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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觀瀾的聲音沙啞了許多,帶著明顯的疲憊:“問吧。” “四太太脖子上那兩個印子,是您……弄,弄上去的嗎?”她小心翼翼的看著沈觀瀾,這個問題并不是身為下人的她可以過問的,但她不知道沈觀瀾對徐宴清到底是什么態度。那分明是老爺才能留的印子,怎么能…… 沈觀瀾沒有絲毫的猶豫:“是我弄的。我吻了他,還摸了他。” 第十九章 驪兒驚訝的捂住了嘴,她本想沖口而出斥責的話,但到了嘴邊又說不出來了。 沈觀瀾的臉上并沒有登徒子該有的得意和猥瑣,面對這么認真的二少爺,她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得哽咽著道:“二少爺……您,您這是在做什么呀!您是想害死四太太嗎?” 沈觀瀾握住了徐宴清的手,將自己的掌心與那只柔軟的掌心貼在了一起。他低著頭,有一滴水珠懸在了劉海的末梢。 他看著徐宴清睡著的樣子,忽然笑了:“你也覺得我會害死他?” 驪兒忙不迭道:“當然啊!他是您的四媽啊!” 沈觀瀾抬起頭來,那滴水珠墜到了睫毛上,一路滑落到嘴邊,像極了淚痕。 他又笑了。 鏡片上的水汽早就干透了,驪兒看著他的眼睛,那里面似乎多了些看不懂的情緒。 他摩挲著徐宴清的指尖,緩緩道:“那你覺得他這樣活著開心嗎?” 驪兒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沈觀瀾又道:“我和我爹不同,我是真的喜歡上他了。不想看他每天都這么熬著,受那些沒意義的罪。我只想看到他開開心心的,難道這也錯了嗎?” 沈觀瀾的樣子讓驪兒再說不出一句譴責的話來。 她不懂,她自己都只是個半大的姑娘,所有關于感情的悲歡離合,她都是從徐宴清扮演的那些角色中看到的。 每回徐宴清沉浸在角色中無法自拔時,她也會難受極了。不止是為戲本里那些無法圓滿的故事而難過,更是為了徐宴清難過。 在她心里,徐宴清是“哥哥”。雖然她從沒有把這份期望說出口,可她守著徐宴清,就像守著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一樣。 她既害怕現在的日子會把徐宴清活下去的欲望消磨殆盡,又害怕任何一種方式的解脫會帶來更難以承受的結果。 所以,當她察覺到沈觀瀾可能對徐宴清有那種心思時,她真的是又害怕又有些莫名的期待。 可在沈觀瀾真的承認后,她又希望這一切只是開玩笑,而不是真的。 驪兒那張伶俐的嘴在這一刻緊緊抿著,她焦灼的看著沈觀瀾。明明有滿肚子的話想說,但她不知道可以說什么。 二少爺看著是那么的難過。雖然他沒有哭,還在笑。可驪兒自小便看多了戲,她能讀懂沈觀瀾的真實情緒。 驪兒垂下了頭,看著沈觀瀾滿是泥點的皮鞋,最終還是開了口:“二少爺,那您能護住他嗎?能帶他離開這個家嗎?” 沈觀瀾的笑容依舊是苦澀的:“我不知道。驪兒,我不想騙你。我很想保護他,可他不愿意,他總在拒絕我。我不能真的不管不顧去強迫他,否則我和其他人不是一樣了嗎?” 驪兒聽到這里連忙搖頭:“二少爺您和其他人不一樣!奴婢看得出來您對爺的好是真的!奴婢也看得出來,爺雖然在拒絕您,但因為您的關系,他最近的情緒確實好多了。奴婢很感激您的,是真的希望您能繼續讓他開心下去的。” 沈觀瀾困惑的看著驪兒:“你說他的心情因為我好了許多?” 驪兒用力的點頭,指著那片坑坑洼洼的墻壁道:“您看到那些指甲印了嗎?那都是他這大半年來夜里摳的!每天早上奴婢給他洗漱,他的指甲縫里都是白灰。可是這些天他都沒摳了!您知道這是為什么吧?” 沈觀瀾的情緒有點緩不過來了。 這時有人敲了門:“二少爺,我是宣紙,來給您送干凈衣服了。” 驪兒立刻去開門,宣紙把淌水的油紙傘放在門外,抱著一疊干凈的衣服進來。 沈觀瀾沒讓他幫忙寬衣,而是把他和驪兒都趕出去守門,自己換。 等他擦干了頭發上的水珠后,才讓宣紙進來把臟衣服拿走,又坐回了徐宴清的床邊。 剛才給徐宴清處理傷口的時候,他腦子里一直在想著一件事。 他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錯了?是不是不該放任感情的失控而傷害了徐宴清? 他自小便是在這個家長大的,他母親是什么樣,爹又是什么樣他比誰都清楚。 沈正宏要徐宴清單獨伺候的時候,他已經猜到了事情不大好。 他讓宣紙在西廂附近悄悄守著,等徐宴清回來了就馬上通知他。聽到宣紙說徐宴清渾身濕透的淋回來時,他連傘都顧不上拿,冒著瓢潑大雨一路悄悄跑來。 他猜到他爹可能會為難徐宴清了,畢竟三媽鬧了那么一出戲。只是他沒想到,徐宴清為了藏住他留下的痕跡,居然會自殘身體。 這是沈觀瀾無論如何都不愿看到的局面,可因為他的思慮不周,因為他的沖動,還是發生了。 沈觀瀾一直握著徐宴清的手,腦子里亂的像有幾團麻線纏在了一起。他一點點縷清思緒,直到聽到了一聲很低的嗚咽聲。 他抬頭看去,徐宴清仿佛說了幾個字。 沈觀瀾沒有聽清,便湊近他嘴邊,問道:“四媽,你說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