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金枝 第2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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陡然間,謝言岐的心跳錯亂了半拍。 他伸手扣住她的腰肢,沉著臉,將人從身上拎了下去。 豈料,那個小姑娘卻在雙腳落地之時,低低嘶了聲疼,一個不穩地,就又倒在他胸前,兩只小手還在慌亂間,無措地抓住了他的前襟。 領口隨之被勒緊,謝言岐不得不配合她的動作俯身,下顎擦過了她發頂。 初沅一時怔住,忙是松開雙手,踉蹌地要往后退,訥訥道:“對、對不起。” 但顯然,腳步還是有幾分虛浮。 謝言岐無奈伸手,攬住了那把細腰,以扣著她不朝后倒。 他喉結微動,嗓音略顯低沉:“站穩了。” 初沅偎在他懷中,幾乎被他身上的清冽松香占據了所有呼吸。 她愣愣頷首,“……好。” 然后就扶著男人緊實的小臂,試探地直起身子。 盡管腿側的傷痛還牽扯著她的動作,但勉強站住腳步,卻不是什么問題了。 初沅仰首抬眸望他,輕聲道:“多謝世子……” 那雙澄澈的清眸將他的影子映入其中,好像就只裝得下一個他。 隱隱間,謝言岐心底的占有欲似在作祟。 他在想—— 為什么她的眼睛里,總是盛著這樣盈盈的秋水,只一眼,就能望到人的心坎。 她看別人的時候,會不會也似眼下這般,溫柔而又專注? 謝言岐克制地別開視線,將目光下落,去看她隱約滲出血跡的裙裾,問:“真沒事?” 他自上而下的打量,看得初沅很是局促。 交握身前的小手攥緊了裙衫,隨之而蹙攏的褶皺,則恰好將那一小片殷紅掩藏。 初沅輕輕搖了下頭,道:“沒事的。” 沒想到,她這人看著嬌嬌小小一只,嘴上倒是挺會逞強的。 見她不肯說,謝言岐便也不好再問。 瞥她一眼后,他薄唇微抿,沉聲道:“那我走了?” 聞言,初沅忙是在他轉身之際,伸手牽住了他的衣角,“世子。” 謝言岐為之一頓,回首側眸看她,詢問地挑了下眉。 在他無聲的注視下,初沅眨了下眼,終是能將遲來的解釋道出:“世子落在我這兒的,是一件外袍,黑色的。” 她這句話,瞬間將謝言岐帶回了一個月之前,那晚火光沖天的初見。 他記得,最初從水中救起她時,因為察覺她是女子,所以他就把身上的外袍,隨手脫給了她。 想不到……時間都這么久過去了,她竟然還記著呢。 說到這兒,初沅不由蹙起了眉,喉間還含著小聲的委屈:“但那件外袍,卻被我不慎遺失了……本來,我是想繡個香囊賠給您的,可、可今天,云姨娘發現了,就給收走了。” 聽完,謝言岐捻了下指腹,總算知道了前因后果。 香囊…… 原來她今天所受的委屈,是因為他。 謝言岐微不可查地翹起嘴角,懶聲道:“無礙。” ——“反正我這兒,也有你的一件外衫。” 初沅驀地一怔,短暫的疑惑之后,很快就意識到些什么。 像是被他的衣角突然燙到,她迅速松開手,低頭的一瞬間,羞赧的紅暈從玉頰,逐漸漫到了耳廓。 作者有話說: 定情信物——外袍 第二十六章 離開碧桐院之前, 謝言岐回頭看西間亮起的窗牖,思索了片刻以后,到底曲起指節, 三長兩短地,敲了下身旁的蕉桐樹干。 隨輕擊聲落下的, 是從天而降的一道黑影。 暗衛十七一手撐地, 一手扶膝,半跪在他跟前,道:“世子有何吩咐?” 謝言岐抱臂胸前, 慵懶地欹靠在蕉桐樹上。 這會兒, 他的目光仍舊遠放,望著那扇緊閉的支摘窗。 隱隱約約間, 似乎還能瞧見里邊來回走動的曼妙身影。 見此,他不經提唇一笑, 壓低了嗓音道:“今日之事, 不可再重演了,明白嗎?” 聽了這略顯鄭重的交代,十七著實有些意外。 這段時間里,他奉命來保護初沅姑娘的安危, 若非情況緊急,是決計不會在暗中出手,以泄漏行蹤的。 因為他的暴露, 極有可能牽連到整個鎮國公府。 可今日…… 十七不解地蹙了下眉, 拱手道:“世子, 初沅姑娘今日并未遇到什么危險, 也就是驗身的時候, 可能受了些委屈……” 說到此處, 他忽地一愣,像是意識到了什么。 如果說,驗身之事關乎到了初沅姑娘的安危,那只能證明,她對外有所欺瞞,或許已非完璧。 既然如此,那他們世子…… 大抵是猜出他心中所想,謝言岐瞟他一眼,抵唇輕咳了下,沉聲道:“……她是我的人。” 每一個字,都無比清晰地落在夜空下。 十七整個人愣住,終于在此刻明白,他們世子為何會對初沅姑娘如此上心了。 原來,竟是這么個因由。 十七忙道:“世子放心,屬下一定保護好初沅姑娘的安危!” 謝言岐略一頷首,隨即縱身躍上房檐,最后垂眸看了眼,那處小小的西間,唇角不經意地微微勾起。 ——這下,總不是把她落在這里了罷? *** 接下來的幾日,初沅都在跟著舞娘學舞。 她不敢再去觸碰云錦珊的逆鱗,所以每天都應規蹈矩,不敢有半分逾越,更不敢有半分懈怠。 如此,這舞倒是學得比之前快多了。 看著逐漸慢下旋轉,緩緩臥倒在層疊裙袂間的美人,云錦珊不由拊掌稱道:“好,好。” 這廣陵洛神,果然是名不虛傳啊。 便是這樣一支艷舞,都能被她跳出幾分凄楚又可憐的縹緲之意來。 直到現在,云錦珊才終于覺得,之前給她贖身花的那些錢,還挺值。 但見影影綽綽的臺榭上,初沅低喘吁吁地支起身子,淋漓的香汗掛在肩頸,雪肌瑩白,玉骨剔透,當真是水中幻化的精怪,既純且媚地,蠱惑著人心。 云錦珊滿意地點點頭,抬手示意她起身,下一刻,像是不經意地突然問起:“身上走干凈沒?” 她問得隱晦,初沅愣了片刻,才明白她說的是月事。 之前的驚心動魄,一幕幕地浮現于眼前。 初沅用力掐了下手心,佯作鎮定道:“回姨娘的話,尚未。” 若是再來驗一次身,她就真的沒有辦法避過了。 “既然這樣的話……方嬤嬤。”云錦珊抿了口茶,揚聲喚道。 話音甫落,候立一旁的方嬤嬤便忙是招手,示意婢女捧著托盤上來。 看著逐漸送近的深褐湯藥,初沅睜大了雙眸,又驚又疑地,朝云錦珊看去。 云錦珊嗤地笑了聲:“怕什么?不過是幫你提前斷了信期的藥。” 要不然,到時候還怎么服侍客人? 初沅一聞到湯藥的苦澀氣味,小臉便忍不住泛白。 她怯怯地望了云錦珊一眼,到底沒敢推拒,端起藥碗,就屏住呼吸喝了下去。 云錦珊很滿意她現在的乖順,笑道:“很好,明天就是賞花宴了,你記得好好表現,莫要出什么岔子,懂了嗎?” 初沅被那股藥味逼得眼眸浮淚,她竭力壓住那股作嘔的沖動,極輕地點了下頭,應道:“……是。” 夜里,初沅翻來覆去,始終都沒能入睡。 她在暗沉的夜色中睜開明眸,只覺得自己的命運也像是在其間迷失,見不到光亮,更看不到盡頭。 ——謝世子從未給過她任何承諾。 她也不敢去要。 她知道自己應該去信他,因為他是她唯一的希望。 可心里沒底的事兒,又如何能篤定? 她根本就不知道,他明天會不會過來,又會不會在明天帶她離開。 初沅閉了閉眼,纖細的指尖輕拭去眼尾的濕潤。 這場賞花宴于她而言,或許是個機緣,更是一步不慎,便會跌落其中的深淵。 帶著未知的希望,也帶著未知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