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金枝 第1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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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責接生的嬤嬤答:“貴妃暫時一切安好,就是還有些虛弱,需要先休息一陣。” 心里的石頭落地,圣人也累極地回殿。 ——如今的他,本就因為中毒身心交瘁,沒有了往常的精氣神。 能在這里守這一|夜,已經(jīng)是他做到的極限了。 臨行之前,嬤嬤抱出新生的小皇子給他瞧。 因是尚未足月,小皇子看著格外瘦弱,眼睛也睜不開,嗓音微弱地哭泣著,一張小臉又紅又皺。 華陽不免有些嫌棄:“弟弟怎么這么丑?” 圣人笑道:“你小的時候啊,也是這般。” 可華陽還是不太能接受,皺著眉頭伸手,小心翼翼地觸碰嬰孩的臉頰。 圣人看著面前這一幕,不禁發(fā)自內(nèi)心地笑了。 他沒有逗留太久,不多時,便就著內(nèi)侍的輕攙,起身離去。 擦肩而過之際,他也在不經(jīng)意間,看見了一旁的太子妃,愣了愣,提醒道:“說來,你和太子也成親好些年了,是時候,也該要個孩子了。” 他自己的身體,他心里有數(shù)。 他已經(jīng)沒辦法,在這個位置多作停留了。 如果他退位,那么他的太子,便是之后的繼承者。 一國之君,是不允許,沒有子嗣的。 話音甫落,他也不再停留,徑直離去。 看著他逐漸遠去的背影,太子妃的神情不免有些怔然。 但在這時,新生的嬰孩又開始啼哭,她也不得不在這陣喧鬧之中回過神,上前去看小皇子的狀況。 …… 初沅出宮的計劃,就這樣擱置下來。 轉(zhuǎn)眼之間,便到了新年,萬國來朝之時。 她也不可能在大過年的時候,獨自去到宮外。 于是初沅就只能耐心等在宮里。 再加上過年期間,宮里忙碌至極,不是招待別國來的貴客,便是等著朝中命婦的拜會,她也沒辦法分出心神,去顧及其他。 就算偶爾得閑,她也是率先去往謝貴妃那邊,探望逐漸變得白嫩的小皇子。 可惜小皇子早產(chǎn)了將近兩月,圣人也還沒來得及為他賜名,是以,都是叫他的小名,安安。 ——安,即是取國泰民安之意。 也是祈愿,他能平安順利地長大。 這些日子,謝貴妃的身子也逐漸好轉(zhuǎn),瞧著,已與以往無異。 她見初沅這般喜歡小孩,不禁笑著打趣道:“再有一兩個月,你就要和蘊川成親了,到時候,你和他也趁著年輕,抓緊要一個唄!” 若是尋常的姑娘家,聽見這樣一番話,必是要羞的臉紅的。 可初沅知道,這種事情在她身上發(fā)生的幾率,微乎其乎,她的心里,也沒覺得她能有機會,可以擁有她自己的孩子。 初沅微垂著眼瞼,伸手握了握安安的小手,淡淡地笑著,沒有應(yīng)話。 謝貴妃權(quán)當她是害羞,便未曾接著說道。 時間過得既快,且慢。 不知不覺,就到了正月十五的上元佳節(jié)。 按律例,這三日解除夜禁,滿城的百姓,都可在這幾天晚上任意出行。 初沅也終于有機會出宮,和華陽一起去外頭賞民間花燈。 不過,為了她們的周全著想,她們此行極為低調(diào),無論是犢車,還是裝扮,都與外頭的貴女無異。 可再是偽裝,初沅的那張臉,也不像是平淡無奇。 她們所經(jīng)之處,還是會引得路人的側(cè)目。 無可奈何之下,華陽只好順手給她拿了個街邊的面具,讓她戴上擋著。 值此良宵,月色燈山滿帝都,香車寶蓋隘通街[1]。 熙來攘往,盡是歡聲笑語。 華陽拉著初沅在人海穿梭前行,很快,就因為路邊的絢爛花燈駐足。 店家在路邊筑起高架,上邊懸掛著各式各樣的花燈,若是想要,只能憑著自身本事猜謎,猜出的越多,得到的花燈便越是精致繁復(fù)。 華陽看重的,是拔得頭籌方能獲取的那一盞。 初沅試著去猜出燈謎,但她也不可能知道所有謎底。 尤其是,越到后面,給她的題就越難。 “解落三秋葉,能開二月花。過江千尺浪,入竹萬竿斜。[2]”初沅仰首望著燈罩上的謎題,輕聲地念著。 她微蹙起眉頭,如何都想不出答案。 見她遲遲各不出答案,店家不禁笑著勸道:“姑娘,若是解不出,拿其他的也成。” 初沅和華陽無奈地對視一眼,正想著退而求其次,這時,一道溫潤的嗓音響起,為她們作了答:“是風。” 初沅登時怔住,在絢爛燈火之中,驀然回首。 但見青年穿著鴉青圓領(lǐng)袍衫,身形清癯地站在她們身后。 他上前,接過因為得勝,而在店家手里拿到的花燈,隨即,又轉(zhuǎn)交給初沅,“送給姑娘。” 初沅怔然望著他,囁嚅著喚道:“蘇公子……” 上次和他見面,還是那回,圣人給他們安排的相看。 一門之隔,他在外頭告白心意,她卻在里頭,和謝言岐耳鬢廝磨。 如今,冷不防地再和他相遇,初沅還是免不了的尷尬和難堪。 蘇承澤顯然也是認出了她們。但他沒有戳穿,而是笑著將手里花燈往前遞了遞。 初沅懂了他的意思,遲疑地輕拍華陽肩膀。 華陽登時喜笑顏開,伸手接過那盞花燈,盈盈笑道:“多謝這位公子。” 直到這時,蘇承澤方才留意到初沅身邊的華陽。 他還以為,是初沅想要這盞花燈。 ——盡管初沅帶著面具,但遠遠地,他還是通過她的身形、聲音,認出了她。 她是燈火闌珊處、茫茫人海中,最為矚目的那一個。 蘇承澤的手上落空,心頭亦是有剎那的落寞。 顧及此情此境,他也不好輕易地道出她們的身份,向她們見禮,只得略微頷首示意。 蘇承澤是和同窗一起出來的,轉(zhuǎn)交了花燈之后,他和初沅客套地說了幾句,便在同窗的催促之下,先行離開, 然后,和她們背道而馳,漸行漸遠。 走出一段距離之后,蘇承澤回首看向初沅的身影。 忽然間,也不知怎的,釋懷地笑了笑。 她于他而言,確實是風。 她不會為他而停留。 他也永遠,都抓不住她。 聽說她和鎮(zhèn)國公府的世子定下了婚約,那他便誠心祝愿,他是覓得了良人。 往后余生,能夠平安喜樂。 …… 初沅陪著華陽,繼續(xù)走在車水馬龍的街衢上。 她垂眸看著華陽手里的花燈,總覺得心里有些過意不去。 也許對他來說,幫著她答題,不過是舉手之勞。 但初沅還是不太喜歡無緣無故地,欠旁人一份情。 可方才那個情景,若她主動提及酬謝,反倒是,有些羞辱人的意思。 初沅咬咬唇,到底回首朝他望去。 然而人海茫茫,她再不能瞧見他身影。 就是她出神的這瞬間,她竟不慎撞到迎面而來的一人。 初沅趔趄著往前傾倒,順勢便撞進了那人懷中。 淡淡的清冷松香縈繞鼻端,熟悉得有些親昵。 初沅整個人怔住,下意識地抬首朝他看去,不經(jīng)意間,和他四目相對。 周遭人來人往,光影流轉(zhuǎn)。 他似笑非笑地垂目睥著她,薄唇輕啟,道:“還真是,眾里尋他千百度,嗯?” 作者有話說: [1]《觀燈樂行》李商隱 [2]來自網(wǎng)絡(luò) 我有罪,我為什么還不能完結(jié),我哭得好大聲 我不管我要再賭一次,最遲周五完結(jié),完結(jié)不了這兩章一人100jjb,過時不算 177、結(jié)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