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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目目害羞得快滴出血,他才慢悠悠取過小提琴。 接過小提琴的一瞬,他看見背板上有兩個繁體的小字: 云妮。 “云妮?”林清泉幾乎大聲疾呼。 目光觸及這兩字的一瞬間,他的思緒噴射似的翻飛。腦海里一剎那翻騰出大量混亂又說不清楚的信息,好像有九層壘土在腦袋里蹭蹭筑起,抖落出大霧一樣迷人眼的灰燼。 “云妮……”林清泉怔怔的,“這是我前世的mama的名字。” 林清泉記不起前世。 但包括mama的名字在內,前世記憶就像海底頑固的磐石,長久存在于潛意識中。雖不明晃晃現身,卻一直存在。 而魔從他的潛意識里提取出的小提琴,居然把刻在琴上面的名字也還原了。 林清泉隱隱約約想起一點了。 “云妮是我mama。她生下我后沒多久就死了。為了讓我記住她,我爸將她的名字刻在我經常拉的小提琴上。這樣每當我拿起小提琴,就能看到她的名字……” 林清泉頓一下,一絲譏笑躥上嘴角。他開始滔滔不絕,自我嘲諷:“原來前世的我,就沒有mama在身邊。我對mama的了解僅限于名字,其他的一概不知。現在來到江戶,也是差不多的情況。我從未聽別人提起過有關母親的事情,醫館、家舍里也從沒見過她的畫像、用具,佛堂也沒她的靈位……不對,情況比前世更糟糕一些,因為我甚至連這一世的母親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他說到此處,忽地豁然開朗。 是的,小林清泉沒有母親。 原來小林清泉,和林清泉一樣,都是由父親一個人撫養長大的。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這兩世他都沒有mama。 “母親這個角色,從未參與過我的人生。”他說。 這清醒的認知,就像自天而降的正道之光,純白至亮的,不含什么缺愛的悲哀。 林清泉往后退幾步,后背咣得撞上山壁,引出一大片麻木的疼痛。 他卻直白地笑,柔美干凈的五官之間,流蕩著一種不羈的不合常理的瘋狂。很難相信,擁有小狗般無辜的眼睛的人,會做出像極了修羅的表情。 目目見他這樣子,立馬走過來,擔心地攙扶他。 “我知道了!”林清泉激動地搖晃目目的肩膀,“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目目擔心他會激動得暈過去,強行按住他發抖的肩膀。 “你還記得魔給我送的包裹嗎,號稱是我母親派飛腳寄過來的。”林清泉興奮道,“笑死。我哪來的母親?!我一直就沒媽,上輩子和這輩子我都是天煞孤兒!” 目目望向他的眼神五味雜陳。 林清泉特別高興,一高興就上手抱緊了目目,“魔送來包裹時,動用類似催眠術的手段,讓我相信:我有母親。就是當這個錯誤的觀念植入腦海時,我開始落入魔的界。所以,我有母親——就是第一個幻象。以至于后來的種種幻象,不過是根植于‘我有母親’的基礎,而往后衍生的罷了!” 他越說越亢奮,一個激動之下竟然捧過目目的臉,猝不及防地吻了它的額頭,發出響亮的一聲。 這一下子攪得目目方寸大亂,當場石化。它完全沒回過神,連害羞都顧不上,還很懵。前額柔軟的觸感好像種進去一顆種子,掉進心口窩,瞬間就繁花似錦、落葉結果。幸福感很溫熱,漲得胸口滿滿當當的。 這種感覺大概就是,連孩子叫什么都想好了。 林清泉倒是沒什么所謂,笑道:“只要破掉這第一個幻象,就成了。我們能走出去了,目目。” 而目目懵懵地看著他,還沒回過神。 它的眼睛本該因為傍晚時分而染上暮色的。但它純真地望著林清泉,那里面什么雜質都沒有。 林清泉面向暮色的天地,一字一頓道:“我,過去、現在、未來,都沒有母親。所以這一切的一切,都不存在。” 界被破解,場景不再倒放了。 而是坍塌。 雨水停在半空。從天空出現無數裂縫,裂縫延伸至天邊、再到地面,呈現出密密麻麻的枝椏狀。 嘩地一聲巨響,一切都碎了,鏡子碎片似的抖落下來。 山體也碎了。腳下一空,林清泉和目目便往下掉落。 在強烈的下墜中,目目拽過林清泉,將他死死地護在懷里…… 第22章 寵不寵 “……清泉,清泉!” 林清泉蘇醒過來時,一睜眼就瞧見西瓜焦急的臉。 西瓜急得滿臉大汗,高聲呼喚他的名字,一邊拼命搖著他的肩膀。 見到林清泉終于醒了,他大喜過望。 此時天色已黑。 燈籠的微光移動在黑暗的山間,就像一群群會發光的螞蟻。一些星星高懸在夜幕,和在地上平躺著的林清泉大眼瞪小眼。 “清泉!”西瓜興奮一叫,將他的思緒拉了過來,“嚇死我了,你嚇死我了!可算……可算是醒了。” 林清泉安靜地看著他,半天沒吭聲,突然開口問道:“你知道賽博朋克么?機甲,槍,墨鏡,霓虹燈,知道么?” “什么?”西瓜先是疑惑,后來發現林清泉樣子認真,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他咋咋呼呼地叫道,“你瘋也就算了,怎么還變傻了?這說的都是什么厥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