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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遇:“其實你想找的是一個能兼容客戶看法的銷售助理。” 葉沐:“正解。” 林遇:“就你描述的這個情況,我覺得這要求她很難達到,你要有耐心長時間去磨合。過幾年可能會好一點。” 問題就在這里,葉沐自問,她是否愿意在筱薰身上花費幾年時間呢? …… 然而,就在葉沐還沒考慮清楚這個問題之前,筱薰就“出事”了。 事情發生的很突然,但整個過程也沒有跳出葉沐的擔憂。 起因是筱薰和一位客戶就一副油畫的探討發生分歧開始,筱薰沉迷于爭辯,一定要證明自己是對的。 客戶開始還讓了幾分情面,客客氣氣地交流,到后來就直接提出想要自己看一會兒。 言下之意,就是想清凈。 可筱薰沒有離開,說給客戶講解,是她的職責。 客戶無奈,離開前便找到葉沐,委婉地表示,以后能否給他換個人? 結果就是,客戶沒了賞畫心情,提早離場。 葉沐便叫來筱薰,詢問過程。 筱薰的回答是:“我也不是一定要爭辯,但他說的不對啊,他的理解全是錯的,難道我要裝聾作啞嗎?那不是害他嗎?” 葉沐說:“沒必要爭辯什么是‘對’的,不如把‘對’替換成‘沒錯’,降低一點要求,多一點包容,只要沒錯就行了。” 筱薰卻不同意:“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我的要求沒法降低,我有我的堅持。” 葉沐半晌沒言語。 此時此刻,糾結的反而變成了她。 她很想“糾正”筱薰,但也預料到這樣做,勢必受到反效果,筱薰不但不會認同,還會反彈的更厲害,更加認定自己手握真理。 最主要的是,她不想因為這種永遠無法達成和解的事再起沖突,并浪費時間去說服一個沉醉在迷障中的人,請她走出來,切換角度看看這個世界。 葉沐嘆了口氣,最終只說:“他這次過來是準備入手的,那幅畫已經看過兩次了,口頭上也已經說定了。” 筱薰這才愣:“那也可能是他不想買了呢?” 葉沐:“他很有誠信,從未食言過。他走的時候也很無奈。” 筱薰:“可能他這次就是想食言呢,你也說了,凡事都沒有一定。” 這一次,葉沐沉默了許久,她撐著頭看了筱薰好一會兒,撂下這么一句:“既然這樣就按照規定辦吧,事不過三,這是第一次。” 筱薰反應了兩秒才明白:“這怎么能怪我呢,我就是實話實說啊,是他自己接受不了,憑什么要算在我頭上?” 葉沐沒理她,徑自起身離開。 轉眼,葉沐將這位客戶劃給蔣淮。 幾天后,客戶再來畫廊,蔣淮陪了全程,直到客戶簽約,臨走時眉開眼笑。 筱薰自然各種不服,當即就去找葉沐討要說法 葉沐的意思是,簽約是比較圓滿的結果,但它可能發生,也可能不會發生,事實上,就在客戶移交給蔣淮的那一刻,這個客戶和筱薰已經沒關系了,而筱薰要承擔的責任也只是客戶移交出去之前的部分。 只可惜這層道理筱薰沒搞明白,她仍計較著自己損失了一單,如果今天依然是她來接待,她也可以搞定,蔣淮就是撿現成的。 …… 當晚,葉沐和林遇聊起后續。 林遇聽后笑問:“怎么手腕突然強硬起來了?” 葉沐:“因為我發現,我越講情面,越耐著性子,她越‘得寸進尺’。尤其是有蔣淮作比較,就更顯得她做事全憑個人情緒,不是抬杠就是抱怨,還很容易焦慮、暴躁。既然講情面不管用,對方也不領情,那我就按規矩辦事好了,總不能什么都由著她的小脾氣來。” 林遇說:“你這樣跟我們部門的領導有點像。” 葉沐:“怎么?” 林遇:“她就是這種風格,開始會給足情面,看對方要不要,要多少,如果對方蹬鼻子上臉,她就把情面、人情都收回來,公事公辦,只講原則、規則。不過也有人看不明白,不懂她為什么突然變臉,又反過來跟她講情面,但已經沒有機會了。” 葉沐琢磨片刻:“其實情面和人情也是一套規則,只不過沒有白紙黑字寫下來,尺度比較靈活,沒有條條框框。中國畢竟是人情社會嘛。但我相信,無論遵守哪一套規則,在社會上都能有一席之地。” 這話落地,葉沐又道:“謝謝你,林遇。因為這件事,我還是很有收獲的。” 林遇:“謝什么,加油吧。” …… 時間過得飛快,不到一個月,筱薰拿滿流失三次客戶成就。 葉沐又一次找筱薰談話。 筱薰被叫進屋時臉色很不好,不僅發白,而且眼睛里還有著恐懼,大概她也意識到自己闖了禍,預感到了清算的時候,卻還想再掙扎一下。 可葉沐沒有給筱薰解釋的機會,在她看來,此前所有行為就是最好的解釋。 她只簡單交代幾句,并按照規定答應支付試用期的雙倍工資。 筱薰也表現的很配合,竟然沒有辯解,不會兒就離開了。 本以為這件事到此翻篇,但半個小時后,葉沐卻收到了筱薰的幾條長微信,幾乎可以說是小作文了。 通篇就只有兩個重點,一是她很委屈,她覺得自己什么都做到了,卻還遭到不公待遇,她認為葉沐不是一個合格的管理者,對她職場霸凌,二是控訴葉沐偏心,把什么好資源都劃分給蔣淮,對她不夠公平,太過苛刻,處處打壓,就是看她不順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