直氣壯?!?/br> 可他又默默咽下,帝王的修養讓他很快克制平復。 只留下謝瑛渾身發抖,氣急敗壞的追問答案。 空氣中的熏香透過帳子,一點點侵入皮膚,高架雕花木欄托著花斛,里面盛了幾朵修剪的金絲墨菊。 他笑了聲,冰冰冷冷。 謝瑛腦子轟隆,幾乎要被氣撅過去。 她聲嘶力竭咆哮一番,對方卻這般風輕云淡,就像蓄滿力量狠狠出手,卻打了空,頹敗感驟然襲來,她晃了下身子,眼前一陣發黑。 周瑄環住她雙膝,將人抱起來放到對面堆滿奏疏的長條案上。 謝瑛這才發現,不知何時,他竟將公事挪了過來,案邊還擺置著兩個箱籠,其中一個打開,皆是兵部工部呈上來亟需批閱的奏疏。 她轉頭,覺得快要喘不過氣。 周瑄雙手摁在她身側,目光冷鷙,似要將她戳幾個洞出來。 “謝瑛,你錯就錯在,永遠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 起身,他負手轉頭,朝著殿外疾步而去。 不多時,承祿著人來搬運奏疏。 謝瑛恍恍惚惚坐在案上,身上蓋著他信手扯來的厚毯,坐了會兒,白露和寒露戰戰兢兢進來。 周瑄回了紫宸殿,打這夜起,再也沒來珠鏡殿。 謝家又送拜帖,謝瑛本不想看,令白露去焚毀的時候,看見拜帖字跡有異,似是嫂嫂秦菀寫的。 打開,才知臨哥兒病了,有半月之久,先前崔氏在拜帖里寫過,但謝瑛沒有看到,拖到今日,臨哥兒病情似乎轉沉,府里坊間有名的大夫藉已看過,然渾無轉好跡象。 如今每日昏睡,囈語,醒來的時辰越來越少。 秦菀帖子里字字泣淚,恨不能跪在她跟前求她幫忙想想法子。 謝瑛按捺不住,提步去往紫宸殿。 走到門口,又折返回來。 “白露,幫我找出那件緋色低胸襦裙,梳個留仙髻?!?/br> 她神色凝重,坐在妝奩前找出一對纏枝石榴紋步搖,手抖的厲害,竟也捏不住,掉在桌上。 她吁了口氣,兩條手臂搭在案面,只覺一陣冷一陣熱。 秦菀說的癥狀,臨哥兒怕是不好。 白露詫異,“娘子,那條裙子太單薄,換一條吧?!?/br> “不,就要那條?!?/br> 謝瑛嘴唇發白,搖頭指著那件薄紗裙子,“快一些?!?/br> 她沒幾件這樣大膽露/rou的衣裙,饒是這件還是周瑄為了情/趣,令尚衣局特意做的,先前幾件都被他在床笫間撕碎,只這一件了。 穿好衣裙,白露為她簪上步搖,見她神情惶惶,不由擔心道:“娘子,家里出事了嗎?” 謝瑛點頭,半晌又搖頭:“不會有事的?!?/br> 主仆三人往紫宸殿走,更深露重,涼風吹得她起了戰栗。 夾道兩側高墻聳立,陰沉沉的沒有光亮。 白露提燈走在前面,聽見謝瑛急促的腳步,粗重的呼吸,她不敢多問,又怕吹滅籠內燭火,遂以手遮擋,加快了步伐。 來到殿門前,承祿伸手攔住,于暗處低聲說道:“這會兒陛下和門下省,尚書省官員商議事情,娘子進去不合適。” 瞥見她單薄的衣裙,過于低露的胸口,承祿忙避開視線。 “娘子回去吧,別染上風寒。等陛下忙完,會去看你的?!?/br> 謝瑛不覺得冷,只覺得寒。 挽在臂間的帔子迎風輕搖,她腦子里亂的不成樣子,只知道她得立刻見他,臨哥兒快不成了。 她往堅硬的地磚上撲通一跪。 嚇得承祿忙去扶她,低聲勸:“你這又是何苦,陛下氣消了,自然會過去的?!?/br> 謝瑛面色倉皇,拽住承祿求道:“中貴人,你幫我去傳個話,我有急事見他?!?/br> 四角平紗燈投出清涼的光,周瑄沒有抬頭,奮筆疾書批閱新呈上的折子。 承祿躬身立在一旁,瞥見圣人愈發冷凝的面容,他便知道不該進來。 果然,周瑄肅聲斥道:“朕在議正事,不管是誰,都不見?!?/br> 謝瑛身子一軟,白露沒來的及扶住,聽見“砰”的一聲響,她右邊額頭撞到廊柱,當即通紅一片。 承祿心驚,委身下去想勸解幾句,卻被謝瑛一把抓住袖口,神色艾艾:“中貴人,你告訴陛下,便說..便說我...” “我錯了,我知道錯了?!?/br> 第45章 在朕厭棄前,學著喜歡...◎ 幽暗的廊下, 秋風卷積著枯葉胡亂拍來。 謝瑛跪在青磚上,薄透的衣裙遮不住雪膚玉肌,頭頂的六角宮燈不斷撞擊門柱,發出詭異的嗚咽聲。 簾子從內打開, 謝瑛看去。 只承祿一人。 她心里一慌, 就像被人推到懸崖邊,再不向前, 只能等死。 扶著廊柱, 她站起身來,待雙膝能夠活動, 提起裙裾跨過門檻,挑簾, 低頭, 在承祿反應過來前, 她腳步急急朝著大殿跑去。 紫宸殿倏然靜謐。 十幾位官員眼睜睜看著緋色人影推門而入, 烏黑的發,雪白的膚, 近乎透明的衣裙行走間綻開云霧般繚繞朦朧的模樣,泥金帔子纏裹著纖細柔軟的手臂,蕩在腰間勾勒著輕盈身段, 她走的很急,以至于本就托納不住的巒峰躍躍欲出,直至頓了腳步, 瑩白透粉的肌膚似渡上清淺的光暈,極具沖擊力的刺激著在場每一個人。 細碎的步搖仍在晃動, 她攥著帕子, 明眸圓睜, 檀口輕開,兩頰染了顏色,卻顯得那小臉愈發素白,掛在肩上的薄紗快要掉到肘間,她卻沒有察覺,只目不轉睛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