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金枝 第13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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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沅抱著三七坐在涼亭,看著流螢挖空心思,張羅著仆從剪彩掛燈、布置庭院,笑得頗有些無可奈何。 她垂眸,輕撫三七毛茸茸的小腦袋,思緒萬千。 三年前的今日,她及笄的前夕。 她為了躲過三娘為她舉辦的出閣宴,故意將自己折騰到牢獄之中,看不見天日,等不到明天。 那時的她,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她的生辰不是煎熬,更不是折磨。 而是萬眾矚目,是所有人的期盼。 初沅低下頭,湊到三七的耳畔,小聲敘說著心事:“三七,你說……我今年能收到怎樣的禮物呢?” 然而三七并不會開口講話,它喵嗚著伸出貓爪,撓她胸前的綢帶。 初沅也不知道它是哪里學來的壞德性,忙是握住它的小爪子,顰蹙著秀眉,低斥道:“這可不能亂抓,萬一我的襦裙掉了,該怎么辦?” 話音甫落,她也后知后覺地明白,三七和它的主人,究竟有何相似之處了。 初沅輕咬住下唇,莫名地,有幾分臉熱。 許是翌日的生辰將臨,當晚,初沅翻來覆去的,如何都不能入睡。 盡管有府中的仆從和宮里的宮人盡心盡力安排,但她還是覺得,好像缺了些什么。 她掀起茵褥,趿鞋下榻,然后徑直往窗牖走去。 伴隨著穿透黑夜的吱呀聲,她也啟開窗扉,看向外面的庭院。 微風徐徐,吹著夜間的涼意蔓延進屋內,庭中的芭蕉梧桐簌簌作響,來回地晃動。月光如霰,薄薄的一層鋪灑在院中,映出斑駁搖曳的樹影,還有披著夜色而立,身形挺拔若松竹的男人。 聽見窗牖啟開的聲響,他也側過首,朝她望來。 清冷的月光勾勒出他的輪廓,愈發顯得他有幾分,出塵的清雋。 隔著濃稠的夜色四目相對,初沅不禁怔住。 律動的心跳,忽然有剎那間的節拍錯亂。 她忙是倒退幾步,隨手拿了件外衫,披著走到屋外,駐足于離他一步之遠的地方。 “謝、謝言岐,你怎么來了?” 謝言岐的眸中噙著些微笑意。他看著她,小幅度地挑了下眉,反問道:“怎么就不能來?” 第133章 其實, 在來之前,謝言岐為著近些時日的案件,進了趟宮。 這期間, 有人意圖闖進大理寺牢獄,謀害徐蘭之子陳燾, 殺人滅口。 這伙刺客, 顯然不同于先前的黑衣殺手。 他們的招式,并非黑衣殺手直取性命的凌厲。 瞧著,倒更像是行伍之間的將士。 盡管他的心里已有猜測, 但他還是故作不知, 讓奚平護住了陳燾,保住他的性命。 隨后, 他便進宮面圣,將此事如實上報。 然而, 令他沒有想到的是, 幾日的時間,圣人就已是憔悴不少,佝僂著脊背,面色青灰。 好像是一.夜之間, 蒼老了十余歲。 見到圣人的時候,謝言岐便也知道,他的那些猜測, 樁樁件件, 盡是真。 當年, 初沅和宋初瓷的身份錯換, 果真與皇后脫不開干系。 刺殺陳燾, 也只是圣人想要滅口。 讓那些舊事, 徹底塵封于歲月。 …… 謝言岐站在夜空下,隔著一步之遙的距離,安靜地看著初沅。 似是因為他的那句回答,她凝望著他的那雙眸子,也略微睖睜,頗有幾分不敢置信。 初沅輕咬住下唇,心緒千回百轉。 倒不是說他不能來。 她只是有些意外,為何他總能在她的府中,來去自如。 而且還能這般,行若無事。 夜風吹著幽篁窸窣作響,交錯著落在他們腳邊的竹影,也宛若水中藻荇的浮動。 像極了,那些看不透、又摸不清的心思。 初沅覺得冷,抬手攏緊領口,定定地瞧著他,問道:“你就不怕,我現在叫人,把你給抓起來嗎?” 話音甫落,謝言岐也沒忍住提了下唇角,輕笑著出聲,反問道:“殿下當真能有這么心狠?” 要親手,送他進牢獄? 他貫是肆無忌憚的性子,初沅也不指望著自己的話,能嚇著他。 她的眸中盈盈帶笑,難得多出幾分生動的輕俏。她上前一步,將他們之間最后的距離也縮短,仰首看著他的眼睛,問道:“那你怎么篤定,我不會呢?” 謝言岐伸手拉過她垂在身側的柔荑,帶著她的小手,置于心口。 隔著單薄衣衫,初沅甚至能真切感受到,他律動的心跳。 一下,一下…… 沉穩,又似乎壓抑著,難言的晦暗情愫。 她睫羽輕抬,目光從覆在他心口的那只手,移到他的眉眼間,凝眸望著他。 謝言岐眼里的笑意很淡,眸中似是點綴著星辰。夜色的朦朧,讓他的眼神愈發溫柔深情。 像極了夜空下,倒映著璀璨星河的湖泊,幾乎要將她溺于其中。 初沅下意識地屏息,隔著彌漫眼前的月色,和他四目相對。 他眼珠不錯地看著她,一字一句,低聲道:“因為臣賭,殿下的這里,也有我。” 就像他的心里,有她。 體會到他話中這份直白的深意,初沅整個人怔住。 她忽然覺得,掌下觸及的心跳,似乎也將她的心緒擾亂。 然而謝言岐并沒有給她流出逃脫的余地。 話音甫落,他便將手放在她的腰后,收緊力道一按,初沅就不受控制地朝他懷中傾去。 剎那間,溫香軟玉盈滿懷。 謝言岐半垂著眼簾,眸中噙笑地睥著她。 初沅整個人偎在他懷中,稍一抬首,便是相距咫尺地和他對視。 然而他的眼眸若月下靜湖,漾著深情的柔波,卻足以將她心里的那些不安、惝恍……盡數吞沒。 讓她的內心歸于平靜。 慢慢地,她卸下心中壓著那份惘然,放松地靠在他胸前。 “所以,臣是贏,還是輸?”謝言岐扶著她的纖腰,目光始終流連于她的眉眼間,問道。 初沅抬起手,攀住他的肩頸,廣袖滑落至她的臂彎,露出的半截手臂瑩白纖細。旋即,她踮腳,湊近他的耳畔,嗓音輕柔似風過,“那就只能恭喜謝大人……你贏了。” 無端撩動著他的心弦。 聞言,謝言岐不由得輕笑一聲。 還好,他沒有輸。 他側過首,唇吻若即若離地貼著她的頸側,笑道:“既如此,那么,臣有什么彩頭嗎?” 他的呼吸灼得初沅忍不住瑟縮。 她躲避似的埋在他的頸窩,甕著嗓音問道:“……那你想要什么?” 謝言岐握著她的纖薄肩膀,將她推開些許。旋即,他的手沿著她的玉臂下滑,直至攥住她的小手,和她十指相扣。 他抬眸凝著她,從始至終,黑曜石般的眼眸都噙著淺淡笑意,“跟我來。” 初沅沒有任何猶豫地,跟上他的腳步。 也許是顧及著她,他似乎將步履將步履放慢不少。 他們一前一后地穿過灌叢間的青石小道,衣袂帶起的風,吹動草葉上初凝的露珠滾落下去,簌簌作響,卻又清幽靜謐。 不多時,謝言岐便帶著她,走到府中開鑿的湖畔。 夜空下的靜湖倒映著繁星明月,風一吹,泛起波光粼粼。 臨岸的水邊,不知是何時渡來的一艘畫舫,闃寂地停泊岸沿。 見到此情此境,初沅不禁怔住。她側目看向身旁的男人,略微咬住下唇,“謝大人還真是好本事……” 不止是對她府中的架構了如指掌,竟然還能這樣,悄無聲息地弄進畫舫。 她的話里,含著顯而易見的嗔怪,還有幾分委屈。 謝言岐不由握了握她的小手,低聲道:“既然金吾衛沒本事攔住臣,那么臣就只能想辦法,安插人手,護住殿下的安危。” 言外之意便是,她的府中,有他安排的暗衛。 所以,找來這樣一艘畫舫,輕而易舉。 初沅聽完他的話,實在是對他的理直氣壯,無可奈何。 她不免彎起細指,輕撓他手心。 謝言岐眸中的笑意愈甚。 他牽著她的手,走進畫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