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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歲中香在線閱讀 - 歲中香 第24節

歲中香 第24節

    一群學術狗和衣冠楚楚甲方的會面,涇渭分明, 怎么看怎么別扭。

    最不巧的是司燼坐在桑棉對面,只要抬頭就能撞見男人幽深的長眸,譏誚的、冰寒的, 不帶任何的情緒,像是面對著陌生人。

    桑棉垂眼看著眼前杯中的紅酒, 身側秦嬌扯了扯她的衣袖, 在手機上打了一連串的問號。

    秦嬌:“什么情況?”

    秦嬌不敢動,也不敢亂說話,對面坐著衣冠楚楚、俊美又斯文的男人分明就是桑棉的男友啊。雖然當年在山里只短暫接觸了一下, 但是司燼那種級別的帥哥, 過目難忘。

    七年不見, 成熟內斂, 魅力爆表, 秒殺了一眾男士。秦嬌這才感嘆, 人與人之間是有壁的,基因好是真的好,對面跟司燼在一起的看起來都是富家子弟。

    當年宋曉媛還跟她惋惜過, 桑棉的男朋友什么都好,就是有些窮,來山里度假就買了點特產, 天天不是帶桑棉爬山就是騎單車,而且自尊心還強, 回去都不愿意蹭烏良辰的車。

    白瞎了桑棉那么好的條件。

    此刻, 秦嬌恨不能立刻拍視頻發給宋曉媛, 這還叫窮?林木深的家世在京大是公認的好,人在司燼面前都黯然失色。

    這叫做低調吧,想到之前山里那三天,烏良辰在司燼面前吹的那些牛逼,秦嬌都替他害臊。

    桑棉看了眼手機,沒有回復,起身淡淡說道:“博導臨時找我有事,抱歉,我要先走了?!?/br>
    “別呀,這酒都開了?!?/br>
    “就是,桑棉,你哪個導師這么厲害,這都晚上了還讓你做牛做馬?”

    “桑棉,你一走,林師兄也要走,秦嬌也要走,這局不就散了嘛?!?/br>
    眾人紛紛挽留。雖然來了三個不速之客,但是學術狗聊自己的,對面三人聽不懂,不礙事。

    盛時見狀,忍不住開口:“桑棉,咱們也七年沒見了,就這么不給面子?”

    盛時氣,當初司哥對她多好,為了她拼命考大學,為了她填軍校,更是隔三差五就去京大見她,結果說分手就分手,這些年沒見,連話都不愿意跟他們說。

    又氣又憋屈。

    見氣氛更加尷尬,秦嬌打圓場道:“棉棉,你就再坐一會兒。大家別介,桑棉是個榆木疙瘩的腦袋,只知道學習,別的什么都不懂。馬上就要博士畢業,怕導師卡她畢業,這才拼了點。”

    秦嬌急急地拉住桑棉,別犯傻,這么多資源不利用,他們這些人都是各行業的佼佼者,以后都是各研究院的中堅力量,至于她那前男友,一看就是各學院搶破頭都要拉投資的甲方爸爸,犯不著為了那點骨氣,打落牙齒和血吞。

    應該是前男友吧。秦嬌覺得八九不離十,無比惋惜。當年要不是真愛,京大數院的高材生犯得著找比她小一歲的小男友嗎?桑棉當年在京大可是人氣爆棚,直逼林木深。

    “想走也行,酒喝完?!彼緺a敲了敲桌子,酒莊經理上前來,另上了調好的烈性雞尾酒,擺了一排。

    “哥,是不是玩的有些大?”盛時傻眼,桑棉能喝酒?這烈性雞尾酒下肚,不得一杯倒?留人也不是這么個留法。

    林木深皺眉:“司燼,我們之間的事情你別牽扯到桑棉,喝酒我奉陪?!?/br>
    司燼抬眼,眼眸深如點漆,懶散地笑:“我跟你之間有事?要不,你說出來大家聽聽?”

    林木深深呼吸。他能說什么?說他想追桑棉,結果人家拒絕了他兩次,然后還故意讓司燼認為他和桑棉情投意合,讓人給打得半死?

    這一說,當年那頓打不就白挨了?

    氣氛凝結成冰。眾人面面相覷。好像有些不對勁。

    “桑棉,你有事就先走?!焙推接行┛床幌氯?,皺眉說道,“司燼,你要喝酒,我們陪你喝,沒必要這樣。”

    既然桑棉沒跟他表哥在一起,那么當年他們分手就不是因為劈腿,具體原因除了當事人誰都不知道。阿燼心思深,除了打了林木深一頓,其他的一個字都沒說。

    他也琢磨不透。不過犯不著為難桑棉,這些年她過的很不容易。

    盛時小雞啄米一樣地點頭,對于劈腿的前女友,要么就漠視,要么就大方送祝福,沒必要像這樣小家子氣地為難,搞得跟余情未了似的。

    司燼見他們兩都為桑棉說話,冷哼一聲,將面前一杯的烈性雞尾酒一口悶,重重放下酒杯,面容俊美且陰沉。

    桑棉抬眼,靜靜地看著他,聲音微啞:“喝半杯行嗎?”

    她最近胃疼,一杯下去會要命,半杯是極限。

    司燼猝不及防見她抬眼,烏檀色的眼睛濕漉漉的,軟軟地看著他,像是一只萌軟的幼崽,可他卻知道,即使是幼崽也能咬的人心血rou淋淋。

    她一貫知道如何拿捏他,當年就是這樣騙的他心軟,然后狠狠地將他推進深淵。

    他不會再相信她了。

    “行?!彼緺a垂眼,聲音冰冷。

    “棉棉,別喝。”秦嬌焦急地扯了扯她的袖子。

    笑一笑,撒個嬌,這事不就過去了嗎?何必太認真,為難自己?

    “麻煩給我一杯水。”桑棉看向酒莊經理,輕聲說道。

    經理是個有眼力勁的。北城的高端會所誰人不知道司燼的名頭,司家太子爺性情喜怒無常,手段狠且準,從不輕易出手,一出手就是一擊必中。

    什么時候見他紆尊降貴地為難一個女孩子?

    而且和家少爺和盛家少爺都為她說話,看來這姑娘跟他們關系匪淺,不簡單。

    經理飛快地去了去了一杯水過來,而且是溫水。

    桑棉喝完溫水,將面前的那杯雞尾酒倒了一半進杯子,然后捧起杯子,極緩慢地喝著。

    她喝的慢,一點一點,十分的認真,只是才喝了兩口,臉色就慘白,眼睫沾了濕意。

    “夠了?!彼緺a臉色鐵青,眉眼間溢出一絲怒氣,冷聲道,“走吧,別回來?!?/br>
    每個字都透著寒意。

    別再回來了。

    桑棉聞言,松了一口氣,放下那杯沒喝完的烈性雞尾酒,伸手扶住秦嬌的胳膊,對著眾人低低地說道:“抱歉,我先走了。”

    “我送桑棉回去,師兄,我們下次再約?!鼻貗梢布奔闭酒饋恚S著桑棉離開。

    一出酒莊,桑棉站都站不穩,臉色煞白地蹲下來,難受地蜷縮成一團。

    “桑棉,你沒事吧?”秦嬌急急地問道,“要不要去醫院,我先打車啊。”

    這個時間點,正是晚上的高峰期,壓根就打不到車,前面排隊的有幾十個人,秦嬌急的直跳腳。

    “沒事。”桑棉緩了許久,終于感覺胃沒那么疼,啞聲說道,“我包里有藥。”

    秦嬌連忙打開她的包,只見包里全都是書和筆記本,還有好幾瓶藥,她神情微怔,紅了眼圈:“桑棉,你這些年都是怎么過來的?”

    她的世界,除了學術研究,就只剩下一瓶瓶急救的藥?像她這樣年輕漂亮的女孩,包里竟然連一只口紅都沒有。

    桑棉抬眼,瞳孔幽深,低低笑道:“不用可憐我,秦嬌,路都是自己選的,怨不得旁人?!?/br>
    “哪瓶藥?我包里沒水,你先在這里休息一下,我去給你買瓶水?!鼻貗煽戳艘蝗?,這一帶是寸土寸金的cbd,根本就沒有便利店,她只得返回會所買水。

    *

    桑棉一走,司燼也跟著起身,臉色陰沉地往外走,看都不看林木深一眼。

    和平和盛時連忙跟上。

    “林哥真走運,本來還以為今晚要喝死他呢?!笔r冷哼一聲,殷勤地笑道,“司哥,你剛喝了酒,我來開車。”

    “是續場子還是回家?”盛時上車摸著饞了許久的庫里南,準備好好爽一把。

    司燼靠在后座,閉眼小憩,俊美的面容隱在光影暗處,沒吭聲。

    “回家吧,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不用朝九晚五?明兒還要上班呢?!焙推娇戳艘谎鬯緺a,催促盛時趕緊開車,少惹事。

    “行,就我無業游民,小弟送兩位爺回家?!笔r將車從地下停車場開出來,轉到會所所在的那條街道,眼尖地說道,“咦,好像是桑棉?!?/br>
    他說著看了一眼司燼,見對方俊臉陰沉,薄唇緊抿,將后面的話吞了回去。

    庫里南一路呼嘯地離開。

    桑棉扶著路燈,看見熟悉的車輛,許久自嘲一笑,半蹲下身子,額間滲出細密的冷汗來。她還是太高估了自己的胃,那兩口烈酒下肚,已經開始翻江倒海地作用了起來,疼的她眼前發黑。

    她難受地蜷縮著身子,強撐著等秦嬌回來。

    *

    前方紅燈,盛時躊躇許久,說道:“哥,要不我們回去把她捎上?桑棉好像不舒服,喝了酒,要是被人半路撿走就不好了。

    她那同學也不見人影,有些不靠譜的樣子。”

    司燼依舊沒吭聲,只是臉色陰沉如冬日暮靄,車內氣壓低的嚇人。

    和平開口:“回去?!?/br>
    盛時驚訝地看了他一眼,以前他是最不贊同桑棉和司燼在一起的,怎么現在態度轉變這么大?

    不過年少情誼猶在,桑棉是他除了司燼和和平以外,唯一的真朋友,就算她跟司哥分手,他也不想對她狠心。

    盛時到面前轉彎,直接將車開回了會所前,就見桑棉臉色煞白,搖搖欲墜地靠著路燈,額頭全是冷汗。

    “草,和平,你把人扶上車。”盛時一個急剎車,停下車。

    和平正要下車,就見司燼睜眼看了他一眼,然后一聲不吭地下車。

    和平:“……”

    盛時:“……”

    *

    路燈下,桑棉胃痛難忍,渾身冒著虛汗,見面前光線一暗,有迫人的壓力從上方傳來,她艱難地抬眼,就見司燼不知何時站在了路燈下。

    昏黃的光線打在他刀削斧鑿的面容上,留下一團深邃的暗影,他俯身審視著她,似是在看她是真的難受還是偽裝。

    男人炙熱的指腹貼上她的額頭,擦去她額間的冷汗,帶來一陣火燒般的戰栗。她渾身一顫,就見對方繃著臉,一言不發地抱起她。

    “放……手……”她開口,身體的失衡讓她慌亂地伸手去抓他的衣服。

    “閉嘴。”兇巴巴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的壓抑的怒氣。

    桑棉鼻尖一酸,也不知道是胃疼的還是被他兇的,懨懨地垂下頭,沒力氣再說話。

    車內開了暖氣,一上車,一股暖意從腳底板升上來,她被暖氣一熏,胃疼加上烈酒的醉意,腦子一片昏沉,意識昏迷之前,低低地說道:“藥……”

    司燼垂眼看著她蒼白的小臉,見她額前的發絲都被冷汗沾濕,下意識地伸手將碎發撩到耳后,指尖碰到她細膩滑膩的肌膚,觸電般地收回手。

    他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和平。

    和平看了看寬敞的后座空間,摸了摸鼻子,認命地去副駕駛座,將空間讓出來。

    德行。

    “桑棉咋回事?不會是那杯酒喝的吧?”盛時叫道,“送醫院?”

    司燼:“去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