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大魔王的祭品 第9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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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 厄命珠蹲在地上,察覺了那些時日那人身上的異樣:“逆轉咒術,將自己作為祭品,獻給了你。” 獻祭。 司嬈有些恍惚地眨了眨眼。 她擁有了蒼淮的力量,繼承了他一些記憶深刻的片段。 她看到他無涯的生命中,白駒過隙,形形色色的人來了又走,大多不過一個模糊的面容。 唯有她,唯有她。 明明認識的時間不長,卻在他僅存的記憶里占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魔主回過味來:“意思是,咒術逆轉,尊上反而成了祭品,而收到祭品的……” 他當即肅了神色,行了一個再莊重不過的禮:“吾代魔域子民,恭迎魔域新主!” “吾等愿忠心侍奉主上,成為主上最虔誠的信徒,將主上的福音帶向五湖四海,讓整個修真界都匍匐在主上身下!” …… 好熟悉的臺詞。 總覺得依稀仿佛曾經聽過。 厄命珠忍無可忍,一腳踹在他身上:“滾!” “狗腿子、墻頭草!” “魔域深淵寸草不生,魔息影響著魔域的每一個子民,唯有主上才有滌清一切的力量,引領我們走向光明的未來。” “既然尊上已隕嗎,主上切記不可沉浸在悲痛之中,盡快振作起來,承魔主遺志……” “唔、唔唔唔!” 魔主的話戛然而止,未說出口的話被封在嘴里,再無法吐露半個詞句。 待人向來寬和的少女,此時蹙著眉,總是含著三分笑意的杏眼之中好似夾雜著風雪。 本來還有許多話想說的魔主,頓時感覺被噎在喉嚨里,無法再多說半句。 好可怕的眼神。 也…… 好像。 魔主甚至生出了幾分恍惚之感。 司嬈皺眉,覺得他們太過吵鬧。 幾人尚未回過神,就仿佛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推出了殿外,沉重的大門“嘭”地在眼前合上。 宰怨通體剔透的劍身呆滯了片刻。 他自覺和他們不是一路人,在緊閉的大門前猶豫片刻,試探著往里面探了探。 沒有阻礙。 宰怨化作一道流光鉆了進去,陪在司嬈身側。 司嬈這一待,便是一個月。 那沉重的大門始終緊閉,沒有要打開的痕跡。 厄命珠一直在門口守著,面色沉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魔主時常深淵魔域兩地跑,時常帶回來一些外界的消息,并且向司嬈請罪,請她原諒。 但是門始終關著,里面沒有分毫動靜,安靜得像是沒有人在一般。 司嬈在做夢。 蒼淮做事太過干凈,當他做出這個決定,便沒有給任何人留下挽回的余地。 他是鐵了心要消散在這個天地間。 司嬈學會了上古的造夢術,借著他殘存的記憶片段,一次又一次的造夢,還原那些片段之后的完整記憶。 造夢,十分耗費心力。 饒是司嬈繼承了蒼淮留下的力量,仍然有些支撐不住,時常昏昏沉沉。 有時醒來甚至分不清是身在夢中,還是夢外。 又一次醒來,司嬈靠在床頭,感覺頭顱好像要炸裂一般的隱痛。 “宰怨,你說他為何要如此?” 躺在一旁的長劍沉默不答。 這樣的問題,司嬈已經問過無數次。 她只是想不明白,也不曾指望從別人口中得到什么答復。 她只是不明白,為何蒼淮做下這樣的決定,甚至沒有問過她的意愿,就孤注一擲地去死。 留下她繼承他的全部力量活著。 于是她每時每刻都在想,如果他還在,會是什么樣。 于是她每一次從造夢術中醒來,望著周遭的一片空曠,心中皆是惶惶的寂然。 “宰怨,我有點想他。” 作者有話說: 第77章 諸神隕落之后, 存世典籍大多失傳。 那些記載著神族隱秘、術法、陣法的典籍早已淹沒在時間的長流之中,隨著眾神的隕落一起掩埋。 所幸蒼淮的記憶雖大多不過是一個片段,但他記性甚好, 每一次施展造夢術,司嬈都能完整地將那一段記憶還原出來。 她走過九重天上的每一級臺階, 路過每一個或是行色匆匆或是閑適的仙神之間。 她也親眼見到了, 那一段在蒼淮口中不過寥寥數字, 卻長達數年的黑暗歷史。 對于曾經的神界,哪怕是蒼淮留下的記憶也不過倉促一面, 就被父母送往了神族禁地之中。在之后大部分的記憶都是新的仙界。 所幸諸神隕落之后,大量典籍流失,但在彼時的仙界還是留下了只言片語的記載。 之后, 司嬈只反反復復地對著同一個記憶碎片用造夢術。 她長久地在仙界藏書閣行走。 造夢術是基于蒼淮的記憶還原的。 里面的很多書沒有文字,是蒼淮未曾看過的。 而有文字的典籍,大多都是完整的。從開頭到結尾, 每一個字都十分清晰。 司嬈撫摸著典籍上的文字, 想著當時的他是出于什么樣的心境,怎樣的動作, 怎樣的神態。 “宰怨,書上說, 神族不死不滅。” “縱使rou身消亡, 而元神永存。” 這一次, 在織造出來的夢境之中待了太久, 出來的時候,司嬈險些一腳踩空下去。 宰怨連忙上前扶了她一把。 “可神冢里的那些……不也沒能活下來嗎。”宰怨喃喃道。 司嬈搖頭:“我在他的記憶里看到過, 當年他進入神冢, 便是以元神的形式, 也曾在里面看到很多老前輩對他說話。” “但是他們……” 司嬈蹙眉,感覺這樣說好像不太好,但也找不出合適的詞句。 “但是他們都有些瘋魔了。” 他們心中存了太多東西,太多的欲念,和太多的失去,所以他們才有那般強烈的欲望想要復仇。 于是有了后面復生的蒼淮。 宰怨的眼神澄澈如琉璃:“rou身消亡,元神會日復一日地在同一個地方游蕩。執念深的,會日復一日地重復執念中的一幕,執念淺的,便是任由記憶漸漸變淡,直到完全消失。” “等生前的記憶全部忘卻,元神也就‘消亡’了。” “縱使還存在,剩下的也不過是一團無知無覺的氣。也不能算存在了吧。” 宰怨一板一眼地說道。 他是和蒼淮一同在神冢的無盡怨氣之中誕生的。這些關于神族元神的事,旁人或許不清楚,他卻見過了太多。 他說的話,司嬈好似全沒聽進去,只是抓住了一句話:“你的意思是,蒼淮的元神也可能還在?” “……” “是,但是……” 宰怨的話,再次被打斷:“當時我醒來,周遭很干凈,沒有他的元神存在的痕跡。” “既然他當日死后,元神回歸神冢,說不準現在他也……” 司嬈眼前一亮。 宰怨瞪圓了眼,不知她在興奮什么:“但神冢,早已被毀了。” 元神有地方可去的前提是有元神保留下來,而天道容不下他,他自愿獻祭,將一身修為力量乃至血脈都贈給眼前人。 這種獻祭之術十分霸道,魂飛魄散都是輕的。 如今就算找到一縷殘存的元神又能如何? 他已經死了。 宰怨抽了抽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