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金枝 第7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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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像初沅這樣一個,溫柔又漂亮的阿姐。 四目相對之時,她那份排外的抵抗,頓時就煙消云散。 再后來,隨著她們的朝夕相處,以及年歲的漸長,華陽也慢慢懂得了許多道理—— 她知道,當初并非初沅趕走的常寧。 而是從一開始就錯了。 常寧,本就不該留在宮中。 因著這層緣故,還有初沅的相貌性情,華陽和初沅愈發親近,愈發喜愛這位阿姐,恨不能天天黏著她,將那些錯失的歲月,一點一點地,全都補回來。 但曾經的有些情分,一朝一夕滲入了骨血,終究是無法割舍的。 偶爾,她也會想起宮外的常寧,想偷偷地去見她。 可是,圣人根本不讓她和常寧相見。 有一次,為了甩脫隨行的侍衛,她甚至差點被拐子騙走。 華陽聽說,常寧阿姐在宮外的日子,過得很是辛苦。 曾經嫉恨她的那些人,常常去找她的麻煩,還有不少地痞無賴,仗著無人敢插手判臣宋家之事,三番兩次地當眾調.戲她。 前段時間,更是有人夜闖香閨,欲對她行不軌之事。 華陽也只是想趁此次出宮,順帶去看望她一下罷了。 她眼淚汪汪地看著太子,軟聲求饒:“阿兄……” 太子這人向來心軟,若是其他事情,他便也應了。 可這回,華陽卻是要借著探望初沅的由頭,去和宋初瓷見面。 這是要置初沅于何地? 太子難得冷了臉,語氣也是前所未有的嚴厲,連名帶姓地喚道,“李幼珠,你能不能懂事一點?跟我回去?!?/br> 華陽還是頭一次被他這樣呵斥。 震駭地抽噎兩下之后,竟是哭得愈發大聲了。 太子被吵得頭疼,一回頭,發現初沅攏著披風,正在長廊盡頭。 她風寒未愈,臉色還有些蒼白,宛若白釉薄瓷的易碎。 她抿起淺淡笑意,慢步朝他們走近,隨后拿出袖間絹帕,輕拭華陽滿臉的淚水,“乖,不哭了。如果真的不想走的話,阿姐可以讓你在這兒多玩幾天的?!?/br> “真的嗎?”華陽哽咽問道。 初沅噙笑頷首,“嗯,但是,你也必須要聽我的話才行。” 太子也不知道,她究竟有沒有聽到華陽方才那句話,不經為難地蹙起眉宇,道:“初沅,別慣著她。她就是被寵壞了,還有一兩年就要及笄的人了,到現在還不懂事?!?/br> 華陽有了阿姐撐腰的底氣,連忙撲到初沅懷中,嘟囔道:“我哪有不懂事……” 太子道:“你違背臨行之前,對阿耶的承諾,是其一;你出宮的目的不純,誆騙旁人,是其二。” 聽著他細數陳列的罪狀,華陽茫然地眨了眨眼,旋即抬眸,望著跟前的初沅,剎那間,醍醐灌頂,整顆心被歉疚感填滿。 對啊。 她是借著探望阿姐的名義出宮的,又怎么可以,再去看常寧? 這樣太對不起阿姐了。 華陽懷著忐忑,緩慢退出初沅懷抱,這會兒,她也不敢放肆大哭了,淚水直在眼眶打轉,“……對不起阿姐,是我、是我不懂事,我不應該這樣的?!?/br> 初沅柔聲道:“阿姐不會怪你的。好不容易出趟宮,有什么想做的事,就去做吧?!?/br> 她捋順華陽額前的碎發,眉眼間的笑意愈發溫柔。 她這分明是聽到了先前,華陽和他的對話,從而得知了華陽出宮的另外一個目的。 聞言,太子的眉頭蹙得愈深,“初沅……” 他這個小妹,怎么就,一點脾氣都沒有。 他下意識地攥緊雙拳,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要責備華陽的不懂事,還是該怪當年的那場變故。 初沅輕抬眼睫朝他望來,淺笑道:“阿兄你別擔心,我會好好看著幼珠,不讓她出事的。至于阿耶那邊,我去解釋?!?/br> 太子無奈輕嘆,沉默著應允。 不能太多慣著華陽。 但初沅,卻是要慣著的。 只希望,華陽不要再去惹事了。 最后,華陽還是沒有回宮,留在了公主府。 夜里,她本是想和初沅一起睡覺,借此好生道歉的。 可初沅風寒未愈,不讓她近身,便也不了了之。 華陽心里梗著事,翻來覆去都無法安歇,待翌日天明,她終是想出了個法子,興沖沖跑到初沅房中,“阿姐!讓我去慈恩寺好不好?” 聽說那里的許愿池最為靈驗,她想去那里為阿姐祈福,祈求佛祖能保佑阿姐早日痊愈。 *** 時值卯時三刻,天色微明。 謝言岐上任大理寺少卿之職不久,事務堆積成山,便提前到了大理寺衙上值。 昨日,司值將柳三娘橫死一案整理為卷冊,放在了他的案上。 看到柳三娘這個熟悉的名字,他往后靠了靠,抬手緊摁眉骨,良久,終是沒能抑住那陣幾欲沖破太陽xue的鈍痛,吃了顆止疼的藥丸。 過了會兒,他將手搭在頁腳,輕輕翻開。 一張紙條夾在中間。 這次,寫了慈恩寺。 謝言岐小幅度地抬了下眉尾,極輕地笑了聲。 沒想到,又來了啊。 作者有話說: 抱歉多交代了一些常寧的事情,所以就沒碰到面qaq 第七十章 謝言岐將紙條拿起夾在指間, 漫不經心地輕甩了兩下。 淡淡的墨香逸散開來,依稀夾雜著幾分微不可聞的沉水香。 ——就和之前送來的那兩張紙條如出一轍。 謝言岐不經低嗤著牽起唇角。 果然,又是那人送來的。 這已經是第三次了。 上回, 是西市——特意讓他去見證了柳三娘的橫死街頭。 再上回,是興慶宮的龍池。 謝言岐抬手抵住眉骨, 眼眸微闔。 驀然間, 那夜的回憶便如走馬燈似的,一幕幕地浮現于腦海。 被他從水中救起的姑娘氣息微弱,小臉煞白。 她奄奄一息地躺在蔥郁草叢里, 也不知道是何時恢復的些許意識, 忽然就抬起手來,輕輕攥住了他的拇指, 半撐眼簾凝望著他的一雙眸子,澄澈若秋水。 視線相接之時, 她眼睫輕顫, 似乎有盈盈淚光流轉。 就仿若夜空下的靜謐湖泊,破碎漾開的月光。 …… 心口的一陣絞痛,倏地將回憶終止。 謝言岐睜開眼睛,急促的呼吸紊亂不定。 他緊蹙著眉宇, 緩慢將紙條翻轉。 背面,寫著四月二十七日,辰時。 也就是, 三日后。 時間和地點, 都清晰明了。 好像, 生怕他會失約。 謝言岐輕嗤著拉開抽屜, 將紙條放入其中。 他吃了粒隨身攜帶的藥丸, 極力驅散有關那晚的回憶。隨后, 拿起桌案上司值送來的文牘,啟開查看。 柳三娘之死,確有蹊蹺。 仵作驗尸過后,發現她生前確實遭到過毒打,口眼開,發髻亂,衣服不齊整,頭額、心前、臍腹、兩脅肋等多處均有拳腳毆傷,痕周匝有血蔭[1]。 致命傷在腦后,疑是棒杖行打。 且不說那日涉事其中的那伙地痞流|氓,根本就不曾攜帶有棒杖。便是柳三娘的死亡時間,那也完全對不上。 因為在出事的前一天,她就已經死了。 謝言岐坐在案前,以拳抵唇,凝神思索著。 這幕后之人設計這么一出,定然不是嫁禍。 那人要針對的,不是他,便是那位—— 昭陽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