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頁
徐宴清仰起頭,喝光了壺里最后一口酒。他搖晃著酒壺想要再倒出來一些,但什么都沒有了。 他趴在桌上,神情呆滯的看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簾子,視線越來越朦朧。 耳畔總覺得癢癢的,好像有人在對他吹熱氣。他煩躁的揮了一把,喃喃道:“沈觀瀾!你好煩啊……” 沒有人回答他。 他轉頭看去,哪里有什么沈觀瀾?就連驪兒都不在。 他失望的枕回手臂上,摸著左邊腫起來的臉,哽咽道:“好疼啊……” ===== “二少爺,您怎么這個時候過來了?” 驪兒正焦急的守在門外,忽然瞧見庭園對面的拱門內竄進來一個身影。那人連傘都沒打,就這么從暴雨下一路跑了過來,直到她面前才摘掉眼鏡,用濕透的袖子隨便擦了擦上面的水珠,又架在了鼻梁上。 “我不放心他和我爹單獨相處,他怎么樣了?”沈觀瀾雖是和驪兒說著話,腳下卻不停。驪兒見他越過自己就要去推門,忙攔著他道:“二少爺,我們爺說了不讓您再來了,您還是走吧!” 沈觀瀾腳下一頓,疑道:“他為什么不讓我來了?” 驪兒苦著臉,表情也是委屈極了:“奴婢怎么知道您跟爺之間發生了什么,奴婢只知道爺剛才也是渾身淋透了回來的。他被老爺打了耳光,還要喝酒,也不讓奴婢伺候著?!?/br> 驪兒話剛說完就被沈觀瀾往旁邊一推,而他空著的那只手則去推徐宴清的房門。 “二少爺!您不能……”驪兒沒說完的話被關在了門外。沈觀瀾反手鎖門,剛站穩就聞到了一陣濃郁的梅子酒香。 他轉頭看去,徐宴清穿著干凈的寢衣趴在桌上,一動不動的。沈觀瀾快步上前,手剛伸過去就看到他頭發濕漉漉的還在淌水,立刻把他扶了起來:“四媽?” 徐宴清醉的眼睛都要睜不開了,只是聽到這聲叫喚,還是條件反射的想到了某個討厭的人。 他渾身軟綿綿的依在沈觀瀾懷里,嘴里罵著“沈觀瀾……你閉嘴……你來啦”之類的胡話。只是因為喝多了,他的語氣一點惱意也沒有,反而帶著點沙啞的鼻音。聽得沈觀瀾心疼不已,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把他摟的更緊了。 想起驪兒說徐宴清被他爹打了耳光,沈觀瀾便打量起他的臉。不知是喝多了還是什么,他兩邊臉頰都紅彤彤的,彎彎的睫毛上沾著濕漉漉的淚痕,讓人忍不住想親。但他左臉腫了起來,上面還有幾道指印破壞了這副醉酒后的美景。 沈觀瀾眉一皺,剛抬起他的臉就見脖子上也有點血。 那本該是自己牙印的位置上多出了幾道帶血絲的指甲印。 沈觀瀾頓時明白了,又氣又心疼,指尖都不敢觸上那一塊,只得將他先抱到床上,開門讓驪兒進來。 “爺?!他怎么醉成這樣啊?”驪兒一看到徐宴清就慌了,沈觀瀾讓她找來干凈的毛巾先給徐宴清擦頭發,自己則冒雨跑回去拿藥箱。等他再返回的時候,驪兒已經把徐宴清收拾妥當了。 “二少爺,您這身也濕透了,要不奴婢先給您拿件衣服換一下?”驪兒見沈觀瀾打開藥箱,給徐宴清的脖子和臉做處理,不由得提醒道。 沈觀瀾渾身哪里都在淌水,他緊蹙著眉,全部注意力都在徐宴清的脖子上。好在徐宴清醉的睡過去了,沒有亂動,他很快就處理好傷口,貼上了干凈的棉紗布。又給徐宴清的臉做了冷敷處理,這才松了口氣。 他收拾著藥箱,對驪兒道:“這幾天讓他忌口,發物都別碰,脖子上的傷口也不能沾水。我會每晚來給他換藥的,好好休息的話大概一周就沒問題了?!?/br> 驪兒忙點頭,沈觀瀾把藥箱的鎖扣扣上,發出“咔噠”的一聲。驪兒以為他要走了,沒想到他忽然握緊拳頭,一拳砸在了木質的藥箱上。 “二少爺……”驪兒嚇了一跳,驚慌的看著他。 沈觀瀾的臉上也不知是雨水還是汗水,頭發亂七八糟,白襯衫和西褲都緊貼著皮rou,狼狽的像頭落湯雞,哪里還有半點風sao的少爺樣。 但他一點也不在意,抬起頭,眼里的怒火瞪得驪兒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你怎么能讓他這副樣子還一個人喝醉了?這要是發燒的話是很嚴重的!”沈觀瀾忍不住心底的怒火。驪兒從未見過他這么兇的樣子,聞言更委屈了,往后退了一步就跪在了他面前。 “那您說我能怎么辦?爺回來的時候看著都快哭了,他不讓我伺候,他就想喝酒。我總不能連這點要求都不滿足他,總不能連我也去逼他??!” 驪兒哽咽著抹了把眼睛,沈觀瀾示意她起來,轉頭看著徐宴清。 他脖子上那兩塊白紗布,像是從雪地上反射出的太陽光,刺的沈觀瀾閉上了眼:“他脖子上的傷是自己抓的?” 驪兒點了點頭:“是,去見老爺之前抓的。奴婢不讓,可爺說那種印子萬一被老爺發現了就沒活路了?!?/br> 沈觀瀾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再沒有說出過話來。 驪兒也沉默了許久,她一直打量著沈觀瀾,兩只手指交纏在一起絞著。她有一個特別想問的問題,在徐宴清回來的時候就想問了,可現在徐宴清醉了,沈觀瀾就在這。 驪兒猶豫了許久,還是忍不住開口:“二少爺,奴婢想問您一個越矩的問題?!?/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