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離后我選暴君 第54節
周瑄握住她手腕才免其摔倒,神色郁沉,他目不轉睛看著她微側的臉龐,幾顆汗珠欲落不落。 “我碰見王家二姑娘王毓了,你..你緩些,別!” “不許過問王家的事,聽到了嗎!” “好..我..我不插手。” 她柔順至極,配合至極,周瑄眸中卻漸漸溢出涼薄。 若非眼線通稟,他還真當她如榻上這般乖巧。 東家,呵,還真是抬舉他了。 “謝瑛,還成嗎?”他別有用意湊在她耳邊,權當一無所知。 謝瑛伏在枕上,幾乎沒有回話的力氣。 她想說不,可還未開口,就被他撈起來,聽見低沉的吩咐。 “抱住我!” 這一夜,謝瑛覺得,東家也分人和禽/獸。 第44章 就要那件低胸紅襦◎ 崔氏遞了好幾次拜帖, 每回托的人都不同。 謝瑛起先還打開看她說辭,后來因著千篇一律,無一不是假借親情脅迫與她,又在字里行間感嘆時光流逝, 歲不饒人, 想在余生可留之際緩和母女父女情分,望她能念在生養的恩德上, 得空見她一次。 隔著拜帖, 謝瑛猶能想象出崔氏寫出這番話的場景,她坐在妝奩前, 纖纖玉指撥弄蔻丹,謝宏闊立于旁側, 一字一句教她如何描繪, 以退為進, 誘她心軟。 這日白露拿來拜帖, 謝瑛沒過手,徑直讓她就著燭火燒掉。 若非為了阿兄和阿姊, 謝瑛著實想將斷絕關系的書信登到邸報,徹底絕了謝宏闊的念想。 周瑄沒有問責大慈恩寺之事,謝楚依舊在大理寺任職, 官生平坦,只是他性情大變,極少與官場同僚私下往來, 往往下值后便回府,終日逗弄臨哥兒, 教他習字讀書, 與秦菀窩在小院, 繾綣度日,與前些年的爭強好勝截然不同,像是卸了勁,再沒有意氣風發、壯志凌云的氣勢。 本該在官場最好的年紀,卻是暮氣沉沉,無所追求。 謝宏闊為此好生呵斥怒罵,恨不能投身到謝楚身上,鞭策其重新振作,將謝家推到更高的盤面。 謝楚任憑他支使,任憑他怒不可遏,始終不回頂不表態,謝宏闊甩了他二十鞭子,自己個兒也氣的昏厥過去。 謝瑛知道時,心里五味雜陳,一時間竟不知說何作何,遂取了宮廷上好的傷藥,悄悄著人送去給謝楚。 轉眼已至陽月,不久前院里搬來幾十盆菊花,林林總總擱在顯眼的位置,打眼瞧去,分外雅致清淡。 謝瑛攏了發,簪上應景的菊紋金釵,垂落的廣袖滑到肘間,露出一對紅玉鐲子,愈發襯的皮膚瑩潤皙白,削蔥般的細指往耳垂上戴耳鐺,歪頭抬眼的時候,手一抖,銀針扎進rou里,她隨即垂下眼睫。 周瑄斂笑,肌rou瞬間僵硬。 迎著光,慵懶怯意梳妝的人像兔子看到狼,小臉煞白,妝奩下的兩條腿也顫顫打起擺子。 數月來,他挖空心思待她如珠如寶,濃情呵護,她卻始終視他為洪水猛獸,見之避之不及。 很好,生怕讓他以為她是真的服軟,真的愛他,依他。 謝瑛足上未穿絲履,掩在層層疊疊的裙擺下,她不覺坐直了身子,抬腳懸在半空,臉有點燙,不自在道:“陛下怎么來了。” 周瑄走近,側身掃了眼裙擺下隱約露出的腳丫,隨后彎腰將她抱了起來。 白露和寒露驚得瞪圓了眼睛,卻又相繼默默退出殿門,不敢聲張。 謝瑛摟住他脖頸,被那熾熱的呼吸噴的渾不舒服,青天白日,他來的不在預料之中,然她又不能抵抗,遂甫一落到床榻,便窩在床尾。 周瑄居高臨下睨著。 謝瑛咬了咬牙,心道橫豎免不了,不如尋個稍稍緩和的方式,自己亦能免去床榻之苦,亦能讓他紓解發泄。 她抬手去解襟口,琢磨待會兒怎樣示弱,不妨聽到一聲冷笑,她捏著衣襟,不明所以的抬起頭來。 卻見那人坐在塌沿,伸手捉了她的雙腳,握在掌心觀摩。 謝瑛覺得癢,往回縮,他卻用了力,往上攥住腳踝徑直放在膝上,溫熱的指腹一點點打著圈去揉按,原先冰涼的腳不多時便泛起微熱,白嫩的腳透著潮濕的紅,謝瑛兩手撐在身后,指尖摳著綢被幾近發白。 她有些難耐,只道他是換了手段,待會兒不定怎么折磨自己。 遂忙主動開口,嗓音柔柔:“陛下,我來服侍你寬衣。” 周瑄掀開眼皮,不知怎的,眼底冷冷清清,亦沒有半分欲/色。 謝瑛沒看明白,再度縮腳,這回周瑄沒有強行,松開手,正襟危坐的望著她。 她跪立起來,發鬢間的朱紅菊紋金釵珠串搖曳,打在她白凈的面頰,晃開淡淡的光影,長睫如霧,神情乖順,仿佛履行職責天經地義。 手指捏住周瑄的衣領,還未解,那人笑。 眼眸清涼,沁著自嘲。 “謝瑛,朕是誰?” 謝瑛愣住,思忖少頃答他:“您是天子,是陛下,是萬人敬仰頂禮膜拜的圣人。” “還有呢。” 還有?謝瑛一頭霧水,不知道他今日究竟怎么了,說話神色都與往常不同。 她愈想愈覺得莫名其妙,遂又坐起身來,不管不顧去解他的領子,卻被他一把揮開,謝瑛冷不防跌坐在床邊,很是茫然無措的回看過去。 “朕不是嫖/客,謝瑛,朕到珠鏡殿,不只是為了睡你。” 他說這話便有點自欺欺人了,謝瑛暗自腹誹,終不敢直面反駁,自打回宮后,他每回來到珠鏡殿,不都是為了那事? 哪回不弄得她哭出聲來,哪回沒吃飽饜足道下次還要?怎么睜眼說起瞎話。 不只是為了睡,還要什么? 她也沒什么值得他去惦記。 謝瑛沉默,摳著掌心回避他灼熱的注視。 帝王便有這般魄力,饒是胡話也能說得理直氣壯,氣勢凌人。 “朕是明允,你記得嗎?” 謝瑛猛地抬頭,他似在笑,眉眼中挾著薄薄的慍怒。 “你還有兩日要來月信,朕便是再饑渴也不會不顧你的身子,好生養著,不許赤腳下地。” 謝瑛心忽然跳快,舔了舔唇,低聲道:“謝陛下關懷。” 周瑄起身,乜了眼她誠惶誠恐的反應,心里森冷仿若結冰,他從腰間解了香囊,絡子,扔到她跟前。 “跟以前不一樣,重新給朕做。” 受了寒,謝瑛小腹有些陰涼陣痛。 她歪在榻上打絡子,腦中怎么也想不起差在哪里,遂舉到半空,比著被退回來的看了半晌,梅花攢心絡子不都長這個樣?絲線顏色應是對的吧,朱紅線,難道記錯了? 她從簍里又找來碧色線團,手里打到一半的是黃線,她有點怔愣,當真沒有印象了。 最不濟每個顏色都打一遍,總有送對的時候。 她把退回來的絡子和香囊送給白露和寒露,白露塞了些香草進去,歡天喜地掛在腰間,寒露則把絡子配在長命鎖上,貼身帶著。 腹中作疼,謝瑛伸手去案上摸姜棗茶,不妨摁翻了茶盞,灑的到處都是。 白露過來收拾,換床褥被子,見她腳上沒穿絹襪,便彎腰給她套上。 謝瑛冒虛汗,只覺體內火熱煩躁,便又悄悄蹬掉,縮腳窩在襦裙里,她摳著桌案,腰沉的仿若快要斷掉,遂把線團往簍里一扔,合眼想要趕緊睡著。 似乎有風不斷吹刮楹窗,珠簾亦被震蕩的泠泠作響。 迷迷糊糊中,有人隔著薄絹搭上她的手腕,謝瑛睜眼,藕香色帳子外,人影綽綽,她蜷了蜷手指,便覺外頭射來一記冷光。 奉御收起脈枕,站起身跟著那人走到外殿。 白露掀開簾幔,給她送熱茶暖身,謝瑛偎著她手喝了小口,仍覺得渾身冷汗直冒,小腹后腰又涼又疼,她難受的躺下,聽見殿外刻意壓低了說話聲。 陸奉御兀自寫方子,開口道:“女子月信疼痛,或受涼染寒,或飲食不當...” 周瑄冷刀子瞥向杵在旁側的寒露,寒露忙跪下回道:“奴婢們一向注意娘子吃食,從不敢大意,提前幾日便不讓娘子碰生冷,盥洗的水也都用溫水。” 陸奉御又問:“娘子何時開始月信經痛?” 寒露幾乎沒有猶豫:“自打娘子初來葵水,便疼痛難忍,往后每回都要遭一番罪,先前在謝家看過大夫,調理了一陣子不起效果,娘子便不再管,之后也都是硬捱著。” 陸奉御了然:“那便是閨閣落下的病癥,需得長期調理著。” 周瑄蹙眉,當即問他:“對有孕可有影響?” 陸奉御徐徐說道:“不打緊,只要好生養著,調理好宮寒經痛,自然也會有所眷顧。” 周瑄松了口氣,便聽陸奉御告誡:“只是調理好身子前,輕易別讓她懷上,否則于她而言是受累。” 謝瑛陷在被褥中,蒼白的小臉滿是汗水,頭發全都濕了,黏膩的貼著面頰,她伸出手,周瑄給她揶好被子,捉了那手塞回去。 坐到半夜,才見她似乎餓了,起來要水要小食。 周瑄自案前過去,謝瑛嚇了一跳,想起身福禮,被他摁住。 “還疼嗎?”他嗓音沉穩,說話間坐在床沿握住她的手,指腹搓了搓那汗珠,抬眼,等她開口。 “陛下怎么還在?” “不放心,想守著你醒來。”坦蕩的回答,令謝瑛回不過神,她張著嘴,許久才哦了聲。 “初來葵水,怎么留下病癥的。” 他揉她的虎口,掌心,揉的很熱,似不經心問話,眼神淡淡瞟向她滿頭大汗的腮頰。 彼時謝瑛頂撞了崔氏,便被她關到小佛堂罰禁閉,那會兒是深秋,雖沒下雪可到了夜里便冷的厲害,小佛堂四處漏風,又處在謝家陰涼地,墻壁上仿佛透著水汽,而佛堂內只有一條單薄的被褥,亦跟浸了水,夜里蓋在身上,涼湛湛的欺進骨里。 謝瑛睡不著,翻來覆去搓手生熱,后來索性穿鞋在屋里跺腳,跑步,佛堂的燭火嗆人,謝瑛不敢熄滅,比冷更可怕的,是黑暗。 只要滅了燈,就像在深淵當中,呼吸聲都顯得異常嚇人。 “我看見褲上的血,只以為快要死了,連夜寫了幾封遺書,給阿姊的,阿兄的,還有你...后來才知道,那是月信,死不了人,不過仿佛凍壞了,總也調理不好。” 謝瑛說完,懨懨倚著靠枕小憩。 “會好的。”周瑄伸手,覆在她眼尾,輕輕滑到耳垂,“陸奉御開了方子,回頭按著調理不多久便能根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