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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折金枝在線閱讀 - 折金枝 第173節

折金枝 第173節

    結果沒想到,如今他這般大費周章地帶她來此,就是為了提及此事。

    聽見她這回答,謝言岐禁不住笑意愈甚。

    這時,忽有雪花飄落,似柳絮,紛紛揚揚地點綴著整個長安城。

    外頭的街衢不禁更加喧闐,歡歌笑語,反倒是襯得此處愈發靜謐。

    有細雪落在她鬢間,謝言岐抬手為她拈去,眸里的笑意終是變得真切,“記得,不要忘了。”

    初沅眷戀地偎在他懷里,應道:“好。”

    ……

    因著賞燈過后,時辰已晚。

    是以,華陽便在奚平和其他宮人的護送之下,先行回到初沅的宅邸。

    她左等右等,始終沒有見到初沅和謝言岐的歸來,一時間,不免心生擔憂,對著奚平埋怨道:“你說他們為什么還不回來呀?有表哥在,真的能護住阿姐么?”

    她正說著,街衢的盡頭,一高一矮的兩道人影,也慢慢地朝這邊走近。

    見狀,華陽心中一喜,連忙提起裙擺,小跑過去,“阿姐!”

    既然已經回到公主府,便也是到了分別的時刻,初沅在大雪紛飛之中回首,看向身后不遠處的男人。

    四目相接,她的唇畔不禁浮現淡淡笑意,“有勞謝大人一路相送。”

    謝言岐沒有應話,眸里始終噙著笑,眼珠不錯地瞧著她。

    飛舞的飄雪,模糊了他眼底的情緒。

    他一言不發地看著她轉身離去,和華陽一道拾階而上,進到那座公主府,眸中神情略有波動。

    良久,他收回目光,眼簾半垂,漫不經心地轉動手上扳指,提了下唇角。

    下一次,再和她的同行于此。

    便是她的歸寧。

    ***

    過了正月十五以后,日子又恢復了平靜。

    趁著年初事務清閑,大理寺卿馮稷向圣人遞了辭呈,準備告老還鄉——

    先前的宋頤一案,是他極力堅持重審。

    雖說如今的圣人已經將政務交由太子打理,但他并非退位。

    若馮稷繼續留在朝中,便始終是梗在他心里的一根刺。

    畢竟,若非宋頤的舊案重審,圣人的聲望也不會受損。

    太子和馮稷也曾有過師生之誼,可他縱是不舍,卻也耐不住馮稷去意已決。

    于是謝言岐便順其自然地擢為大理寺卿。

    接下來的這些時日,他一直都處在忙碌之中,和馮稷交接大理寺的諸多事宜。

    以至于到了正月二十八這天,他仍是照常去府衙上值。

    謝夫人本來還想著為他設宴,怎知這一早醒來,便沒了他的蹤跡。

    她讓人去府衙帶話給他,結果他根本是置之不理,繼續處理他的公務。

    這樣的日子,謝夫人又不好沖著他發脾氣,無可奈何之下,只得歇了這個念頭。

    謝言岐散值回來的時候,便僅有謝夫人為他備的一碗長壽面,以及白日里,親友送他的各式賀禮。

    初沅自然也沒有落下,送給他的,是一個黑漆檀木鎏金的小箱匣。

    單是看著,也瞧不出什么所以然來。

    他沒急著啟開,用過晚膳,再沐浴了以后,方才不緊不慢地回到寢屋,查看她送來的禮物。

    瞧見小箱匣里,那個鏤雕小銀球的時候,謝言岐不禁無奈地一笑。

    他拿起那個小物件仔細端詳,熟練轉動外層的鏤空銀飾,隨后,抬眸看向房檐,浮現在上邊的光影,唇畔的笑意是愈發無奈。

    她倒是懂得偷懶,送給她的東西,她竟然又這樣原封不動地送回。

    謝言岐慵懶地靠著椅背,手上繼續轉動夜明珠的外層,他望著屋頂上、不斷變幻呈現的詩句,眸中神色似乎也跟著忽明忽暗——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

    一日不見,如三月兮[1]。

    直到這時,他終是眼神微動,幾不可見地抬了下眉。

    ***

    亥時三刻。

    千門萬戶雪花浮,點點無聲落瓦溝[2]。

    可屋里卻是燈火通明,炭盆燒得暖意融融。

    初沅沐浴過后,走出盥室,甚至還覺得有幾分熱。

    她坐到妝臺前,任由流螢為她絞干頭發,再細致地抹好香膏。

    期間,她時不時地便側首,望向緊闔的窗牖。

    流螢看出她的心事,禁不住打趣道:“今日是世子生辰,殿下莫不是……想見世子了??”

    初沅沒有應話。

    但她噙著笑低首的瞬間,到底是流露嬌怯,沒能瞞住思緒。

    她想——

    他應當是,懂得她的意思。

    拾掇好以后,初沅便回到寢屋,站在窗前來回踱步。

    時不時地,便冒著凜冽寒風啟開窗扉,看向外頭的雪景皚皚。

    然而,她始終都沒有發現,外面有任何的動靜。

    初沅又不敢將窗牖落鎖。

    于是她蓮步輕移,復又走向帳幔垂落的床榻。

    怎知,她方探手進去,準備挑起紗幔,細腕便被人扣著往里一拽。

    初沅猝不及防,全無防備地便朝著床榻跌去。

    也不知幾時,謝言岐候在她的帳內。

    他按住她的纖腰,迫著她撞進他懷里。

    旋即,他極輕、極肆意地笑了聲:“殿下是在找微臣嗎?”

    初沅枕在他胸膛,細微感受著,他說話時的胸腔微震,原先的驚慌失措散去,她慢慢地回過神,抬頭看向他,澄澈的雙瞳次第染上笑意,“本宮還以為,謝大人不懂我的意思。”

    他送她的,和她還給他的,其實是兩樣東西。

    只不過,她今日贈他的,是她拿著先前的那顆夜明珠,找宮里的梓人幫著照做的——但她卻將其上鏤刻的詩句,換成了最末的兩行。

    直白地傾訴著,她的思念。

    謝言岐眼珠不錯地凝視著她,眸里浮著淡淡的笑意,“殿下又怎么篤定,臣一定會懂?”

    四目相對,初沅禁不住小心翼翼地向他湊近一點、再近一點。

    她親了親他的下頜,小聲地問道:“難道,謝大人就不想討要生辰禮了嗎?”

    她看著他,兩扇睫羽怯生生地輕顫著,羞赧又委婉地,透露著她那點小心思。

    有些事情,心照不宣。

    謝言岐貼著她腰際的掌心,好似都燙了幾分。

    可他喉結微動,沙啞著嗓音明知故問:“所以,臣的生辰禮,究竟是什么?”

    從始至終,他的目光都不曾移開她的眉眼,眸色沉沉,蘊著幾不可見的谷欠念。

    初沅幾乎要沉溺其中。

    她略微支起身子,輕啄了一下他的唇,笑道:“謝大人若是猜到了,便給你。”

    話音一落,謝言岐終是勾起了唇角,忽如其來的一點真切笑意,使得他眉宇間的風|流之意愈甚。

    他扣住了她的月要肢,翻了個身。

    天旋地轉之間,初沅便處于弱勢的下方。

    她還未來得及開口,謝言岐便吻住了她的唇角,輕笑道:“……這可是殿下說的。”

    他的自持放在她面前,本就是不堪一擊,

    更何況,他已經隱忍了太久。

    只要碰上她,他的理智就如土崩瓦解。

    謝言岐掀起她的寢衣,指腹帶著微涼的溫度,撫過她月要腹的細嫩肌膚。

    他指尖所過之處,帶起的,無不是一串令人顫栗的酥麻。

    初沅也知道,還有大半月的時間,他們便名正言順。

    可她也實在不知,送他什么為好。

    她盡量地順著他,直到,有陣陣寒意侵襲。

    瞬息之間,初沅恍惚記起,她方才過來時,特意留著窗牖沒有關緊。

    這時,朔風吹開窗扉,送進凜冽的寒意。

    初沅連忙伸手抵住他的肩,小聲提醒道:“窗,窗沒關。”

    聞言,謝言岐頓住動作,循著她的示意,扭頭看向那扇窗扉。

    怎知這時,初沅竟是率先掙脫他的桎梏,光著玉足,快步走到窗前,將其闔上。

    屋里的燈燭并未熄滅完全,謝言岐順著光,目光晦暗地打量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