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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離后我選暴君 第18節

    謝瑛抬手放在案面,靜靜地望向曹氏,溫聲道:“表妹與姨母想來是有自己的考量,才會今日啟程,阿娘不必多慮。”

    云臻恰到好處嗤了聲,堂中每個人都聽見。

    云彥蹙眉,謝瑛扭過頭去,淡聲笑道:“阿姊有話說?”

    云臻攥著帕子,不愿落她下風,遂仗義執言:“筱娘緣何走你一清二楚,何必假惺惺的裝好人?”

    在座無不噤聲。

    云彥不解,卻知道替妻子開口:“阿姊又說胡話。”

    云臻和離在娘家,早就看慣了云彥對謝瑛寵溺的嘴臉,故而心中愈發不忿,啐道:“你這十幾年的書全讀狗肚子里去了!”

    “啪”的一聲響動,不輕不重,卻足以讓堂中每個人都看過去。

    謝瑛正襟危坐,收起面上笑意,沖著云臻冷冷看過去。

    她這么嚴肅,倒讓云臻一下哽住,手心全是汗,卻又強撐著不肯低頭。

    “既然阿姊開口,這件事便必須有個了斷,不管是表妹還是阿姊,做錯了事,總要付出代價。”

    曹氏與曹姨母面面相覷,嘶了聲疑惑的看著她。

    孟筱臉唰的紅了,抖了抖唇,想走。

    謝瑛哪肯,使了個眼色,白露和寒露立時擋住門口,將人攔下后逼回座位上。

    “把人帶上來!”

    云臻瞟了一眼便坐不住了,口脂店的掌柜被摁在地上,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發出支吾的叫聲,他抬眼就望見云臻,兩個眼珠瞪得滾圓,膝行往前爬,又被人強行摁著肩膀壓下。

    “瑛娘,你這是何意?”

    “阿娘,咱們府上胭脂水粉向來都在李記采購,這回換了鋪子,便是這位掌柜經營的,前兩日我病著,不曾想是被人下了毒。”

    話音剛落,曹氏下意識看了眼云臻,心里暗暗升起不好的念想,她的女兒,她太清楚了,逞強又霸道,做事從不多加考慮。

    “阿娘,姨母,咱們都不是外人,便不藏著掖著。

    我已親自審問過,供詞在此,上面有他親筆畫押,日后送去衙門也有對證。”如是說著,白露將封好的證詞拿給曹氏看。

    曹氏打眼一瞧,立時瞥到云臻的名字,后背唰的一涼,忙合上,喝了口茶冷靜。

    “若只害我便也情有可原,但彥郎是阿姊的弟弟,阿姊竟給他下藥,令其渾渾噩噩被人攙扶著去了梧院偏房。”

    云彥大驚,放在案上的手忍不住握緊,額間太陽xue突突直跳。

    孟筱哭的更是厲害,忽然沖出去撲通一下跪在堂中。

    “姨母,阿娘,都是筱娘的錯,是筱娘鬼迷心竅,愛慕兄長,是筱娘厚顏無恥,這才會出此下策,要打要罰,筱娘絕不二話。”

    腦袋磕著青磚,很快發紅。

    謝瑛冷眼望著她,再度看向云臻,云臻不似孟筱這般低姿態,她是個色厲內荏的主兒,明明心里毫無底氣,卻還要裝的氣勢洶洶,實則一戳就慌,一問就亂。

    曹姨母聽了,渾身冷汗直冒,啞言道:“你向來都是個乖巧的孩子,怎么..怎么會糊涂到此。”

    哆嗦著唇,復又想起什么,連聲又道:“還不快向你嫂嫂跪罰!”

    孟筱哭的梨花帶雨,當即又朝著謝瑛深深跪拜,邊哭邊自責:“筱娘實不該妄想兄長,不該自作多情忘了自己的身份,都是我的錯,請嫂嫂責罰。”

    眾人已經了解了大概,給謝瑛下毒令其自身體孱弱自顧不暇,給云彥用藥,借機讓他和孟筱酒后亂性,被人發現也只能將孟筱收進房里,日后抬妾抬貴妾都有法子。

    謝瑛不說話,就那么旁觀她的痛哭流涕。

    曹氏舔了舔唇,將要開口,被云彥一記眼神勸住,只得默默咽回去,由著孟筱哭。

    曹姨母站起身來,面上尷尬,也不管輩分便也朝謝瑛行禮。

    曹氏忙起來去扶她,嘴里念叨:“阿姊你這是做什么,不是折煞瑛娘嗎,你起來說話。”

    兩人拉拉扯扯,堂內亂作一團。

    哭聲,勸阻聲,嘆氣聲。

    云臻撇嘴:“表妹怎么就配不上六郎了,她和六郎青梅竹馬,志趣相投,門第又....”

    “四娘,你閉嘴!”

    曹氏實在氣的頭疼,狠狠罵了過去。

    云臻鼓著腮幫,冷哼哼。

    云彥握住妻子的手,隨后起身朝孟姨母作揖,又轉過頭對著孟筱說道:“六郎今生只有一個妻子,便是阿瑛,往后也不會納妾通房,表妹若還想有這門親戚,便要自重,不可再行差池。”

    他義正言辭,身量端的很是挺拔。

    孟筱哭岔氣,嘴里卻還在念叨:“都是我的錯,嫂嫂別生兄長的氣。”

    傍晚,曹氏心口發疼。

    謝瑛吩咐廚房燉了補藥送去,自己也在旁邊侍奉。

    她抬了抬眼皮,見曹氏欲言又止,便先行發話。

    “阿娘,是我罰的過輕?”

    曹氏一愣,半晌沒回過神來。

    及至隅時,曹姨母與孟筱被打發離開,謝瑛便對云臻發了話,令其在梧院自省一月,隨后便讓丫鬟將梧院圍的密不透風。

    云臻自然要鬧,可有把柄落在謝瑛手里,她哭嚎了一通沒人幫腔,便裝暈被扶回院里,現下又在哭,方有丫鬟過來報信,道她傷心過度,昏厥過去。

    可云臻是千般寵愛著長大的,曹氏很心疼。

    “是四娘做的不對,你怎么罰她都不為過。”

    曹氏嘆氣,捂著胸口擰緊眉頭。

    雖說那會兒孟筱全都攬下事來,可明眼人都知道是云臻在搗鬼,沒拆穿不代表不在意,便是曹姨母也心知肚明,只生生咽下啞巴虧。

    曹氏愈發覺得是云臻帶壞孟筱,若不然那么清凈可愛的姑娘不會干蠢事。

    “阿娘明理,若真計較起來,毒害弟媳,給親弟下藥,怎么也得送去牢獄審問吃些苦頭的。

    我便是念在彥郎的面上,輕罰了阿姊,但愿這事能讓她長長教訓,莫要再給伯爵府惹是生非。”

    曹氏哎了聲,也不好再說別的。

    忙完瑣碎,謝瑛整個人都沒精打采。

    泡進浴桶,聽見合門聲。

    云彥走到身后,隔著一面屏風坐下,謝瑛也沒說話,滿屋的燭光映得很是亮堂溫暖。

    出水后,云彥拿來大巾將人裹住,為她擦拭頭發,全程都默不作聲,眉眼低沉。

    與晨起時的狀態截然不同。

    謝瑛倚著憑幾半躺,柔軟如云的烏發披在腦后,里衣裹著滑膩的皮膚,散著一股溫熱馨香的味道。

    “阿瑛,我們離開京城,像你說的那般生活,你可愿意?”

    謝瑛張著唇,似沒聽清。

    “彥郎你說什么?”

    云彥將人往懷里一攬,輕聲道:“前幾日魏公招攬人士往各地搜尋典籍字畫,我便與他知會過,魏公推薦了青州,我很是喜歡,你呢?”

    先帝繼位時,三館典籍曾遭大火,損失嚴重,雖每年都在增補,卻仍不過先前三分之二,故而朝廷撥重金彌補,新帝繼位后尤其重視,陸續已經為三館增員數十人,遠比其余部門寬裕。

    云彥是自己挑的夫郎,婚后謝瑛一度覺得自己撿了寶,他溫和卻不迂腐,通情達理善解人意,即便云臻偶爾回府折騰,謝瑛也會為著云彥而忍耐下來。

    相敬如賓,相濡以沫。

    掌中饋多年,故而打點起來得心應手,沒兩日謝瑛便將需要帶的東西全部拾掇好,整裝待發。

    白露忍不住笑:“春日里娘子臉色也好看,腮頰紅撲撲的。”

    寒露接嘴:“娘子心里舒坦,身子自然也好。”

    想起上回下毒那事,寒露不覺哼了聲:“能離開京城,眼不見心不煩,娘子和郎君便會更加恩愛和睦。”

    在她們看來,郎君是好的,只是家里煩事太多,極容易消磨耐心。

    紫宸殿內

    呂騫與何瓊之分列兩側,當中站著一人,寬背窄腰,姿態昂然。

    正是孟季同遠親之子,新任工部屯田員外郎澹奕。

    稟完正事,澹奕便退到旁側,站在何瓊之右手位。

    何瓊之是知道他的,畢竟當年謝蓉與澹奕有過一段,他也是因為謝瑛才知道內情。

    謝蓉嫁到崔家,澹奕多年不娶,此人心性極其剛正桀驁,做事手段雷厲風行,極合圣人眼緣。

    自然,何瓊之也佩服他。

    戶部尚書魏巡呈奏的折子已經批準,送去門下審核。

    周瑄從繁復的書籍中直起身來,看了眼澹奕。

    “聽聞去過紫霄觀了。”

    澹奕躬身,清聲道:“臣去過了。”

    想起那日聽到的事,澹奕思忖片刻,又開口說道。

    “臣去紫霄觀,恰好撞上十一娘,她似乎是去同阿蓉...沖靜師太辭別。”

    周瑄抬起頭,目光沉沉掃到他面上。

    第19章 ◎雙宿雙飛,做夢!◎

    紫霄觀后山有棵老槐樹,現如今滿頭綠意層層堆疊,葉間隱約冒出青白色花骨朵。等初夏時,那老槐樹便會擎頂著茫茫白花,味道香甜,總會招來許多蜂蝶。

    臨走時,謝瑛特意在后山折了幾支初綻的牡丹,因無人照料,牡丹花開的肆意伸展,花苞比花房里侍弄的都要小。

    謝蓉不在意,抄經的手不停,淡聲道:“我不喜歡花。”

    謝瑛兀自修剪,折去難看的側枝,笑著彎起眼來:“阿姊從前可不少繡花的衣裳,團扇,帕子。阿姊不是不喜歡,而是不想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