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金枝 第8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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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扶著鵝頸欄桿,遠望被雨霧淡去輪廓的峰巒,靜謐柔媚的眼眸里一片平靜。 時隔三年。 她設想過無數次重逢的場景。 但臨到眼前,她竟是畏怯了。 上回她戴著帷帽,不曾讓他見到面容,由此錯失相認的機會,尚且得過。 如今,近鄉情更怯。 她已經不知道,該以何種姿態去面對他。 曾經的那段過往于她而言,是不為人知的噩夢。 他……或許便是夜幕星河。 如果要追尋星光,就必須要身處黑夜。 她可以,不懼幽暗。 那么,他呢? 對他來說,他們的往昔,又算什么呢? 初沅微垂眼簾,鴉睫振翅輕顫,覆在玉頰的參差陰翳,無端惹來幾分落寞。 正恍惚之際,身后的跫音橐橐穿過雨聲,由遠及近地走來。 最后,止于一步之遙的地方。 隨即而來的,便是油紙傘收攏的細微聲響。 初沅倏然怔住,如有所感般,驀然回首。 作者有話說: 抱歉我對我自己的劇情,沒有任何的自知之明 等我完結了以后我再好好修修吧嗚嗚嗚 太累了,盡管這章還沒來得及貼到,但藏了糖嘿嘿 第八十四章 烏云壓頂, 忽然而至的暴雨如注傾瀉,在靜謐的湖面迸濺水花朵朵。 歇山頂涼亭傍水而建,佇立在大理寺府衙的對面, 逐漸被茫茫雨霧淡卻了輪廓。 涼亭中,兩道人影一高一矮地相對而立, 仿若皮影戲般, 若隱若現地從雨簾中透出。 遠遠望著那對儷影,奚平握了握手里尚未撐開的綢傘,不由輕嘆出聲。 從將要變天的那一刻起, 他就該知道的。 整整三日。 世子不可能再對昭陽公主視而不見、無動于衷。 又或者, 當昭陽公主的翟車停到府衙附近時,世子就一直在忍耐。 只是他表面佯作薄情, 繼續將心思撲在案子上邊,甚至連日夜宿大理寺, 不曾回府。但較之以往, 他這段時間毒發的次數,卻明顯頻繁了許多。 ——隨身攜帶的解毒丸,已然見空。 “倘若她真想找我,直接召見便是。” “又何須, 在外面等待?!?/br> 也說不清,這究竟是在劃清他們界限。 還是在回避。 畢竟三年前的絕情蠱,不僅解除了世子身上的情蠱, 更是抹去了他曾經的所有情意。 于他而言, 相見想念, 皆是錐心刺骨之痛。 不見, 不念, 不想。 方是最好的選擇。 然而人生在世, 向來是,身不由己,心不由己。 奚平不禁閉了閉眼,似是認命地轉過身,去備回府的馬車。 …… 瓢潑大雨仍在不止不休地下著。 連珠的雨水從檐上落下,滴瀝打在闌干。細微的水珠四濺,帶著涼意落于手背,提醒著處境的真實。 初沅眼眸輕眨,凝望著相距寸步的男人。律動的心跳,瞬間在雨聲中錯亂。 她在猶豫著靠近,沒想到,他竟是以這樣猝不及防的方式,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他好像還是以前那個他。 又好像,有哪里變了。 ……瘦了。 瘦了好多好多。 初沅用目光輕描著他的清瘦輪廓,下意識地將指尖掐進了手心。 這時,慢條斯理收好綢傘的男人,也撩起眼皮,似是漫不經心地朝她看來。 他撐著傘從雨中走來,涼風夾帶著雨點濡濕他的衣擺,深緋官服上,是大片大片的斑駁水跡。他的眉眼間仿佛也攏著淡淡水霧,愈發顯得眉峰銳利,瞳眸烏黑。 熟悉,而又陌生。 四目相對之時,初沅呼吸一窒,睫羽輕顫著微垂。 無措地回避著。 這怯生生的模樣,和他夢境中的小姑娘,一點一點地,慢慢重合。 剎那間,有關她的零碎記憶,一幕幕地回溯于眼前。 而且因為她的近在咫尺,變得尤為清晰。 他記得五指穿過她發間的柔順。 也記得她吐氣如蘭的呼吸噴灑脖頸,帶起的輕微顫栗悸動…… 謝言岐不由神情微恍,心臟的跳動牽扯著疼痛,沿著四肢百骸蔓延開來,讓他有霎時的頭暈目眩。 他閉了閉眼,猝然別開視線。他望著涼亭外面的滂沱大雨,率先打破沉寂,“大理寺乃邢獄重地……可不是什么,供人游玩的場所。” 他說話的語調一如既往的疏懶,可初沅卻從中聽出了幾分拒人千里的冷冽來。 忽而風起,吹著雨絲斜斜飄進涼亭。有些微的水跡,冰涼地灑落她的臉頰。似乎也將那些重逢的喜悅,澆滅了大半。 初沅輕抬眼睫,懵怔地瞧著他。澄澈的眸子睜圓,漾著一層名為驚措的水光。 “……世子這是何意?” 從始至終,謝言岐都佇立在涼亭的另一邊,飄雨打濕了他的肩頭。他側目望著外面的雨簾,側臉輪廓鋒銳,是她最為陌生的凜然。 他喉結微動,嗓音里抑著幾分低啞,道:“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一千多個日夜的等待。 初沅設想過的相逢,從來都不該是,這樣突如其來的數落。 面對這意料之外的疏遠和冷淡,初沅櫻唇微啟,眼眸里不受控制地泛起水霧,“……你、你這是要趕我走嗎?” 說著,她用力地將指尖嵌進手心,用尖銳的疼痛,止住呼之欲出的淚意。 她綿軟的嗓音里帶著輕顫,委屈地控訴著。 每一個字眼,都像是砸在他的心上。 一抽一抽地疼。 謝言岐抑著那股試圖上涌的腥甜,喉結微動,輕抿著唇角沒有說話。 大雨中的沉默,無疑就是變相的承認。 初沅深深凝望著他,瑩白貝齒在嫣紅下唇碾出一行慘白痕跡。 從始至終,他都不曾回首看她。 滴瀝雨聲拉扯著相顧無言的沉默。 時間變得粘稠,而又漫長。 初沅提起裙擺,徑直向他走去,帶著淡淡的清香。 謝言岐垂在身側的手,無意識地緊攥了一下。 卻又在錯身之際,緩慢松開。 直到這時,他終是側過頭,眸光隨著她的身影而動。 外面的大雨好似瓢潑,初沅還未走出涼亭,斜飛的雨絲便帶著潮意,鋪灑到裙擺。 當她走到涼亭前的石階上,足尖懸空之時。 天際一道閃電游龍似的劃過,隨即而來的,便是震耳欲聾的炸雷,山崩海嘯般,駭得初沅一個激靈,不受控制地失重往前傾去。 謝言岐的反應快過抉擇。 電光石火間,他橫臂攬過她的腰肢,輕而易舉地,便將她從臺階提到亭中。 初沅的裙擺隨之蕩起,宛若盛放一瞬,旋即而又逝去的傾國牡丹。名花合攏凋零之際,她也騰空著落地,被謝言岐穩穩地放在亭中。 一時間,兩人靠得極近。 謝言岐握著她的腰肢,任她偎在懷中。身后的飄雨盡數被他擋住,悄無聲息地,在他背后的深緋官服上,暈開深深淺淺的一片濕痕,漫進涼意些許。 可身前,卻是溫香軟玉盈了滿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