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金枝 第16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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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沒有實際的證據,臣不敢輕舉妄動,也不敢直接上報給陛下。” “是以,才耽擱至今,讓陛下受此驚嚇。” “具體的始末,臣會在之前的奏疏上,事無巨細地盡數上呈。” “鎮國公府無意隱瞞,還請陛下責罰。” 他的回答沒有任何的遲疑。 聽完這話,不止是圣人有一剎那的愣怔,便是始終躲在屏風后面的初沅,也免不了的一陣詫愕—— 原來,最初重逢的時候,他待她如同陌路人,是因為這個緣故。 是因為,他忘記了她。 他之前陳情,說的忘情、忘她。 便是這么個意思。 初沅眼瞼微垂,一時間,心潮起伏。 而另一邊,圣人卻是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謝言岐,試圖找出他話里、神情的破綻。 可惜,并沒有。 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謝言岐胸前纏著的紗布上邊。 ——這是謝言岐,不惜以性命護他的證據,甚至為了他,險些在鬼門關走過一遭。 一時間,圣人的心里不免有些愧疚。 他道:“沒想到,你在揚州的三年,竟然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真是難為你了。” 他已經因為多疑,犯下過不可彌補的大錯。 如今,他又有何顏面,再去懷疑一個真正的忠君之臣? 思及此,圣人不自在地輕咳一聲,轉而提起了第二件事,“無礙,這件事情,確實是你們鎮國公府的功勞,又談何降罪呢?你救了朕一鳴,按理說,該賞。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應允。” 謝言岐佯作客套:“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這些,都是鎮國公府應該做的。” 圣人不禁嗤了聲:“少擺出這樣一副姿態,你有什么想要的,就直說。錯過了這次,之后,可別怪朕吝嗇。” 若他繼續推辭,倒顯得刻意。 謝言岐索性直言道:“既如此,臣便有個不情之請。” “臣想請陛下,為臣賜婚。” 聽了他這話,圣人不免怔住,“賜婚?是哪家的姑娘?” 他可沒忘記,先前謝言岐受傷,他們家初沅那個擔驚受怕的模樣。 那樣子,說是把整顆心都放在了他謝言岐的身上,都不為過。 可眼下,這個謝言岐竟然主動向他請旨賜婚? 倘若那個姑娘是旁的人家,那他們家初沅的滿腔心思,豈不是都被辜負了? 圣人目不轉睛地看著面前的謝言岐,眼神逐漸冷冽。 好似在說:你要是敢說出其他姑娘的名諱,負了初沅,就別怪他心狠。 謝言岐不卑不亢地應道:“恕臣冒昧,臣想迎娶的,是殿下的金枝,如今的昭陽公主。” 此話一出,躲在屏風后面偷聽的初沅,下意識地攥緊了小手。 她是沒有想到,他的動作,竟是這般突如其來,讓人猝不及防。 而她竟然能有幸,親眼看到這一幕。 圣人也隨著他這番話,放心下來。 但隨之而來的,又是一陣不悅,“初沅是朕最為疼愛的女兒,你也知道,她的前半生受盡顛沛流離之苦,所以,朕不希望她往后會遭受任何的委屈。你說過,你以前有過婚約,你若是想要娶她,那你以前的情緣,可曾斷干凈了?再者,就算你放下了過去,初沅又會真的同意?畢竟這事兒朕說了不算,還得看初沅的意思。” 聞言,謝言岐默不作聲地提了下唇角。 很可惜的是,他以往的情緣,并未斷的徹底干凈。 直到現在,他還是念念不忘。 不過,幸運的是,從始至終,都是她一人。 然而為了不讓圣人多想,他并未將他們過往的那些事情道出。 這時,初沅慢慢地自屏風背后站起。 既然他都已經有所行動了,那她也不想再繼續猶豫、繼續耽擱。 與其到時候,阿耶再來問她一次,倒不如,現在就坦白一切。 思及此,初沅深吸一口氣,慢步走出屏風。 她看著圣人的背影,怯生生地喚了一句:“阿耶。” 她的嗓音軟糯,回響在屋內。 只這一句,圣人便識出了她的身份。 一時間,圣人如遭雷擊,不可思議地回首看向她,不敢置信地喚道:“初沅?” 末了,又加了句:‘你怎么在這里?’ 頂著他的打量,初沅尤為不自在。她始終低垂螓首,直至走到他們面前,方才道:“阿耶,我愿意的。” 說完,又覺得這般應答,有些氣弱。 便抬起頭來,毫不畏怯地和圣人直視,眼里是難得的堅定,“阿耶,我愿意嫁給他的。” 話音甫落,整間屋子是落針可聞的靜寂。 謝言岐看著突然走出來的她,神情微怔。 他沒有想到,她竟然會這般突如其來的,又這般堅定不移地,和他站在一起。 圣人看著面前亭亭玉立的女兒,亦是如遭雷擊,許久都不能回過神來。 他還處在自己的女兒,居然待在一個男子的房間中的震驚之中。 良久,他終是回過神,后知后覺地明白了一切。 他的目光來回在謝言岐和初沅之間梭巡,末了,終是不敢置信地囁嚅道:“你們、你們……” 是早就背著他,走到了一起嗎? 初沅怕他不同意,索性俯身行大禮,“女兒是真心實意地想要他在一起,三年前如此,三年后亦如此。還請阿耶應允。” 圣人看著她,又如何說得出拒絕的話? 他忙是抬手扶起初沅,道:“好好好,快起來,都聽你的。” …… 七日之后,華清宮之行終是結束。 一行人乘著犢車,浩浩蕩蕩地回返長安。 也帶著驚人的消息,傳遍了整個京都。 作者有話說: 對不起寫的太急了等我明天修修tut 第167章 發生在華清宮的種種變故, 瞞不住世人。 再者,華清宮本就和長安城相距不遠。 一時間,宋頤還有余孽尚存于世的消息, 傳遍了大街小巷。 “前陣子的七夕,永興坊走水, 宋頤的那個女兒不是葬身火海了么?沒想到, 他竟然還有一個兒子在世,而且還在皇宮蟄伏數年,險些兵變成功。這宋家啊, 還真是陰魂不散!” 其時, 腰佩陌刀的金吾衛正押解著囚籠中的桓頌,浩浩湯湯走過朱雀大道, 直往大理寺牢獄而去。 經過這幾日的調理,桓頌的傷情大致穩定, 再加上那晚, 鎮國公府的侍衛有意避過他的要害,并無取他性命之意。是以,如今的他雖身處囚籠,卻仍舊如常, 頂多就是憔悴消瘦了些許。 他虛弱地靠著籠壁,冷眼睥睨這些議論紛紜的人們,神情始終淡漠。 好似這些閑言碎語, 都與他無關。 “說來, 他當年也是奮發踔厲的少年將軍, 因為一場戰役, 一舉成名。不曾想, 時隔多年, 竟已是這般處境。” 十八年,太久。 歲月催人老。 當年見過他颯爽英姿、滿心欽敬仰慕的少年郎,如今也是不惑之年。 現在圍觀的這些五尺童子,早已不知往昔,只知道他是逆臣宋頤之后,是個禍亂社稷、十惡不赦的罪人。 他們圍著關押桓頌的囚籠,不停地做著鬼臉,“大壞蛋,大壞蛋!” 童言無忌的笑語,蔓延了整條朱雀大道。 緊鄰道旁的閣樓二層,一名女子打起竹簾,目光追隨囚車遠去,望著路的盡頭,怔怔出神。 她的身后,穿著棕褐短打,佯作普通百姓的暗衛不禁催促道:“姑娘,我們該走了。” 聞言,宋初瓷驀然回首看向他。 她是生來就帶有的病弱,這陣子不見天日的躲藏,使得她的身子是更加的虛弱。這時,她逆著天光站在窗前,身姿纖薄,小臉煞白,就仿若枝頭的荏弱梨花,不堪風吹,不堪雨打。 七夕那日,永興坊的大火,并未讓她葬身其中。 ——那不過是桓頌安排的一出金蟬脫殼,為的,就是讓她假死脫身,給她一個煥然一新的未來。讓她可以逃離長安這個是非之地,逃離皇室的掌控,過她自己想要的生活。 這也是桓頌,最后能為她做的事情。 他自知華清宮之行,兇多吉少,不論是成是敗,都逃不過一個死字。 就算他真的為宋家報了仇,手刃了當今這個昏君,他也沒辦法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