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表妹 第14節(jié)
“殿下,我怎么會在您這里?”方雅安近乎卑微地討好笑道。 趙予言仍是不答,只拿起匕首走至方雅安身前,在他脖頸處劃了一刀后,冷聲冷氣地說道:“多嘴?!?/br> 喉嚨處本就脆弱細軟,如今被這般利落地劃了一刀后,方雅安疼得連呼痛的力氣都沒有,他只得感受到源源不斷地鮮血從喉嚨處的傷口往外滲出。 細碎且無孔不入的疼痛,折磨的他期期艾艾地哭了起來。 眼前的這位太子分明就是十八層地獄里走出來的活閻羅,行事狠辣沒有章法的瘋子。 方雅安只覺死亡離他僅有一線之隔,一股瀕死的絕望之感漫上他的心頭。 只是他思來想去,都沒想明白自己究竟怎么得罪了太子。 這位平時神龍不見尾,為何會出現在鄭府? 方雅中眸子一顫,一個荒謬的想法涌上他的心頭,莫非太子是為著那個女人? 見方雅安流淚滿面,趙予言便提起匕首往他手心里扎了上去,笑道:“方才我瞧見她哭時,就恨不得把你千刀萬剮?!?/br> 這話一出,方雅安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只能勉力地一字一句求饒道:“殿下,都是小人的錯,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您饒我一條狗命罷?!?/br> 趙予言冷冽的黑眸里掠過幾分不耐,他便往方雅安的喉嚨口又劃了一刀,“多嘴。” 方雅中如今是求饒也不得,說話也不行,只能眼睜睜地瞧著眼前這個瘋子折磨自己。 好在趙予言又往他身上劃了幾刀后,似是想通了什么事兒,便將那把紅寶石的匕首一扔,走出了密室。 方雅安舒出一口大氣,雖則他身上千瘡百孔,流出來的血都快將這紅寶石匕首的刀刃浸成刀柄那般的艷紅之色。 可好歹殿下沒有立時了結他的性命。 此刻父親和母親自然已發(fā)現了自己的失蹤,興許一會兒他們便會來東宮要人,太子雖行事張揚,可好歹頭頂上還要皇上壓著。 他總不會為了個身份卑賤的女人對著大臣之子痛下殺手吧? 一炷香的工夫后,暗室的門再度被推開。 卻是個幾個太監(jiān)服制的人捧著一只托盤緩緩走了進來,為首的那個太監(jiān)方雅安并不眼生,他是東宮的管事太監(jiān)張啟正。 張啟正瞧了眼千瘡百孔、只剩一口氣的方雅安,雖則心內感嘆萬分,卻也只得把托盤里的毒藥拿了出來。 “這是牽機散,咱家來送方世子上路。”張總管說罷,便支使著另外兩位太監(jiān)將著牽機散給方雅安灌了下去。 “這碗是參湯,是殿下特地吩咐下來的,方公子喝下后定能原原本本地體會牽機散的滋味?!睆埧偣苓呎f著邊有些不舍。 他家殿下也著實太會磋磨人了些,給這方世子灌下那穿腸爛肚的牽機散就算了,還非得拿千年參湯給他吊下命,好讓他活活疼上十個時辰再死。 也不知這方世子究竟是對殿下做了什么過分的事兒,才逼得他家殿下使了這般手段。 作者有話說: 男主的瘋勁蠻大的。 第16章 夜會 “我給你納一輩子鞋底。” 夜風將左清院內的紫藤花吹得搖曳生姿。 趙予言洗干凈雙手的血腥味后,便靠在廊檐的角落內出起了神,黑沉的眸光似有似無地落在不遠處正屋旁的雕窗內。 燭火微弱,少女曼妙的身形映在油紙糊出來的窗戶之上,朦朧的影子一勾一勒間皆是惑人的清麗。 趙予言斂下眸子,將手再度擦拭了一遍,生怕上頭會沾染上那方雅安的血腥味道。 他遲遲不敢邁步進屋子內,是害怕那樣嬌嬌弱弱的蘇一箬,白日里知曉了自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瘋子,可會害怕? 一炷香的功夫后,屋內的燭火熄滅。 趙予言權衡許久,還是繞到了后窗處,翻窗而進。 他落地時放緩了動作,本意是想瞧一眼蘇一箬就走,誰知發(fā)出的細微聲音卻驚醒了屋內的人。 “是誰?” 蘇一箬如驚弓之鳥般從床榻上坐了起來,似鶯啼般的軟糯嗓音里帶著nongnong的顫栗之意,聽得趙予言心頭一酸。 他連忙道:“是我,趙予言?!?/br> 蘇一箬紓出一口氣,聽到熟悉的聲音后,才止住了通身的顫抖之意。 她從床榻上翻身而下,點亮燭火后,便見趙予言正盯著地上她的繡花鞋出神,他神情陰郁萎靡,不似以往那般神采飛揚。 “你別怕,若是明日出事了,我會擔下所有的罪責?!碧K一箬目光堅定地注視著趙予言,如此說道。 白日里發(fā)生的事兒像做夢一樣,她至今還記得那方家世子胸膛處被劍捅出了個窟窿的駭人樣子,那飛濺出來的鮮血都落在了她的衣衫之上。 是他活該。 趙小哥又幫了自己一回,她雖沒讀過什么圣賢書,卻也知曉知恩圖報這個道理。 她和趙小哥都是無權無勢的人,殺了鎮(zhèn)國公世子,少不得要以命來抵。 就讓她來抵罷。 思及此,蘇一箬不免眼眶溫熱,淚意guntang,哽咽著說道:“我來賠命,定不會供出你來?!?/br> 她哭得抽抽噎噎,淚珠似不要錢似地滾落下來,東一滴西一滴,倒讓一旁的趙予言不自覺地蹙起了眉。 她這話雖說得氣勢磅礴,心里卻想起了祖母臨終前的諄諄教誨,心好似被人放在油鍋上滾過了一遭。 祖母說:“阿箬,要長命百歲。” 她想給祖父洗脫嫌隙。 想帶著祖母的遺志,逛遍天下所有的奇林俊竹。 可她明日就要去自首了,后日便要被問罪砍頭,說不準還要連累待她如親孫女的老太太。 蘇一箬淚流的愈發(fā)洶涌,淚水充盈著的水眸紅腫似桃兒一般,鼻尖凝著的嫣紅觸目驚心,瞧著好不可憐。 趙予言心口一頓一頓地疼,當下只恨不得將東宮暗室里關著的那方雅安再拖出來千刀萬剮一番。 往日里他也瞧過不少貴女、宮女落淚,可每一回他只覺得那些人格外吵鬧,哭起來儀態(tài)盡失,難看的很兒。 如今蘇一箬不過是多流了些眼淚,也未曾歇斯底里的啜泣,他反而生起了滿腔的憐惜之意。 只恨不得將天下的月亮和星星摘到她眼前來,哄著她止住哭聲。 趙予言不知自己是犯了什么瘋病,可他知曉自己下一步想要做什么。 他上前去捏住了蘇一箬的雙頰,輕輕地揉捏了之后,她果然止住了淚水,瞪大雙眼懵懂不解地望著自己。 被這淚盈盈的水眸一望,趙予言心里發(fā)酸,便拿話岔開自己的慌亂之意,“不用給他抵命,他沒死。” 蘇一箬愣在了原地,也不顧自己的臉頰還被趙予言捏著,便問道:“可是他流了那么多血……” 血淋淋的模樣,觸目驚心的很兒。 趙予言面不改色地辯解道:“他福大命大,我拖他出去的時候隨手把他往后巷子一扔,結果那兒的小廝一下子就認出了他的身份,把他送回鎮(zhèn)國公府了。” 蘇一箬對趙予言的話深信不疑,聞言便粲然一笑道:“那我,不用賠命了。” 她心內生出了些劫后余生的喜悅之感,喜悅之后,便發(fā)現她與趙予言的距離太近了些,且他的手還捏著自己的臉頰。 趙予言見她轉悲為喜,那顆不得勁的心才恢復如常,他松開了自己的手,退后一步說道:“本也是他活該,不需你賠命?!?/br> 蘇一箬盯著趙予言瞧了半晌,忽而想起些什么,立時便走到臨窗大炕上,將她納的鞋底拿了出來。 “我不知曉你腳的尺寸,便胡亂納了雙。”蘇一箬頗有些羞怯地說道。 祖母祖父尚在時,她也曾偷偷看過些話本子,那上頭的人向恩人表達謝意時,不是贈黃金萬兩,便是贈奇珍異玩。 獨獨她,只送了個不知曉尺寸的鞋底。 蘇一箬心下愧疚難當,便鼓起勇氣對趙予言說道:“趙小哥,我給你納一輩子鞋底好不好?” 若是納上一輩子的鞋底,興許就算得上是償還恩人的恩情。 這話落在趙予言的耳朵里卻全然不是這么一回事。 此刻逼仄的屋內只有他與蘇一箬二人,她穿了件淡粉色的寢衣,烏黑的秀發(fā)隨意地挽向一邊,未施脂粉的嬌俏面容上仍有些斑駁的淚痕。 楚楚可憐的杏眸望向自己,粉唇親啟時吐出這一句問話來。 她要給自己納一輩子鞋底。 是何意思? 莫非是要和自己長相廝守? 趙予言久久未答,俊朗的面容雖氣定神閑,微微發(fā)顫的右手卻暴露他此刻的激動之心。 那一刻,如潮的喜意朝他涌來,趙予言的心內綻放起了漫天煙火。 第17章 心動 “讓她做太子妃?!?/br> 蘇一箬說完這話后,見趙予言久久未答,一時心里也忖度不已:莫非是自己的謝禮太寒酸,恩人他瞧不上? 她正揪心煩憂之時,身側的趙予言卻用手撐在案幾之上,懸空大半個身子貼近她的腮邊,薄唇在她嘴角映下一吻。 動作細微輕柔,恍若珍視心中至寶。 蘇一箬驚詫得杏眸不斷顫抖,臉頰如騰云偎霞般嫣紅了起來,放在腿上的手指緊緊地纏繞在一塊兒。 趙予言見她緊張得連大氣也不敢喘,便輕笑一聲,貼在她的嘴角說道:“呼吸,別把自己悶壞了。” 蘇一箬按著他的教導吸氣呼氣,卻見他俊朗的臉再度逼近,這一回他不似方才那般溫柔虔誠,而是含住了她的粉唇反復輾轉。 滿室寂然,蘇一箬只能聽見窗外夜風吹落樹葉的沙沙聲,和趙予言深吻時濃重的喘氣聲,以及自己紊亂不堪的心跳與脈搏。 * 這一夜,被吻得七葷八素的蘇一箬僵硬著身子送走了趙予言后,仍是未曾想明白她與恩人為何做了這般……羞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