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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迎娶一條男龍 第98節

    可見事情一定與妖界有關, 而云海秘境中的妖界之人唯有遲迢。

    無蹤有些著急:“怎么辦?”

    無影擰著眉,搖搖頭:“且再等一等,如果真的有麻煩, 尊主會聯系我們的。”

    與此同時, 云海秘境之中。

    六殿與一殿坐在一起, 非亦和遲迢站在同處, 前者兀自埋頭, 一點一點地捧起地上的雪, 后者極目遠眺,望著不遠處站著的人。

    “他身上有神力,你大可不必擔心。”非亦手上的骨杖換了根細的,在指間滑動,“你該擔心的是你自己,魔由心生,你也想來我魔界分一杯羹嗎?”

    遲迢目光一厲,殺機畢現:“你都知道什么?!”

    非亦不屑一笑,白了他一眼:“我好歹是個魔尊,魔祖東祝的弟子,世上沒有魔會逃出我的眼睛。”

    他伸了個懶腰,毫不顧忌遲迢:“你殺不了我的,你那小情郎還有可能,但以你這般倔的性子,不會求他動手的。”

    “你怎知我不會?”遲迢冷聲。

    非亦笑了笑:“小妖尊,我雖只是個小小魔尊,但好歹也是經歷過四族之亂的,按照輩分來算,我與你的父輩該是同輩,你合該叫我一聲伯伯的。”

    遲迢:“……”

    心里一陣無語,話剛到了嘴邊,他猛然愣住,死死地盯著面前的人。

    “你都知道什么?”

    非亦仍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性子:“知道的可多了,但可惜都不是我感興趣的,小妖尊,你若不想與小情郎天人永隔,就注意些,別弄得自己走火入魔了。”

    身后傳來陣陣雷聲,遲迢忙轉過身,看著那劫雷一道道劈下來。

    他仍惦記著非亦說的話,從非亦救他到現在,他們認識也有百余年了,他以為自己了解了非亦的性格。

    但時至今日,他才發現那人隱瞞甚多,他想象中的了解,僅僅是非亦想讓他認識到的一面罷了。

    揮手破雷,應向沂從儲物戒中拿出之前準備的剪紙,抓了幾張扔上去。

    剪紙剛幻化成形,便被劫雷劈得四分五裂。

    六殿驚詫不已:“這就是傳說中的御紙之術嗎,我還以為只是個傳說。”

    大荒時期有奇人,能御紙行萬里,迎強敵,曾留下無數傳說。

    非亦搖搖頭:“還不夠,僅憑這紙糊的東西,是擋不住鍛身成神的劫雷的。”

    “鍛身成神?!”六殿愕然。

    跨過仙途,一步登天,是為鍛身成神。

    古往今來,從未有人能做到這一步。

    非亦神色淡淡,骨杖落在他肩膀上,這次只是輕輕點了兩下,沒什么力氣:“睜大眼睛看好了,這可是斷古絕今的奇觀。”

    劫雷不受六界萬物的桎梏,撕破天際便劈下來,剪紙很快消耗一空,應向沂吐出一口氣,掌心向上,凝出一片淡色流光。

    他的身體很痛,并非是劫雷帶來的痛苦,而是從丹田散發出來的,好似有什么東西要從他身體中掙脫出來。

    但痛歸痛,他發現自己能用的靈力也越來越多,如江海一般浩瀚,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他順應本能揮出一擊,和頭頂的劫雷碰撞在一起,震開巨大的風波。

    “呼——”

    應向沂蜷了蜷指尖,他好像有一點明白了。

    接下來的劫雷來的更快,他也被逼得快速移動起來,從一開始的閃避不及到后來的應對自如。

    一旁的幾人的臉色都不約而同的復雜起來,半晌,六殿弱弱道:“我怎么瞧著,那劫雷像給他喂招一樣?”

    一殿很快恢復了平靜,目光淡漠:“劫雷發自天上天,他繼承了那位的力量,會得到偏愛也是正常的。”

    畢竟應向沂是他們都在找的人,也曾是他……復活故友的唯一希望。

    可惜長夜如古祚,一切都被風雪掩蓋了。

    “真是令人嫉妒啊。”非亦嘖了聲,“還以為有好玩的可以看了,沒想到會這般無趣。”

    應向沂的修為以驚人的速度拔高著,就連遲迢,都有些不敢置信。

    一殿并沒有壓低聲音,他也聽到了,他曾很多種猜測,獨獨沒有想過會是這樣的結果。

    他的心上人,繼承了天上天神君的衣缽。

    那位神君,曾是大荒第一人,以一己之力平亂世,挽狂瀾,得千萬人稱頌。

    毫無疑問,應向沂會是天上天的下一任主人。

    該高坐神壇,受萬人敬仰。

    遲迢抿緊了唇,覺得呼吸有些困難。

    眼前是變幻妙絕的身影,如云中飛燕,長空凌云,每一步都透著精巧絕倫。

    妖界與仙界尚不兩立,那與更上的神界呢?與神界之上的天上天呢?

    遲迢眼神空洞,眉心浮起的暗紋仿若鴉黑色的紋身,向他的眼尾鬢角蔓延。

    天上的雪已經停了,地上的雪卻還未化透。

    遲迢的衣擺被雪浸透,發出「嘶嘶」的響聲,他低頭一看,那白色長袍的布料上還纏著一縷黑氣,足下的瑞雪也隱隱透著金光。

    神魔相克,神君作古所降下的大雪,帶著還未散盡的神力,自然容不下一絲魔氣。

    非亦作為魔尊尚且避讓,不敢出手,何況是他這剛滋生出來的心魔。

    遲迢揉了揉眉心,再睜開眼睛時,那片暗紋已經消失了。

    只有他那雙湖綠色的眸子深處,藏著星星點點的暗色。

    靈力取之不盡,體力卻消耗了很多,應向沂躲開一道劫雷后,捂著腹部狠狠喘了幾口氣。

    仿佛知道他受不住了一般,連續不斷劈下的劫雷突然停住了。

    六殿撐著下巴,打了個哈欠:“這算是渡完劫了?”

    著實無趣得緊,他都快和那魔頭一樣睡著了。

    一殿搖搖頭:“不,這才剛開始。”

    冥河底,鬼樹生,曉陰間百事。

    他當年為了這句話,放棄了自己的堅持,回到冥府成為了閻羅之首。

    執掌冥府之后,他如愿得到了那本六界禁書,也從中找到了復活神明的方法。

    鍛身成神的傳聞是他放出去的,就是為了今日,能給他那位故友一個堂堂正正回家的機會。

    可惜謀劃了千百年,到最后還是沒能復活他想復活的人。

    所謂鍛身成神,其實是一種禁忌的繼承之法,其中種種復雜難表,最重要的是,只需要受一道重天劫雷。

    受住了,便從此位列神位,受不過,便是地獄不見,再沒有重來的機會。

    方才的一切是偏愛,不過不是天上天的偏愛,而是他那位故友,天上天神君的偏愛。

    以一場雪落散去大半神力,剩下的力量,他都留給了應向沂,之前的劫雷只是為了助他吸收這份力量。

    一殿目光偏轉,落到了遲迢身上。

    如此的偏愛,他只在故友對那位心上人的時候見到過,而今會這樣做,想必也和那位留下來的人有關吧。

    就在一殿回憶舊事的時候,天上的風云變了,猙獰的雷電凝在一起,足足有成年人兩臂之寬,其中蘊含著狂暴的力量,僅僅是看上一眼,就有一種即將被撕裂的錯覺。

    “不愧是重天禁術……”

    一殿喃喃低語。

    禁術之所以被稱為禁術,一是因為其能引起巨大的影響,二是因為難以煉成。

    一眼就夠了,一殿確信無疑,就算應向沂繼承了那份力量,也渡不過這道重天劫雷。

    非亦驟然睜開眼睛,眉目間一片清明:“這不是突破境界的劫雷,這是一道死劫。”

    天要人三更死,縱然是閻羅也沒辦法把人留到五更,這道劫雷的目的只有一個:殺死應向沂。

    “不好!遲迢!”

    聲音被卷落在風雨之間,無人應答。

    遲迢已經沖過去了。

    他身有游龍之勢,又挾猙獰妖邪之氣,轉瞬便落到了應向沂身旁。

    應向沂將目光從頭頂上空收回,無奈地對他咧了咧嘴:“你怎么這么不乖呀?”

    遲迢突然有種想哭的沖動:“等不及了,忍不住想抱抱你,就過來了。”

    他說乖點,等我。

    他就說想你了,等不及。

    一來一回間,早就有了妥協的人。

    應向沂張開雙臂:“來抱吧,我其實也想你了,比你想我還要想你。”

    他們在雷柱之下相擁,在生死一線間傾訴衷腸。

    雷柱不是劈下來的,是一寸寸壓下來的,裹挾著千萬鈞的力量,誓要將使用禁術,逆天而行的人粉身碎骨,碾身作塵。

    遲迢被強大的力量壓得顯出原形,白龍將應向沂盤在懷里,晶亮的龍角上纏著一絲紅線。

    應向沂愣了下,摸了摸他的角。

    下一秒,一段紅線從他的指根處浮出,和遲迢角上的結在一起,合二為一,成為了一股線。

    遠處,非亦嘴唇翕動,無聲地吐出幾個字:結緣線。

    他與那位有著命定之緣的神界之人,也有這樣一段紅線。

    紅線慢慢從他們兩個的身上脫離,飄到了空中,地上的雪花浮動,隨著紅線翩翩起舞。

    在紅線消融的瞬間,應向沂也明白了夢境的事情。

    這紅線綁的是神君與他那位心上人,他與遲迢每每入夢,就是這紅線所致。

    應向沂摸了摸遲迢的鱗片,俯身在上面落下輕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