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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臣的戲精夫人 第83節(jié)

    忙將清嘉摟在懷中,見她額頭都濡出汗?jié)n來,著急道:“嘉嘉?你還好么?”

    清嘉撫著肚子,倉皇地?fù)u了搖頭,眼淚已落了下來:“我——我肚子疼。”

    從未見過清嘉這般模樣,宋星然心底咯噔一下,馬上將人抱起往外沖,行至游廊外,見著宋諒與聽雪,還有個(gè)提著食盒的何盈玉,三人似乎在爭(zhēng)執(zhí)著。

    宋星然顧不得許多,忙吼道:“快,快去明大夫院里,將人叫起來。”

    聽雪與宋諒一看也只大事不好,宋諒足下一點(diǎn),已跑得沒影,聽雪趕在宋星然身后,大聲嚷:“姑爺!姑爺別跑了,小姐如今顛簸不得!等明大夫來罷。”

    宋星然猶如被冰水兜頭澆下,才猛地頓住腳步,懷中的清嘉已暈了過去,雙眸緊閉,眼下一圈脆弱的投影。

    聽雪在旁催促:“姑爺,將小姐抱回房罷,腳下穩(wěn)著些。”

    宋星然訥訥點(diǎn)頭,將清嘉又抱緊了些,腳步已放緩了許多,懷中似抱著一灘豆腐般,屏住呼吸,輕微的晃動(dòng)也不敢有。

    何盈玉如今尷尬起來,思索片刻,仍湊在宋星然跟前,用著溫柔和緩的口氣,試圖安撫宋星然:“表哥,表嫂定會(huì)吉人天相——”

    “滾——”

    宋星然將她話音截?cái)啵莺莸伤谎郏麦@動(dòng)清嘉,只壓著嗓音罵了一聲。

    但他面黑如墨,眼神像刀片般鋒利,清雋斯文的面具掉了個(gè)粉碎,如活閻王似的,何盈玉醞釀半天的好話被生生堵在喉頭,眼淚都被嚇了出來。

    宋星然才不管,抱著清嘉回了房,小心翼翼地將人放在床上。

    他一雙手都在發(fā)抖,扣在清嘉手腕上,偏不敢用力,重重地敲在邊幾上,指骨滲出血來,壓著聲音問:“大夫呢?怎么還沒來——”

    隨伺之人皆低頭不言,生怕觸了他的霉頭。

    聽雪在門口引頸張望,終于跳起,興奮地說了句:“來了來了!”

    明大夫衣衫不整,衣服后領(lǐng)被宋諒拽在手中,幾乎被人提著送了過來,來不及喘勻氣息,見宋星然的緊張神色,忙抓起清嘉的手腕細(xì)細(xì)地診了起來。

    宋星然薄唇緊抿,欲言又止。。

    明大夫在清嘉身上翻查半天,才敢下論斷:“夫人受了驚嚇,氣血不足,所以才暈厥過去。”

    宋星然補(bǔ)充:“她方才還說肚子疼。”

    “胎兒還好,胎位略有不正,只是母體有些虛,用幾副寧心定神的湯藥便無虞,只是日后千萬仔細(xì),莫再叫夫人受驚了,如今月份還淺,此次無礙。”

    “若月份大了,驚著早產(chǎn)了,那真是……”

    明大夫不曾接著往下說,宋星然光是想想都覺得心驚rou跳,頭頂“轟”地一聲炸開,問:“胎位不正?可如何是好?”

    “還有時(shí)日,倒是無妨,叫夫人多多走動(dòng),再輔以針灸推拿,不是大問題。”

    宋星然一口氣才吐了出來,甚至覺得自己手腳發(fā)麻,腦袋昏漲,聽自己說話都仿佛重疊:“聽雪,跟著明大夫去取藥來。”

    明大夫盯著他還在滲血的手:“公爺,您的手?”

    宋星然搖頭,指尖輕輕觸在清嘉額頭,低聲道:“無妨,您自去忙。”

    他體格素來好,皮rou傷想來不礙事,明大夫也不堅(jiān)持,拱手作揖,退了下去。

    宋星然緩了一陣,烏眸沉沉,低緩道:“闖入我書房那人,亂棍打——”

    “死”字卡在嘴邊,又轉(zhuǎn)眼瞥見清嘉蒼白脆弱的小臉,宋星然皺著眉,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微凸的小腹,腹中孩兒似有感應(yīng),竟踢了他一下。

    宋星然是首次察出胎動(dòng),新奇有之,感動(dòng)有之,心酸有之,他突然想起自己逝去的父親,竟有股熱意堵在眼眶。

    他牽住清嘉的小手,良久,才道:“將她捆起來,痛殺二十杖,發(fā)買出去。”

    清嘉一覺,睡到清晨天光蒙蒙亮,身體稍一挪動(dòng),才發(fā)現(xiàn)手被人緊緊攥著,宋星然趴在床邊,仍在睡著。

    她回想起昨夜血腥四濺的模樣,仍心有余悸。

    到底是懷了孕,脆弱了,一點(diǎn)血腥都見不得,從前……也不是沒動(dòng)過將人喉嚨割破的念頭。

    她神游這會(huì)子,宋星然已察覺,身軀微微一晃,驚醒過來,桃花眼中布著血絲,眼下陰翳分明,十分憔悴——大約一夜沒睡。

    見了她,先是眨了眨眼,愕然又歡喜地抱住她,雙臂只緊了一瞬,又突然松開,眼神在她身上逡巡,不確定道:“嘉嘉,你還好么?可有何處是疼的?哪里不舒服么?”

    清嘉晨起,腦袋有些昏漲,又回憶起昨夜血腥,腹中酸水翻騰——都很輕微,不是什么要緊的,卻被宋星然這緊張得過了分的勢(shì)頭滋養(yǎng)出十分的驕縱來,她眨了眨眼,口氣委屈地往他懷里倒:“我頭暈,還想吐。”

    大抵是恃寵生嬌罷。

    宋星然眸光一震,慌亂地將她抱住,揚(yáng)聲:“宋諒——快明大夫來瞧瞧。”又低聲喋喋:“昨夜你暈著,那安神藥便沒有灌下多少……”

    清嘉伸手將他嘴巴捂著:“不許說了,吵得我頭疼。”

    宋星然才悶聲而止。

    她心知自己無事,不勞人家老大夫再跑一趟,忙制止宋諒:“我沒事!不用叫人來。”

    宋星然卻不肯了,嘖聲道:“你聽話。”

    清嘉瞪了他一眼,輕輕“哎”了聲,信口胡謅:“都怪你昨日摔門出去,嚇得我一直心慌,飯都沒吃下幾口,坐立不安地等你到半夜,才聽說你回來。”

    雖然是胡編的心路歷程,但清嘉也覺得十分沉浸,竟真的生出萬分的委屈來,哽咽著,落下眼淚來。

    宋星然手忙腳亂地去擦,清嘉一掌將他大手拍下,吸著鼻子控訴:“誰料等了半日,觀潮才回來與我說——公爺今夜要歇在書房。”

    “我一顆心拔涼拔涼,又怕極了你怨我不懂事,巴巴地端著甜湯去找你,卻……”

    她往后越說越傷心,竟是泣不成聲了。

    清嘉自己都嚇了一跳,這情緒,真是說來就來。

    宋星然更是大為震撼,蹙著眉心肝寶貝地哄她,不住認(rèn)錯(cuò):“都怨我——怨我。”

    清嘉想起來秋后算賬,揪著他的衣裳逼問:“你交代罷——那丫頭怎么回事?紅袖添香,國公爺好生雅致。”

    宋星然失笑,替她擦干凈眼淚,才點(diǎn)了點(diǎn)她泛紅的鼻尖,無奈道:“你是要將我冤死?紅袖添香?你沒見我險(xiǎn)些一腳將她踹死了么?”

    誰知道你?

    她只看見后果,卻沒見到前因,男人都是翻臉若翻書的主兒,前頭柔情蜜意,后面提刀砍你,也非不可能。

    但宋星然都如此解釋了,清嘉也索性調(diào)轉(zhuǎn)風(fēng)口,狠狠瞪了他一眼。

    她杏眼中還包著淚花,不僅毫無殺傷力,反而顯得嬌憨可愛,宋星然大掌松松握著她纖長(zhǎng)的后頸,傾身在她眼角淚痣啄了一口。

    清嘉沒好氣地將推開,憤憤不平:“不許過來,我還沒與你算完帳呢。”

    宋星然無奈地嘆了口氣,認(rèn)命道:“我當(dāng)真錯(cuò)得離譜,罪大惡極。”

    糊弄人呢?

    清嘉抱臂,認(rèn)真道:“爬床的侍女,我不與你計(jì)較,可你那一表三千里的表妹,非提著食盒要來見你,若非我叫聽雪截在門邊,你們……”

    和風(fēng)院的書房有兩條道可通往,一條通往內(nèi)院,一條銜接外房。

    清嘉昨日走內(nèi)道,老遠(yuǎn)瞧見何盈玉提著食盒在門口探頭探腦,一看便知道心存不軌,便叫聽雪去門邊攔著,也不知宋星然昨夜瞧見她沒。

    宋星然蹙眉沉思。

    何盈玉,昨夜是看見了她,那時(shí)他心慌意亂,倒沒注意她帶了什么。

    但星夜出現(xiàn)在和風(fēng)院,本來就不應(yīng)該,但她是祖母娘家侄女,清嘉的立場(chǎng),自然不好處理。

    他低低地“唔”了聲,認(rèn)真道:“此事我會(huì)處理。”

    宋星然垂著眼眸,濃長(zhǎng)睫毛覆下,清嘉看不清他眸中情緒,俯下身子想要去看,宋星然拽住她手腕,一個(gè)旋身上了床,將她反壓在床榻上,這個(gè)動(dòng)作定了幾許,他也不說話,只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清嘉被盯得心里發(fā)了毛,問:“宋星然,你?”

    他親吻落了下來,在她眼角的淚痣,輕輕柔柔,一觸即離的:“我說過的話,一定作數(shù)。”

    清嘉還蒙著,不知他所謂何事,被他抱得不大舒服,推了推他:“什么呀。”

    宋星然才擁著人坐了起來,緩聲提示:“我在揚(yáng)州說過的話。”

    清嘉歪著腦袋思索一陣,才想起在揚(yáng)州時(shí),那徐州的汪柏君塞了個(gè)小粉頭給宋星然,她發(fā)了好大一通火,宋星然是說過不會(huì)納妾。

    她聽過就忘了,不敢當(dāng)真。

    如今宋星然再提起此事,其實(shí)納妾與否,如今自己懷了孕,倒真的無甚所謂,不是何盈玉這等背靠大樹之人便好。

    一心一意的男子,世間罕見,清嘉自幼便知道,她是個(gè)運(yùn)氣算不得好的人,這樣的好事,大約不會(huì)落在自己頭上。

    但宋星然都這樣信誓旦旦地表示了,清嘉是萬不會(huì)潑他冷水,裝也裝出了欣喜萬分的情緒,摟著他的脖子,主動(dòng)在他唇上印了一口,甜蜜蜜的:“夫君說的話,我都記在心里。”

    又睜著大眼睛,用纏綿溫軟的眼神去望他:“所以我才與你發(fā)脾氣嘛……可不要嫌我成了妒婦。”

    宋星然巴不得她吃醋。

    又被清嘉哄得極為熨帖,捏了捏她尖尖的小下巴,俯下身來胡亂在她臉上親。

    宋星然熬了一夜,臉上胡茬都冒了出來,扎在臉上是微刺的酸疼,清嘉笑不成聲,扭著去躲他,宋星然像是故意,扣著她的后腦,將下頷貼在她柔嫩的肌膚上,哼道:“小沒良心。”

    二人鬧得響動(dòng)大了些,門口有人在篤篤敲門,是明大夫略顯憂慮的聲音:“公爺,夫人如今還……經(jīng)不得……唔。”

    他隱去了關(guān)鍵字,但一聽也明。

    清嘉鬧了個(gè)大紅臉,在宋星然懷中羞得直蹬腳。

    宋星然卻心情不錯(cuò),唇角彎成個(gè)好看的弧度,松開了她,笑意朗朗地從榻上翻身而起,將房門打開,又是一副斯文俊秀的模樣。

    斯文敗類。

    清嘉腦中沒由來閃出這四個(gè)字。

    宋星然似乎捕捉到她的想法,眸光閃閃,將她捉了個(gè)正著,清嘉吐了個(gè)鬼臉回應(yīng)。

    二人這副眉目傳情,似乎重修舊好,宋諒與聽雪才放下心來。

    明大夫在旁捋著胡須,仔仔細(xì)細(xì)地替清嘉號(hào)脈,確認(rèn)無事,才敢叫他們寬心。

    宋星然卻始終謹(jǐn)慎:“明大夫,您昨日說她胎位不正,如今可好了?”

    明大夫沒忍住笑出聲來,心道宋星然從來聰慧,于他家夫人的事情上,卻顯得腦瓜子不大靈光。

    他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答:“這豈是朝夕之事?”

    “公爺放心,不算很嚴(yán)重,叫夫人多走動(dòng)走動(dòng)便好了。”

    清嘉抓住關(guān)鍵字,扯著他衣襟撂狠話:“是了,我要多走動(dòng)的,上元夜,夫君可不許拘著我。”

    “不然你就是小狗——”

    第5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