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金枝 第10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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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甫落,謝貴妃冷不丁地就瞧見,初沅眼里流露的迷茫。 她不禁有剎那的愣怔,旋即回過神來,自嘲笑道:“瞧我這記性,竟是忘了,你可能不認得他。這蘊川啊,就是鎮國公府的世子,我的侄兒。蘊川,是他的表字。他才回京不久,如今就在大理寺任職,負責審理此案。” 聽完這話,初沅凝眸望著謝貴妃的眉眼,不免心虛地顫著睫羽,目光躲閃。 她又該如何坦言,她和他,不止是認識? ——不久之前,無人的水榭,他們還偷偷地見過。 也許是謝貴妃不經意間的提起,初沅突然后知后覺地發現,他和謝貴妃的眉眼,好像,是有那么幾分相似。 恍惚之際,初沅好似又瞧見,水榭里,紗幔起落之間,他嗓音低沉,望著她說過的話。 ——“臣,等著殿下的答復。” 一字一句,無不是砸在她的心上。 思及此,初沅的心跳驟然錯漏半拍。 她顫著睫羽垂眸,頗有幾分無措地,攥緊細指。 好在謝貴妃也不想多提此事,讓她回想起當時遇刺的懼怕。 她又笑著,轉移了話題。 她端詳著初沅清麗芙蕖般的面容,不由感慨道:“我記得你剛回宮的時候,還沒到十六,沒想到這一晃,就是三年過去了。” 說到這里,謝貴妃頗具深意地囅然一笑,“再有一個月不到,就是你十八歲的生辰了。有沒有想好,到時候,要什么生辰禮?” 初沅的生辰,就在下個月的七夕。 距今,還有二十余日。 因著去年是初沅回宮以后的第一個生辰,所以當時,圣人設下盛宴,大赦天下;并且還有各地臣僚進獻稀世之珍,以申祝福。 盛宴舉行了整整兩日,就比慶賀圣人壽誕的千秋節,少了一天。 ——殊榮盡顯。 那大cao大辦的陣勢,是恨不能將過往錯失的所有,一股腦地償還給她。 初沅直覺受之有愧。 盡管先前,她有委婉地和阿耶提過,不必再如去歲鋪張。 但這事不由她做主,她也不知,今年會如何。 初沅垂著睫羽思索片刻,旋即抬眸,望向面前的謝貴妃,莞爾笑道:“有阿耶、阿娘……還有貴妃娘娘的關心和在意,我好像,也沒什么缺的了。” 她此生,能和至親團圓,已是足矣。 孰料話音甫落,旁邊的華陽便童言無忌地接道:“阿姐不是還缺個夫君嗎?” 這話一出,初沅不由整個人怔住。 便是謝貴妃也沒想到,華陽竟會這般直接。 她不禁美目瞪圓,瞧著華陽嗔道:“你呀!” 說著,甚至還沒忍住動手,彈了下華陽的額頭。 華陽捂住吃痛的腦門,不免有些委屈,小聲嘟囔道:“阿娘,我又沒說錯什么……” 縱是初沅的反應再怎么遲緩,直至這時,也終于后知后覺地明白過來,阿耶邀她來芙蓉園的目的—— 這些時日,阿耶、阿嫂、姑母,都有意讓她和其他男子碰面。 如今,再是謝貴妃的試探、阿耶的邀約。 恐怕今夜的芙蓉園之行,就是安排給她的相看。 反應過來以后,初沅那雙漂亮的眼睛,不免睜大一圈。 見著她的這個反應,謝貴妃便也知道,他們此行的意圖,恐怕已經是被識破了。 是以,她索性拉著初沅的手,坦言道:“我們今晚去的,只是個尋常的賞月宴。” “又不是現在就讓你去談婚論嫁。” “只是去看看。” “萬一,有你中意的呢?” 第109章 說完這些, 謝貴妃還覺得不夠。 接下來的這一路,她一直都拉著初沅,細數著今夜赴宴的郎君—— “承恩侯府的世子滕子逸, 溫文儒雅,克己復禮。” “今年的狀元郎蘇承澤, 亦是溫潤如玉, 驚才絕艷。” “還有那個金吾衛將軍虞崇峻……雖說他先前的所作所為,是顯得有那么些唐突,但他現在也已經收斂不少。況且, 論起他的戰功, 也不失為雄才蓋世的豪杰,值得重新審視。” “再有, 丞相家的六公子也是風度翩翩……” 鈿車在復道轔轔轆轆地行進著,一如謝貴妃喋喋不休說不完的話, 始終都未曾間斷。 而她旁邊的華陽, 則會適時地遞上茶水,以防她說得唇干口燥。 直至抵達芙蓉園,兩人方才停歇。 這時,初沅也從起先的局促, 逐漸變得木然。 ——反正今日之夜宴,她注定是躲不過。 不如,就先想辦法去應對。 至于要給他的答復…… 再晚些, 也不遲。 她過去的等待, 將近三年。 如今只是耽擱這么一時半會兒, 讓他多等一陣, 又有何妨? 鈿車停在芙蓉園, 宮婢打起曼簾, 坐不住的華陽率先跳下車。 隨后,她屏退婢女,轉身去扶緊隨其后的謝貴妃,“阿娘,你可千萬要小心些呀!” 見狀,謝貴妃不由笑著握住她的手,道:“就你小題大做。” 華陽扶著她下車,始終笑得眉眼彎彎,“畢竟……現在的阿娘不同以往嘛!” 緊隨其后的初沅聽見這話,澄澈的瞳眸不免浮現茫然。 見狀,華陽忙是在旁解釋道:“阿姐,也許你還不知道吧?我阿娘她啊,有喜了!” “很快,我們就能再添一個小弟弟,或者是小meimei了!” 說著,她小心翼翼地伸手,去觸碰謝貴妃尚且平坦的小腹,珍視,且愛惜。 謝貴妃不免有些赧然。 今年她已是三十有二,早已不復青春年華,就連她的女兒,都將近及笄,快到說親的年齡。誰知臨到徐娘半老,竟還能有這樣的機遇。 屬實是讓人意外。 “是前兩天,尚藥局的供奉醫人診出來的。”謝貴妃微垂著眼簾,抬手撫上小腹。向來明艷大方的她,這時,竟是頗有些忸怩,“因著這些時日的變故,你一直沒能進宮,所以,就還沒來得及告訴你。” 聞言,初沅微微瞠目,又驚又喜地看向謝貴妃,“這是真的嗎?” 這還是她回宮以后,碰上的頭一樁喜事。 也難怪,方才在車上,華陽一改從前的浮躁,變得細心又沉穩,時刻留意著謝貴妃的反應,在旁照料。 她也想學著華陽,去觸碰謝貴妃正在孕育的小生命。結果又怕冒犯,伸出的小手頓在半空,又略微蜷起纖指,猶豫著縮回。 看出她的想法,謝貴妃無奈地笑著,將她的小手拉了過來,輕置于腹前,道:“當然是真的。那之后,尚藥局的御醫們,輪番來為我診過脈,都說是喜脈無疑。” “不過現在月份尚小,只有一個多月,你這也摸不出來什么。” 盡管謝貴妃自嘲是半老徐娘,但是歲月格外厚待美人,現在的她,仍舊是妍姿艷質、纖腰楚楚。 初沅都有些無法想象,這樣纖細的楚腰,究竟是怎樣一點點地鼓起,直至誕下嬰孩。 也不知,她是該慶幸,還是該遺憾。 ——終此一生,她可能都不會去切身體驗。 初沅抬眸望向面前的謝貴妃,忽而彎起眼睛,由衷地笑道:“不論是男孩,還是女孩,想必,都會和娘娘一樣好看。” 此刻已然是日暮時分,夜幕低垂,薄暮冥冥。 她的眼中點綴笑意,就好似天上星辰璀璨。 謝貴妃突然感慨道:“還是希望,能是個小姑娘。” 如果是個皇子,若干年以后,皇權更迭之際,稍有不慎,便是不得善終。 頓了頓,她又看著初沅笑道:“最好啊,可以像你這樣溫柔懂事。” 聽見這話,華陽可就有些不高興了。 她小聲嘟囔著不滿:“難道我就不懂事嗎?” 謝貴妃直言道:“你覺得,你身上有哪一點,可以和你阿姐比?” 華陽不免瞪目嗔道:“阿娘!” 初沅也沒想到,這話說著說著,就扯到她的頭上。 她忙是笑著,在旁邊打著圓場。 …… 一行人就這樣說說笑笑地,慢步往紫云樓走去。 而隨行的桓頌則趁著尚未開宴,先帶她們去到紫云樓的一處暖閣,拜見那邊的圣人。 因著如今有孕在身,所以圣人特準謝貴妃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