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金枝 第145節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天下第九、圣墟、元尊、一不小心攻略了黑蓮花、荔枝微微甜、被流放后我又成為了將軍[蟲族]
“近日……身子有些不適。”她 甕著嗓音,如是答道。 可她的借口和謊言,又如何瞞得過身為大理寺少卿的謝言岐? 謝言岐眼珠不錯地凝視著她, 看著她那兩扇睫羽振翅輕顫,無措地回避著、躲閃著。 沒有接她的話。 無聲的沉默,在他們的對峙之中蔓延。 就在初沅以為, 此事就這樣糊弄過去了的時候。 她忽然覺得身子一空, 隨之而來的下一刻, 她就被謝言岐掐著纖腰, 抱起放在身后的窗沿上。 他突如其來的動作, 使得初沅不禁心頭一緊, 出于本能地抱緊他的脖頸,問道:“你、你這是要做什么呀?” 盡管窗沿的位置算不得有多高,但她坐在上邊,還是雙足懸空,有幾分不踏實的驚懼。 謝言岐放在她腰際的一只手,逐漸緊握,空出的另一只,則抬起扣住她的細腕,指腹輕摁著她腕間的淡青脈絡,似乎是在為她切脈。 須臾,他幾不可見地扯了下唇角,帶著幾分笑意地問道:“殿下竟是學會誆騙微臣了,嗯?” 他記得,她最是不喜湯藥的味道。 從前,還為此紅了眼眶。 可如今,她的身體并無大礙,怎么就無緣無故地,喝起了藥? 初沅坐著窗沿,自然而然地,要比他高出幾分。 不論她如何躲避,都逃不掉他的逼視。 她掙扎著將腕子從他手里抽出,小手滑到他掌心,屈起細指輕撓,“那又如何……我、我可是公主。” 就算真的對他有所隱瞞,那他也無權追責。 聽出她話里的這層深意,謝言岐的神情不免有剎那的愣怔。 轉瞬之后,他眉眼浮笑,帶著幾許無可奈何的縱容,“倒是微臣逾越了。” 不過,初沅實在看不出,他有半點認錯的意思。 她動作極輕地掙了下,順著他的話繼續道:“那你怎么還不放我下來?” 眼下,她的身前是他堵著,身后空蕩不可倚。 若她想尋求安穩,就只有乖巧地偎在他懷中。 然,謝言岐卻將她的話,置若罔聞。 他單手扶住她的腰肢,既是不動聲色地相護,又是不容她逃避的溫柔強勢。 他仰首凝望著她,笑問:“殿下在害怕什么?” 初沅霎時怔住,半垂著眼瞼,和他四目相接。 瞧見他眼里的淡淡笑意之時,初沅便也知道,自己這是無法再隱瞞。 她在他面前,完全是毫無招架之力。 果不其然,謝言岐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她的眉眼間,仔細地瞧著她,極淡的一點笑意,浮在他的眸里,使得他的五官是愈發清雋生動,有一種恣意瀟灑的風.流。 她的那點心思,也輕而易舉地,被他洞穿。 “究竟有什么,如此可怖?” 可以讓你不懼湯藥之苦,也要與之抗衡? 隨著他一字一句地落下,他眼里的笑意,亦是逐漸淡去。 取而代之的,是靜默的打量。 初沅對上他的目光,莫名地有些茫然。 她害怕的,當然是無法如愿。 盡管時間遠逝,那些過往再不可追,她曾經所經受的痛苦,也在慢慢地變得遙遠而模糊。 可這并不是意味著,她已經忘記。 她還記得,很多年前,在浮夢苑的時候,柳三娘喂給她的那碗絕嗣湯。 她注定,和尋常女子不同。 恍惚之際,初沅好似又瞧見,他之前在席間,和阿穗的相處。 盡管他表面是欺負阿穗,可他眼里的溫柔和寵溺,是如何都藏不住的。 ——他應當,是很喜歡小孩子的。 意識到這點,初沅不由得垂首更低,幾乎要埋在謝言岐的頸窩。 她的落寞與無助,盡數掩藏在她的微小動作之中。 謝言岐不禁側過首,唇吻溫柔落在她發間,帶著幾分無奈地嘆道:“別怕。” 簡短的兩個字,輕而易舉地,就將初沅的心防擊潰。 其實他一直都知道,她的這個軟肋。 是她自己的心里過不去,無法向他邁進最后一步。 思及此,初沅心中的情緒,是愈發地難以平靜。 迷茫、不安、無措……交織著涌上心頭。 使得她也說不清楚,如今究竟是何感受。 一時間,初沅不由得向他靠得更近,眷戀而又依賴地,將他抱緊。 親密無間的相擁,謝言岐甚至能感受到她呼吸之間,雪脯的輕微起伏。 她惴惴不安,滿是不確定地問道:“我真的……可以不用害怕嗎?” 他放在她腰后的手緩緩上移,轉而輕握住她的頎秀后頸,低聲笑道:“有臣在,殿下就不必擔憂。” 說完,他手勁略微加重。 初沅不得不順著他的力道仰起首,承接他隨之而來、極具溫柔的吻。 他單手扶著她的后頸,沒有給她留出任何逃脫的余地。舉止強勢,可他的親吻卻有如蜻蜓點水、雨落清荷,輾轉過她的唇角,一點點地,攫取她櫻唇的甜軟。直到她逐漸丟棄情緒的失落,軟到在他懷里、予取予求,他方才掠地攻城,溫柔地侵占她的呼吸。 慢慢地,初沅的吐息是徹底被他掌控,呼吸滯澀凌亂,充斥著他夾帶清冷松香的灼燙氣息。她腦中空白,毫無招架之力,只有小手抵住他的胸膛,喉間溢出短促的嚶嚀。 大抵是覺得,事還未成定局,不能將人欺負得太狠,半晌,謝言岐握住她纖薄的肩膀,克制著,和她分開。 他們鼻尖相抵,急促的呼吸錯亂著交織,久久不能平復。 謝言岐抬手輕捻她耳垂,若有似無地摩挲著,直惹得初沅心尖發顫,止不住地往他懷里倒。 他低啞著嗓音,輕笑道:“殿下吃的藥,是有些苦。” “而且,也沒有必要。” 聞言,初沅抬眸看他,儼然帶著幾許迷茫。 謝言岐繼續解釋道:“殿下不必勉強自己,喝這些用處不大的補藥。” “臣想要的,從始至終,就只有殿下。” “如果殿下想要孩子,大可在往后,從旁支過繼。” 說到這里,他頓了一頓,眼底浮現笑意,帶著幾分意味深長的戲謔,“況且,殿下與其想著和臣生孩子,倒不如想想,怎么幫臣在陛下面前說說好話,嗯?” 他這番話,既是點明了她喝那道補藥的用意,又何嘗不是一種隱晦的催促? 他這樣毫無顧忌地揭穿她的心思,初沅不禁有剎那的局促和羞赧。 須臾過后,她緩過神來,又因為他的這番話,心里絲絲縷縷地溢滿感觸。 初沅低聲陳述道:“可我已經說過了。” 謝言岐小幅度地抬了下眉,頗有些許意外。 又聽她接著道:“阿耶同意了。謝大人,你現在,是我的人了。” 七夕那晚,她對著圣人許下的愿望便是—— 她想要一個人。 那就是,謝言岐。 瞧見他眼里一閃而過的錯愕,初沅淺淺彎起眼眸。 所以,他們現在,只需要等著圣人賜婚就行。 體會到她話里的這層意思,謝言岐的眸里次第漸染笑意。 他沒忍住又是俯首,吻落在她唇角。 恰逢此時,前去處理藥渣的流螢,也去而復返。 第148章 流螢并未走遠。 她遵循初沅的吩咐, 將那些熬藥剩余的渣滓,盡數倒在了附近的灌叢,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直到回返的途中, 她方才后知后覺地記起,她倒掉的那些藥渣, 究竟是一味怎樣的補藥—— 三年前, 殿下回宮的伊始,尚藥局的奉御溫清平,就診出了她的體寒, 說是她曾經碰過寒涼之物, 傷及了根本,也許往后都不能懷有身孕。 于是溫奉御就為她配制了一味補藥, 用以調理身子。 然,由于殿下始終無法適應那股藥味, 每逢用藥, 都猶如歷刑,圣人看著心疼,到最后,索性就讓她斷了這藥, 并且封鎖消息,將此事隱瞞了下來,不允任何人妄議。 孰料, 時隔三年的今日, 殿下竟是再次找出昔日藥方, 強忍著不適, 也要繼續服用。 思及此, 流螢不由得細眉微蹙, 心里生出不好的預感。 殿下忽然注重此事,想來,定不是無緣無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