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金枝 第49節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天下第九、圣墟、元尊、一不小心攻略了黑蓮花、荔枝微微甜、被流放后我又成為了將軍[蟲族]
瞧著可憐兮兮的。 謝言岐垂眸一笑,從她手里接過酒盞,淺抿杯沿,“嗯,是有點?!钡故呛敛辉谝猓@是初沅方才用過的。 他神態自若,初沅卻是略微睜大了雙眸。 這壺酒,分明都已被他飲了快半數,怎么他現在的品鑒,竟像是對此全然不知? 難不成,他之前都是在當茶水解渴嗎? 一時間,被烈酒灼過的喉嚨好似又有些痛癢,初沅忍不住地,再次咳了起來。 謝言岐垂眸而笑,將落在了她后背,動作極輕地拍了幾下,“怎么,嘗到嘴饞的后果了?” “我沒有……”初沅噙著淚光向他望去,反駁的話還沒道盡,他放在身后的輕拍便轉為了下摁。 初沅整個人失去平衡,低呼了一聲,直接朝他傾去。 謝言岐將她護在懷中,一齊倒在了地上。 幾乎是在背部著地的瞬間,一支箭鏃便“咄——”地一聲破空而來,徑直插在了條案后的樹干上。 若非謝言岐攬著她及時避過,那現在,就該是他們中箭了。 看著樹干上不住顫動的箭羽,初沅后怕地屏住了呼吸,心如擂鼓。 她顫著指尖去攥謝言岐的衣襟,“世子……” 然,這場突生的變故卻不容她有任何回神的余地。 一箭既出,緊接著,便是如織落下的箭雨。 沉湎聲色的賓客們尚不及反應,就接二連三地中了箭。 瞬息之間,其樂融融的晚宴成了煉獄,驚呼聲,慘叫聲,求救聲……交織亂成了一片。 “別看?!?/br> 初沅被謝言岐摁在懷里,哪怕有他的心跳聲沉穩響于耳畔,可她還是不可避免地聽到那些紛亂的叫嚷,聞到空氣中……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此時此刻,潛伏隱秘角落的十名暗衛終是出動,持刀擊落箭鏃,護送他們后撤。 但這場刺殺好像就是沖謝言岐而來。 見他們且戰且退,原本的箭雨停歇下來,藏在灌木叢中的數十名黑衣殺手也倏地站起身,亮出了手中泛著冷光的陌刀,殺氣騰騰地朝他們逼近。 謝言岐沉聲道:“十五,十七,送她離開。” 他這話,便是要先顧全她了。 初沅感受著他逐漸松開自己的動作,愕然睜大雙眸,“世子,那您呢?” 眼見得他的手從腰上落下,她忙是伸手,輕輕攥住了他的袖角。 謝言岐一垂眸,便對上了那雙淚漣漣、怯生生的清眸。 他漫不經心地提起唇角,捏了捏她的小手,“我不會有事,乖乖等我?!?/br> 初沅很清楚地知道,她在這個場景下,不僅什么忙都幫不上,說不定還會添亂。 無需多言,更無需猶疑,在他話音甫落之時,她便在十五和十七的護送下,提裙離去。 邁過長廊轉角的時候,她驀然回首,匆匆一眼間,謝言岐也在手起刀落濺起的血光中看了過來,對著她小幅度地,歪了下頭。 挑眉笑的那一下,當真是肆意狂傲到了極致。 初沅的心跳頓時錯漏了半拍。 但更多的,是心安。 她沒敢停留,繼續隨十五和十七快步行遠。 不知走了有多遠,身后的喧嚷逐漸削薄聽不清楚,假山相夾的鵝卵小道上,就只有他們急促奔走的腳步聲和喘.息。 初沅的體力耗盡,疲軟地扶著假山調整呼吸。 見她實在撐不住了,十五和十七對視一眼,便決定先在這里靜待。 隨著時間的寸寸流逝,久到初沅在夜里的涼風中逐漸遍體生寒,環抱著雙臂瑟縮,身后也沒有任何的動靜傳來。 她望著漆黑看不到盡頭小道,低聲道:“十五,能麻煩你回去看看嗎?這里有十七留下來保護著我,不會有事的?!?/br> 十五接到的吩咐,是寸步不離地守護她,但如今的局勢難測,饒是暗衛忠于一切命令,可他還是沒忍住在初沅的這句話中,開始動搖了。 ——世子所中的蠱毒,是最難控的因素。倘若世子在此時毒發,那所有的事情,便都不在控制范圍之內了。 許是過了一刻鐘,又或是更久,十五終是緊了緊握在刀鞘上的手,應了聲:“是?!?/br> 等待終歸難熬,漆黑的長夜更是將時辰拉得粘稠遲鈍,遲遲等不到沒有盡頭。 初沅起身在路上來回踱步,忐忑地攥住了指尖。 良久,她駐足月下,抬眸望著那一輪皎潔的明月,雙手合十,閉上了眼睛。 請一定要讓世子,安然歸來。 她無比虔誠地祈禱。 萬物皆有靈。 皎月仿佛是聽到了她的心聲,在她道出愿望的這時候,一陣凌亂的腳步聲紛沓而至。 初沅睜開眼睛,眸中亮起了名為欣喜的情緒。 她驀然回首,往身后看去,“世子!” 來著約莫有十余人,手持火把,腳步不停地繞過假山走了過來。 為首之人聽到她這聲低呼,在火光中抬起了頭。 四目相對之時,初沅如遭雷擊,整個人怔在了原地。 怎么會、怎么會是梁威? 梁威也沒有想到,他竟會在倉皇落逃的途中,遇到他心儀已久的小美人,而且小美人還顯而易見地,身邊只有一個護衛,近乎落單。 心中郁結的不忿一掃而空,梁威一邊朝她逼近,一邊撫掌大笑道:“初沅啊初沅,你說我們這是不是上天注定的緣分呢?這都能遇上。那個姓謝的護不住你了,你到底,是要落入我的股掌之中了?!?/br> 第四十七章 梁威這人能在揚州城肆意橫行, 靠得不僅是永寧侯侄子的身份,還有他身邊的一群打手。 這群人,或是地痞, 或是閑漢,整日跟隨梁威游走催債, 動輒拳打腳踢, 練就了一身的蠻力。 所以,他才能在宴會上的屠殺中全身而退,沿途來到了此地。 梁威看著小臉煞白、宛若枝頭梨花荏弱輕顫的初沅, 笑得是愈發得意了。 他在一群打手的簇擁之下, 一步接一步地逼近。 極具壓迫感的腳步聲中,旁邊的十七緩慢抽出了陌刀, 沉聲道:“姑娘,勞煩你先回避?!?/br> 聞言, 初沅掐緊掌心強作鎮定, 朝他望去,小聲叮嚀道:“十七,你可千萬要小心呀?!?/br> 盡管十七的武功已是上乘,但被這十幾個發了狠的潑皮來回挑釁圍攻, 終究是顯得有些吃力,難以顧全兩頭。 短兵相接,戰況膠著。 初沅不敢靠得太近。她貼著嶙峋的假山極力回避, 雙手交疊緊捂嘴巴, 把所有的驚惶和懼怕都匿于齒關。 就怕一個不慎泄露音節, 便成了十七的拖累。 刀光劍影的對面, 梁威得意洋洋地旁觀著。他把十七當做了謝言岐來出氣, 見十七還有反擊的余地, 不由趾高氣揚地厲聲道:“打!把他給老子往死里打!” 一聽到這樣的命令,底下的人更加賣力,對著十七就是一陣圍毆。 寡不敵眾的情況下,十七招架得愈發艱難,就連身后悄無聲息地站了個壯漢,都未曾察覺。 那個壯漢高舉手中棍棒,眼見得下一刻,就要朝十七的后腦勺揮去。 這時候,初沅終是不能再置身事外。 十七的安危要緊,她也顧不得其他了,撿起腳邊的一粒石子便扔向壯漢,顫巍巍喊道:“十七,小心啊!” 話音甫落,那個壯漢也被石子砸中,痛呼出聲暴露了行蹤。 十七眼神一凜,拎著手里的陌刀便朝后砍。 旋即鮮血四濺,壯漢轟然倒地。 但也是因為初沅的這句提醒,梁威從興奮的報復中緩過神來,再次注意到了她。 “初沅啊初沅……這就是姓謝的給你配的侍衛?怎么就這點兒本事?看來,那個姓謝的也不是有多在意你啊!” 說著,梁威繞過假山前的亂戰,優哉游哉地向初沅走去,上吊的三角眼里滲著駭人笑意,“初沅,你要是跟了我,我保管給你找一群比這還厲害的打手,時刻護著你的安危,不會再讓你受到這樣的驚嚇?!?/br> 他每說一個字,初沅便不受控地后退半步。 極度的驚恐之下,她求助地望向十七。 然,試圖沖破重圍的十七尚未奔至她跟前,便又被緊隨的打手們堵住了前路。 就像是她如何都觸及不到的希望。 初沅駭懼地睜大眼,緩慢轉首,朝逐步逼近的梁威看去。 一雙明眸淚光盈盈,顫悠悠地漾著驚慌。 當真是,可憐極了。 梁威的興致登時又高昂地竄起,伸出手,就想去拽她的細腕。 可卻撲了個空。 初沅踉蹌著往后退了幾步。 但她越是掙扎,梁威就越是激越,“你倒是繼續跑啊,你覺得你現在,還逃得過嗎?” 再往后,就是樊良湖了。 幾步之后,初沅足跟懸空,終是踩到了岸邊,再無退路可言。 但十七還沒能從混戰中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