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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離后我選暴君 第25節(jié)

    否則,孟筱一個未出閣的姑娘,為了救云彥舍上自己的清譽,無論如何他們都該主動開口,給人家一個交代。

    可云彥不過聽了消息便動輒吐血,他們又豈敢亂來。

    曹氏與曹姨母開口,半是安撫半是央求。

    曹姨母摁著眼睛抹淚,一貫的好脾氣,“若是我的事,自當徑直點頭應了meimei,可這關系筱娘的名節(jié),她是個乖巧溫順的孩子,怪就怪太看重六郎。”

    曹氏更加內(nèi)疚,巴不得與她承諾日后定會將孟筱娶進門來,可又怕答應的太爽快,云彥翻臉,只好咽下去,附和兩聲。

    孟筱從門后出來,沖著兩人福禮,“姨母不必顧慮筱娘,我與阿娘明日便搬回家中居住,只要兄長好好的,筱娘便再沒別的奢求。”

    此言一出,曹氏愈發(fā)難安。

    當夜與忠義伯翻來覆去睡不著覺,她哎了聲,心口發(fā)疼。

    “可怎么辦才好,六郎別是走了窄路,非要去找瑛娘。”

    忠義伯重重嘆氣:“木已成舟,他便是低聲下氣去求,瑛娘也不會回來。”

    兒媳太有主見,掌家很好,可于感情來說,未免拎的太過清楚,她決意和離,哪里是會走回頭路的。

    夜深更靜,伯爵府炸了鍋。

    孟筱半夜想不開,拿絹帶懸了梁,虧的丫鬟起夜撞見,這才把人救下來,可折騰的不輕,脖頸勒的全是瘀紫。

    曹姨母哭的快要昏厥,曹氏又怕又心疼,當著孟筱的面便承諾下來,擇日便與云彥提兩人的婚事。

    孟筱拽著她的衣袖,眼淚汪汪的搖頭:“姨母,是筱娘不好,可我也不知自己怎么了,鬼迷心竅想不開,我不會了,你放心。”

    曹氏還能說什么,對著這般懂事的孟筱,她是一個字都蹦不出來。

    春日漸暖,謝瑛躺在藤椅上撥弄花草,白露和寒露坐在廊下打雙陸,白露顧不過來左六路,急的直想把盤面毀了,寒露抱著胳膊,得意的準備攻入敵營。

    這幾日過的清閑,前后遣去伯爵府兩撥人搬運物件,當初她走的急,有些細枝末節(jié)便想不周全,如今用到實處,才覺得不稱手。

    回來的人每每都會說起云彥,知道他身體好轉,謝瑛便也覺得安心。

    頭頂忽然轟隆一聲,嚇得三人都站起來。

    “快收了吧,不玩了不玩了。”白露趁機耍賴,呼啦著盤面嘿嘿一笑,寒露氣鼓鼓的跺腳,兩人忙著將木質(zhì)雕盤挪回屋里。

    此時天開始上云,陰沉沉的籠在半空,不多時便恍若黑夜。

    正當她們準備回屋,便聽見有叩門聲。

    謝瑛站在楹窗前,探身往外瞟了眼,圓形影壁后隱隱傳來說話聲,她起先以為是謝宏闊,自打搬過來,謝宏闊知曉發(fā)了好大的火氣,三番五次上門興師問罪,謝瑛懶得與他周旋,后來謝宏闊再上門,便佯裝睡覺,晾著他自己個兒待在花廳。

    正納悶著,管事的小跑往內(nèi)院來,白露近身聽了聲,當即提起裙子奔向楹窗外,她氣喘吁吁,眼睛發(fā)亮,踮著腳尖小聲道。

    “娘子,郎君來了。”

    謝瑛怔了下,雙手摳著窗沿久久沒有回應。

    白露還在高興,忽然看謝瑛淡了神色,不禁著急:“娘子,快下雨了,咱們讓郎君進來說話吧。”

    打心底來說,她是希望娘子與郎君和好,服侍娘子十幾年,嫁給郎君的三年里,是娘子最被人疼最被人寵的時候,郎君待她,就像待掌上明珠,多少人羨慕。

    先前在謝府,明明娘子是最小的孩子,可崔氏待她并不親厚,甚至可以稱得上刻薄,三兩句話不滿意便會罰她站規(guī)矩,關佛堂,弄得娘子現(xiàn)在喜歡將屋里置辦的燈火通明。

    謝宏闊便更不用說了,幾百口的世家,冷清而又市儈。

    謝瑛轉身,低聲道:“便說我睡了。”

    白露失望的耷拉下肩膀。

    謝瑛又道:“讓他往后也不必來了。”

    云彥扶著門框,視線遠遠往里瞧著,他咳了兩聲,頭愈發(fā)漲得厲害。

    白露折返,他便立時站直身子,溫和問道:“阿瑛現(xiàn)下可好?”

    “娘子一切安好,郎君不必費心記掛,天馬上要下雨了,娘子還在睡著,郎君趕緊回去吧。”

    云彥整個人瘦削下來,頎長的身影仿若修竹易折,聞言,他面露痛苦,神色倉皇,撐著門框的手卻不肯松開,他壓低了嗓音,似懇求一般。

    “白露,你讓我見她一面,可以嗎?”

    白露只得再跑一趟,很快又低眉垂首的出來,云彥心口發(fā)澀,叫人看了委實不落忍。

    他是走來的,許還是瞞著曹氏與忠義伯找到此處,身后沒有云家的馬車,巷子里靜的能聽見呼嘯而過的風。

    “他還不肯走?”謝瑛坐在書案前,聽見雨點急速砸地的聲音,不禁擔心起來,他大病初愈,連弘文館都沒回去,想來身子還是不成,若再淋了雨,指不定還要受罪。

    “把傘給他,讓管事把門關上,不許他再進來。”

    白露驚住,將要替云彥說話,謝瑛疾言厲色。

    “快去!”

    白露不說話,遞過去雨傘便想合門,云彥伸手擋住,嗓音沁著澀啞:“你與她說,和離書沒有我的簽字,不作數(shù),我不認。

    她是我的妻子,我此生也只她一個妻子。”

    屋檐很快開始滴答水珠,謝瑛著人從角門出去,騎馬趕往伯爵府。

    白露和寒露守在廊下,不時墊腳往外看,院子離門口太遠,下著雨連聲音都聽不見。

    葳蕤的凌霄花伸展開枝葉,爬的滿滿院墻都是,雕花棱格阻了視線。

    忽聽門外管事喊了聲,謝瑛噌的站起來。

    白露推門闖進,急道:“娘子,郎君昏過去了。”

    謝瑛提起裙裾便往外走,忽覺一道涼風自后脊襲來,緊接著手腕一緊,人被拽著拉回內(nèi)間,推到墻上。

    白露震驚,一雙眼睛似要瞪出來,她哆哆嗦嗦開口:“六...六皇...殿下.....”

    忙又捂了嘴,撲通跪在地上:“陛下。”

    周瑄余光掃了眼,不怒而威:“出去,關上門。”

    白露咽了咽唾沫,也不敢抬頭,也不敢回絕,悄悄想看謝瑛,卻被周瑄凌厲的眸光嚇得猛一顫抖。

    自家娘子被推高懟到案上,后脊貼著墻壁,面露兇色。

    她還在猶豫,周瑄手忽地掐了謝瑛的腰,謝瑛唇間溢出輕呼,對上他別有居心的瞳仁。

    “白露,你先出去。”

    門合上,謝瑛松了口氣,然下一刻,周瑄的吐納近在咫尺,他一手扶著她后腦,一手撩開衣襟下擺,激的謝瑛戰(zhàn)栗著,抬腳便去踹他。

    他小腿被踢到,蹙眉將人掐狠了些。

    謝瑛仰起頭,被她推著撞開楹窗,半邊上身探出去。

    方才白露合門,已將院里的人都遣出,畢竟里頭的男人是當今陛下,誰都不敢多看一眼,這樣的私密事,知道了便猶如劍懸枕上,永不安寧。

    謝瑛幾欲跌倒,不得不抓緊他的手臂穩(wěn)住,張口便罵:“貴為天子,如此行徑不覺羞恥荒唐?你與那教坊司的嫖/客有何區(qū)別?滅人性,泄私欲,你又與那畜生...啊!”

    謝瑛疼的曲起身來,周瑄箍著她的腰將人從窗外提回屋內(nèi),扔到榻上。

    “你再罵一句,朕便叫門口那人聽聽響動。”

    “你..你簡直無恥之尤!”

    謝瑛爬起來,屋外的雨下的嘩然壯觀,她心里擔憂云彥,便忍不住軟了下語氣:“我出去看一眼,很快回來。”

    周瑄笑,抬腳搭在門框上。

    “知道要說什么,需不需要朕教教你?”

    謝瑛冷著臉,沉聲道:“不敢勞陛下費心。”

    周瑄抬手,將人抱到膝上,“你親朕一口,朕便放你出去。”

    他狎戲的語氣輕蔑疏離,抬手搭在唇角,漫不經(jīng)心往后一仰。

    謝瑛直想啐他一臉。

    可又實在憂慮云彥,只得飛速低下頭,蜻蜓點水一般淺嘗輒止,周瑄笑,手卻沒有松開,忽然天旋地轉,兩人換了姿勢,謝瑛坐在圈椅內(nèi),周瑄雙手抓著扶手,傾身下去,唇噌著她的鼻尖,熱烈而又洶涌,待謝瑛無法呼吸,這才不舍得移到頸間。

    上回的痕跡已然消退,衣領邊緣隱隱還能瞧出幾分,他手掌用力,趁謝瑛分神的光景,讓開路來。

    “去吧,別讓朕等久了。”

    凄風苦雨吹得人衣裳盡濕,謝瑛彎下身去,跪在地上捧住云彥的臉,想喚他又覺得不知該怎樣開口,遂定了定心神,從袖間扯出帕子幫他擦凈面上的水漬。

    白露擎著傘擋在外沿,寒露抓著參丸跑來,謝瑛接到手便塞進云彥嘴里。

    他太虛弱了,面上白的看不出血色,骨節(jié)分明的手愈發(fā)精瘦,指腹上有狹長的劃痕,像是被瓷器等物割傷。

    謝瑛見他睫毛顫了顫,便趕忙想要松手。

    云彥一把攥住,急切的想開口說話,冷風嗆進喉嚨,他咳得劇烈佝僂,然雙手不肯松開,生怕回過神來謝瑛又不見了。

    這幾日他做了好多夢,夢見謝瑛生他的氣,發(fā)誓永遠不肯相見。

    他怎么舍得,怎么愿意。

    他拉著謝瑛的手放到心口,一字一句慢慢說道:“阿瑛,跟我回家。”

    謝瑛搖頭,“待會兒伯爵府會有馬車過來接你,回去吧,別叫他們難受。”

    云彥坐起身來,定定望進她的眼中,她沒有回避,也沒有抽出手,只是跪立的姿態(tài)足夠劃清界限,肩膀筆直,面色從容。

    周瑄自影壁后投來陰冷的眸光,落在他們交握的手上。

    云六郎抱著她,下頜抵著她的肩,一遍一遍喚她“阿瑛。”

    這一幕很是刺眼。

    周瑄失去耐性,他挪動腳步,挪到足以令云彥瞟到人影的位置,隨后背身而立。

    云彥的視線劃過他,又倏地飄忽回來。

    似不能相信般,一眨不眨的盯著那挺拔如松的背影,窄袖圓領袍衫,腰束玉色革帶,腳蹬漆色皂靴,右手舉著傘,等人的模樣。

    云彥身子一顫,繼而渾身僵硬。

    謝瑛掙開,起身往后退了步。

    云彥跟著站起來,眼前仍舊迷蒙昏花,他用力眨了眨眼,卻在看清謝瑛脖頸的剎那,如遭雷劈。

    細白柔軟的頸子上,散落著兩枚印記,更有一朵沿著領口沒入不為人知的角落。

    只一眼,便叫人忍不住遐想猜測,那始作俑者該是如何的荒唐繾綣,才能舍得下此等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