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金枝 第2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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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 她不是說,他有東西落在她那兒了嗎? 那還是,去一趟吧。 踏著暮色步出屋門時,他正好和奚平撞了個正著。 “世子,這天都要黑了,您還要去哪兒?”見他腳步匆匆,奚平不由問道。 謝言岐抬眸望他一眼,說話的語氣中,明顯帶著幾分不耐煩:“刺史府。” 得到這個回答,奚平頗有些意外:“怎么又是刺史府……” 這短短的幾天時間里,他們就已經去刺史府探了三四次了。 饒是刺史府的占地再為廣闊,那也能被翻個底朝天,再找不出半點破綻。 這次再去,又還能有什么收獲呢? 奚平思索片刻后,旋即明白了過來。 如今,刺史府好像也在找尋著什么人。 如果是僥幸存活的“花鳥使”,那的確,是有必要去探探虛實。 奚平拱手應道:“是,屬下這就去準備。” *** 上次來碧桐院時,謝言岐知道初沅病重昏迷,所以進屋之時,就并未有什么遲疑。 可這次,他站在燈火通明的窗外,聽著屋內傳出的窸窣動靜,原本徑直探出推窗的手,忽然就在半空滯了瞬。 夜闖女子香閨,好像、確實,有點不合禮數。 向來桀驁不馴、風流不羈的鎮國公世子,這會兒卻是難得的,有了幾分顧慮。 抵住窗牖的手轉而曲起,輕輕叩了兩下。 謝言岐壓低嗓音,道:“是我。” 闃然空蕩的屋內,突兀地被他打破平靜。 端坐鏡前擦拭傷口的初沅聽到這個聲音,瞬間僵直了身子,她匆忙撈了條纈紋藍裙束于腰間,茫然四顧,怯聲道:“誰、誰呀?” 聽出她的無措,謝言岐抵了下唇角,笑聲更低沉了幾分:“我。” 這不可一世的腔調,除了他,便再無旁人了。 初沅定下神來,提起裙袂抖落褶皺,勉強整理好儀容后,這才伸手啟開了窗扉。 夜空下,燈燭中,兩人隔窗四目相對。 初沅訝然道:“世子,您怎么來了?” 謝言岐手撐窗沿,縱身飛躍進來。 行動間帶起的風,吹得初沅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 見此,謝言岐提唇一笑,喉間的低嗤卻在觸見她眼角的薄紅時,陡然一轉,變成了啞聲的一問:“受委屈了?” 初沅抬手抹了下眼尾,先是點了下頭,一愣之后,又馬上擺首道:“……沒有的。” 近乎羞辱的驗身確實讓她感覺有些難堪,但這點委屈,和他的安危比起來,根本就微不足道。 初沅抬眸望他,怯生生、眼盈盈的模樣,委實乖得不像話。 ——“世子您放心,我今天……有想辦法躲過去了。” 所以,不會將他們之間的事情暴露于世的。 謝言岐喉結微動,轉首別開視線。 不遠處的鏡臺上,還剩有幾條雪白紗布,而那些用過的,則和血跡斑駁的素絹袴堆在一起,柔軟的小山似的。 想辦法…… 謝言岐的目光落在桌沿,那根染血的玉簪上,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 原來,這“偶然而至”的月事,就是她所想的辦法。 他落在小姑娘身上的視線下落幾分,隨即挑了下,最后問了遍:“真沒事?” 初沅搖頭嗯了聲:“沒事的。” 沉默片刻,她轉而問他:“世子,您是有什么事兒嗎?” 不然的話,又怎會大晚上的過來呢? 謝言岐聞言一怔,撩起衣擺坐到旁邊的交椅上,攤開手,指尖朝她勾了勾。 他道:“你說的,我落下的東西呢?” 聽了這話,初沅的眸中瞬時浮現幾分無措。 落下的東西…… 他的衣袍已被柳三娘扣下,而原本補償給他的香囊,也在今日被云姨娘收走。 所以,她還能用什么奉還? 初沅垂眼看他那只手—— 骨節勻稱,修長有力,看著,便是平日里養尊處優的男人。 她極慢地眨了下眼,伸出的小手,輕輕搭在了他掌心。 作者有話說: 高鐵上的生死時速tvt 第二十五章 柔若無骨的玉手小小一只, 就算全放在他手上,那也不過只占據了他掌心的一半。只要他長指收攏,便能將那只小手嚴絲合縫地包裹, 不留一絲一毫逃脫的空隙。 謝言岐仰首抬眸望她,多情的鳳眸中噙著玩味笑意, 眉梢小幅度上抬的那一瞬間, 還當真是,從骨子里淌出來的風流。 他捏了下掌中的柔荑,忽然漫不經心地笑道:“呵……你是想說, 我把你落下了?” 聽了這話, 初沅那雙靜默若秋水的清眸波瀾乍起,她顫顫地眨了下眼, 猝不及防地下一刻,就被男人拉著手往下拽。 謝言岐抱她在坐在懷中, 相隔咫尺和她對望, 漆黑的眼瞳中,盡是星星點點的笑意。 再配上他那張清雋倜儻的皮囊,真像極了玩弄風月的多情種,格外地蠱惑人心。 他的逼視太具有攻擊性, 也太具有壓迫感,初沅被他直勾勾的目光逼得不斷往后仰,直到肩膀被他的手扣住, 再無退路可言。 一時間, 兩人鼻端相對, 彼此呼吸交纏。 初沅整個人怔住, 只安靜蜷在他懷中, 回望的眼神怯怯, 兩片蝶翼似的睫羽,也突然顫得厲害。 她這柔弱無措的模樣著實撩動著人的心弦,謝言岐好整以暇地欣賞著,眼底的笑意愈深,輕笑間,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面龐,惹得她又是一個戰栗。 ——“怎么,我說的不對?” 初沅輕輕掙了下被他攥在掌中的小手,無果。 于是她揚起眼睫看他,低柔的聲音落如輕羽:“會疼的。” 謝言岐意外地挑了下眉。 他都沒使什么勁兒。 這就疼了? 詫異之后,謝言岐眼神微動,松手放開了她。 可徐徐撤走的手,卻在下一刻,被她攥住了指頭。 她的力道又輕又柔,握著他的手指慢慢往回拉。 這小心翼翼的動作,竟是溫柔將他束縛,幾乎讓他找不到任何逃脫的余地。 初沅端著他的手,低頭呵氣,隨后抬起頭來看他,溫柔的眼神中淌著水光,幾乎要讓他溺于其中。 她說:“世子的傷,一定很疼的吧?” 軟糯的尾音像是羽毛,從他的心間一掃而過。 謝言岐有剎那的愣怔,順著她的話垂眸而視,這才留意到,原來這只手上,有著一條割傷的疤痕—— 是那次為了幫她解毒,放血落下的。 但解毒所需的時間漫長,往后還有好幾次的重復,所以他并未及時處理傷口。 也完全沒有必要。 如今,這道口子已經結成深褐痂痕,赫然印在他的掌心,好像……是顯得有些可怖。 謝言岐并不認為這樣一點小傷,有什么值得放在心上的。 然,此時此刻,他看著小姑娘眸中顯而易見的擔憂,突然又覺得——還挺有意思。 他眉眼浮笑,反問道:“那你覺得呢?” 初沅用柔軟的指腹撫過那條痕跡,輕聲道:“我想,當時一定是很疼的。” 說著,她抬起頭,認真地看著他,其中一只小手摁在了心口,“還有……這里也會很疼的。” 有些話,她沒有細說;有些用意,更是深藏于其間。 這點兒百轉千回的小心思落入謝言岐眼中,抽絲剝繭以后,展露無疑。 他分明能一眼看穿,可卻不得不承認,她的柔情似水,一個對視間,便溫柔而又精準地,淌入了他的心間。 謝言岐眸中的玩味笑意漸黯,取而代之的,是深沉不見底的晦暗情緒。 在這陣暗涌的意亂中,初沅卻仿若沒事人一般,攤開他的手掌低下頭,輕輕朝上吹氣。 像是真的怕他疼一樣。 如蘭的呼吸寸寸爬過他掌心,然后順著肌理,滲入了他的血脈,涌起一股難以言說的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