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迎娶一條男龍 第186節
應向沂心里發慌:“不,不行,我要去找他……” 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不安過,整個心都提了起來,看不到遲迢就沒辦法放下。 人群嘈雜,遠處突然爆發出一陣巨響,應向沂循聲看去,焦急道:“是魔氣,非亦!在哪里,他們在哪里!” 應向沂急切的想趕過去,一殿勸不住他,想到他們拼死拼活要保住他,沒忍住斥道:“你冷靜一點,再這樣鬧下去,我不介意讓你再睡一覺。” 丹田的疼蔓延到全身,應向沂拽著一殿的胳膊,眼睛發紅,不停地央求:“求求你,讓我見見他,讓我和他一起,我擔心他……” 他可能會出事的,我要陪著他,不能留下他一個人。 一殿微怔,突然想起方才和東祝的對話。 如果應向沂真的是被神樹選中的人,遲迢會有什么樣的結局? 他真的,能活過今天嗎? 應向沂心神恍惚,聽不進話去,滿心滿眼都是遲迢。 一殿閉了閉眼,咬牙切齒:“我帶你去見他!” 東祝說的沒錯,應向沂和遲迢確實很像神君和巫行翮。 如果今日是神君求他,想見巫行翮,他能做到置之不理嗎? 趁東祝和九寶閣閣主交手,一殿扶著應向沂,往非亦那邊靠近。 經過這段時間的交戰,傀儡的數量已經減少了很多,攔路的障礙不多,他們很快就到了附近。 遲迢靠坐在地上,狀態很差,眼神渙散,勉強還保持著一分意識。 非亦和神尊正在和流塵交手,流塵的力量駁雜詭異,加上他不停地召喚傀儡來幫忙,兩人并沒有占到便宜。 等不及讓一殿扶著他慢慢過去,應向沂踉蹌著沖到遲迢身邊。 看到他,遲迢眼睛一亮,握住他伸過來的手,摸了摸他的腹部:“丹田……” 應向沂忍著痛搖搖頭:“沒事,你傷的太重了。” 遲迢有些無奈,他遍體鱗傷,情況一看就不太好,想安慰應向沂,恐怕也沒有說服力。 當然也舍不得不安慰,遲迢溫聲哄道:“阿應……別,別擔心,我死不了的。” 應向沂一哽,更心疼了。 一殿默默聽著他們的話,時不時觀察一下戰況,有些疑惑:“以你的實力,流塵應該沒辦法重傷你吧?” 有那么多傀儡幫忙,流塵也只是和神尊非亦兩人差不多打了個平手,以遲迢的修為,不該這么狼狽。 一殿來得晚,只看到了結界內的戰斗,遲迢的傷勢稱得上慘烈了。 “他身上有龍族的妖珠,不知還動了什么手腳,總之迢迢傷不了他。”應向沂解釋道。 想到應魚可能經歷了什么,他心里的恨意更甚,恨不得將流塵碎尸萬段,千刀萬剮。 一殿微怔:“他怎么會得到龍族的妖珠?” 當年龍族因為傀儡咒而被滅族,遲迢能活下來還是因為他是顆幸運的蛋,其他的龍是怎么活下來的? 遲迢斷斷續續道:“他,他們應當……不是純……純種的龍。” 混血種的龍,或者是妖力低微的龍族,沒有生活在龍族的聚集之地,能夠逃過天劫,也不是沒有可能。 應魚是龍族與修士的孩子,至于青老,妖力雖然很強,但其中并沒有太多龍族血脈的氣息。 遲迢猜測,他們可能是龍族的一支,血脈都不純粹。 遲迢想到一件事,從儲物法器中拿出那截神樹樹枝:“阿應,收好。” 應向沂愣了下,接過樹枝,眼底略有遲疑。 東祝還在抵擋九寶閣閣主,一殿突然一拍手:“你們查出九寶閣閣主的秘密了嗎?東祝說他是用來給巫行翮換命格的,沒有真實的情感……” 如果能控制住九寶閣閣主,局勢就會好很多,一殿顧不了那么多,把知道的事都吐露出來了。 應向沂和遲迢對視一眼,一直以為困難他們的問題,似乎有了突破口。 九寶閣閣主是用來幫巫行翮換命格的,那白墳碑是延生牌位,也就是用來為巫行翮祈福的。 將巫行翮的命格換給無辜之人,顯然不是心懷六界,善良慈悲的神君會做的事情。 那就只剩下一個可能了:九寶閣閣主不是真正的人,他是神君特地創造出來,替巫行翮承受命中劫數的。 這樣看的話,木偶人也很好解釋了。 技藝生疏卻精心打造的木偶人,甚至選用了神樹的桐木,那很可能就是九寶閣閣主真正的身體。 遲迢想到九寶閣閣主身上的詭異之處,手臂的不和諧,以及手腕上露出來的黑線……這些都能夠證明,他們猜測的方向是對的。 神君鑄造木偶人的時候,花費了很多心血,對他的影響一定很深,甚至于他可能繼承了神君的一部分情感。 九寶閣閣主背負了巫行翮的命格,只能作為一個傀儡,痛恨巫行翮是必然的。 但由于受到神君的影響,他對巫行翮也有「愛意」,具體就體現在他對巫行翮的臉有著病態的偏執。 所以九寶閣閣主會對巫行翮又愛又恨。 所以九寶閣閣主會和一殿、東祝等神君故友親昵接觸。 九寶閣閣主因為巫行翮而生,他背負著巫行翮的命格,一生都逃不掉。 即使他有神樹桐木鑄造的身體,即使他有強大的力量,可他永遠都會受到桎梏。 所以他說最喜歡做凡人黎長思的時候,因為那時候他擁有了屬于自己的名字,他不再是巫行翮的附屬品。 他只是黎長思。 就算成為長樞仙君后,他也沒有拋棄「黎長思」這個名字,不是因為貪戀凡塵權勢,只是他在戀慕那段為自己而活的人生。 對他而言,那塊延生牌位和木偶人都是最重要的東西,他將這兩件重要的東西放在對自己最重要的地方。 屬于凡人黎長思的終點——海中島衣冠冢。 木偶人才是九寶閣閣主真正的軟肋。 想清楚了一切,應向沂心里豁然開朗。 只是他們雖然弄清楚所有的事,但對怎么利用木偶人還沒有想法,總的來說,還是沒什么幫助。 流塵曾經去過海中島,一定是知曉九寶閣閣主的真實身份。 在沒有弄清楚方法之前,絕不能把木偶人拿出來,免得被流塵搶走。 流塵遠遠地看過來,笑意惡劣:“你們繼續攔著我,遲迢也會死的,他身上的傷無法愈合,現在能救他的只有我。” 非亦心里一沉,他幫遲迢療過傷,知道他的情況。 “不信你們就繼續動手,過不了多久,你們就可以親眼看到他死的。”流塵攤了攤手,“雖然要把死了的人制作成傀儡,會有些麻煩,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他改變主意了,妖珠什么時候都能挖,死人也可以制作成傀儡,如果遲迢就這樣死在眾人面前,應該也很有趣。 應向沂心里慌的厲害:“他在說謊,他一定是在說謊……” 遲迢咳了兩聲,身上的傷口又滲出血來。 他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流塵沒有說謊。 流塵的力量過于特殊,這么長時間過去了,他身上的傷口幾乎沒有愈合,再這樣下去,他一定會因為失血過多而亡。 應向沂也發現了這件事,握著神樹樹枝的手略有些顫抖:“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我們去天上天,神樹能救你,迢迢,你一定會沒事的。” 神樹的力量強大包容,他握著這一截樹枝,都能感覺到似有若無的力量涌入體內。 應向沂期盼地看向一殿,一殿面色沉重:“鑰匙現在不在我身上,為了讓九寶閣閣主來妖界,我給他了。” 彼時他和東祝也沒有料到,九寶閣閣主的真正目的是天上天。 應向沂腦袋里一片空白,緊咬的牙齒泄出零星的顫音:“那,那就和他一起去,他們想打開天上天,也需要我,想要我幫忙,他們就不能傷害你……” 一殿按住他的肩膀,喝道:“應向沂你冷靜點!和他們合作,你瘋了嗎?你睜開眼睛看看,好好看看,面前有多少人為了阻止他們付出了生命,你如果幫他們打開天上天,整個六界都會出大事!” “那又怎么樣!” 應向沂緊緊抱著遲迢,雙目猩紅,神情癲狂。 一殿氣了個半死:“你這是助紂為虐,世間有多少無辜的人,僅僅因為你的一念之差,他們就要付出生命,你不會愧疚嗎?” “那他就不無辜嗎?”應向沂聲音嘶啞,“我的迢迢就不無辜嗎?” 一殿怔了下:“他一個人,和世間生靈,孰輕孰重?” 一個人就比不過世間的生靈嗎? 因為他身上流著龍族的血,所以得不到信任,就因為他只有一個人,所以活該為其他人犧牲嗎? 誰人不無辜? 應向沂想到火車鐵軌的故事,救一個人還是救一群人,是人性的考驗。 但眼前的情況不同,多數的一方也是無辜的,這就導致選擇無關于人性,更多人會選擇最優解。 在世人的觀念里,能救下更多的人,才最合算。 而在其中犧牲的遲迢,或許會引起世人的感慨唏噓,但大多數人都會覺得,這是應該的。 畢竟一個人,怎么能比得過無數人。 如果他選擇了遲迢,無疑會被冠上「自私」二字。 應向沂掃過眼前拼死戰斗的眾人,心不停地下墜,直到掉進冰窟窿里:“我想自私一點。” 他沒辦法看著遲迢死在他面前,遲迢是他心尖上的軟rou,是他唯一在意的人。 在世人與愛人之間做選擇,可想而知有多難。 一殿長長地嘆了口氣:“那其他人怎么辦?未來怎么辦?如果天上天被毀了,你覺得你們還能活下去嗎?” 應向沂語氣篤定:“我會阻止他們,我會用一切代價,阻止他們毀滅神樹,毀滅天上天。” 只要救了遲迢就好,他愿意付出生命,去阻止流塵和九寶閣閣主。 應向沂打定了主意,喊道:“都住手吧,流塵,我要和你合作。” 流塵滿意地笑了:“希望我救遲迢?” “不,我的人我自己來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