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臣的戲精夫人 第7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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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誰又規定與王子塵家姐贖身的,非得是知府大人,或是那通判、校尉,還有漕司、倉司、鹽鐵司等衙門的官僚。 清嘉想想都覺得頭大,既宋星然點到李書年,便順著問:“這位大人如今在何處高就?” “……已不在了。”宋星然略頓了頓,才說:“八年前,李書年自江南道調往河東道,在路上染了時疫,不幸身亡。” “死了?” 清嘉陡然升起怪異之感。 人只有死了,才會斷了音訊,這些年王子塵遍尋不得,或許是因為李書年死了,家眷便四處流散也未可知。 清嘉莫名覺得,這位李大人或許與王子塵家姐有些關聯,便問:“那……八年前,徐州未有水患,那位大人的舊宅,大約也在此處罷?” 宋星然點頭:“就在這附近,與陸云卿的舊宅相鄰。” 清嘉一怔,不想如此巧合,情不自禁地追問:“那如今是……誰人住的?” 宋星然挑眉看著她,眸中審視的光芒瞧得清嘉渾身一震,但他仍淡淡回道:“李書年一死,都說這宅院五行太兇,一直盤不出去,因此空置下來,大約,也有李家的老人在此罷。”他略掃了一眼前方,哂了一聲:“這些無關緊要的的事情,我便也不清楚了。” 清嘉點了點頭,沒有再問,悄然吃著東西,她左手被宋星然握在掌中,輕輕地捏了捏。 約莫兩盞茶的功夫,宋諒回來了。 宋星然付了茶錢,牽著清嘉離開。 好巧不巧,他們的路線,恰從陸云卿的宅邸往前走去,正能路過了李書年的……兇宅。 清嘉視線瞥向那緊閉的、老舊的門,墻邊爬滿了青苔,連磚縫都鉆著雜草,一派破敗之色。 宋星然腳步倏然停住,問:“你與李書年,有什么關聯么?” 清嘉搖頭。 她心底是躊躇的。 一個小人在勸:人既來了一趟,又近在咫尺,不若順路問一問好了,于自己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但或許真能完成人家經年的夙愿,權當積德罷了。 另一個小人又組:這與你又有什么相干,宋星然對王子塵明晃晃地不喜,何苦去觸他霉頭。 兩個小人在心底打架。 最終,大約是良知占了上風,她觀察著宋星然神色,緩緩道:“與李書年有關的,是別人。” 宋星然眸中有疑慮,問:“誰?” 清嘉笑了笑,討好地撓了撓他的手腕,低聲道:“是王子塵。” 宋星然表情果然變了,危險地瞇了瞇眼:“與他有什么相干?” 清嘉趕緊將他手臂抱得更緊,仰著脖子在他橫直的唇角啄了啄,才斟酌著,將來王子塵家姐之事,與宋星然大略說清。 宋星然表情未緩,仍是蹙著眉,酸溜溜:“那戲子的事,你記得倒是清楚。” 清嘉很無奈,宋星然遇著王子塵的事,總是好似吃了炮仗一般,現下底都交了,只好哄他。 伸出手,在他白璧似的面皮上戳了戳,笑道:“王子塵說,我與她jiejie生得有些相似,所以才待我分外親近,故而掏心窩子與我說了人家的傷心事。” 宋星然翻了個白眼,將她的手捉住,握在手中輕輕咬了口,泄憤似的,才硬梆梆道:“哪來這么多與你生得像的人,乍聽之下毫無邏輯,像是誆你這小姑娘的。” 心中暗惱,王子塵這人如何陰魂不散,在涼州三五日地上門尋清嘉,如今他們來了江南,清嘉都還記得與他尋親之事。 他略一回想,便知他們初至揚州那也,與孫文茵去蘭香班時,孫文茵那樣惡言惡語,處處諷刺,清嘉都還記得替王子塵尋線索,心底更是妒火暗生,越發不滿。 清嘉掠他一眼,無奈道:“他明知我嫁了人的,哪里是什么小姑娘,又哪里值得他編故事誆騙我。” 宋星然氣不打一處來,心中發酸:你也知道你嫁了人。 這話卻不敢說出來,只氣悶道:“管這些閑事作什么。” 清嘉細思他話中深意,抓住話柄問:“聽夫君的意思,是還有什么人與我生得像么?” 宋星然皺了皺眉,腦海中浮現出御書房中,趙賢妃淚眼汪汪的模樣,杏眼、淚痣,大約有三成相似罷,他的清嘉好看得多。 淡淡道:“當朝的賢妃娘娘,眼下也生了顆紅色的淚痣。” 清嘉挑了挑眉,開玩笑:“總不會王子塵家姐輾轉成了當朝寵妃罷,這際遇著實神奇,比什么公子花魁的故事跌宕起伏得多。” 宋星然拍了拍她的腦瓜子。 但聽她吃自己的醋,心情稍好了幾分,只無奈笑道:“胡說什么呢。” 趙賢妃入宮前,是歸元觀的女冠,是馮憑送上去的人。 一是歸元觀遠在涼州烏泥山,與江南八竿子打不著一處,二是馮憑也從未在江南做過官。 清嘉也是胡說罷了,她吐了吐舌頭,松開宋星然的手,行至那木門前,抵著生銹的門環,叩了十來下,都無人回應。 大約真是空置了。 宋星然本來便不耐煩清嘉管王子塵的事情,上前去牽清嘉,道:“莫管了,走罷。” 清嘉試也試過了,心知或是真的無緣,便也不強求,點了點頭。 “誰在敲門?”一道老邁的聲線傳來。 清嘉扭頭望去,在拐角處緩緩走出個老婆婆,發髻灰白,簪著樸素的銀釵,棉布衣裳,大約只是尋常人家。 清嘉好不容易尋見個活人,便問:“婆婆,您可知,這出宅子的人家去哪兒了?” 老婆婆皺眉盯著他們,目光有些防備。 清嘉婉婉一笑:“我們是……”她信口胡謅了個地方:“泉州來尋親的,昔年我們姑姑在,李大人府上當奶嬤嬤,此后便斷了聯系,途經此地,過來看看可有線索。” 老婆婆低聲嘆了口氣:“李大人?早便不在了,此處都空啦……” 聽她意思,或許對李書年府上有些印象,七零八湊地胡編:“呃……我姑姑,當年聽說,李大人府上有個得寵的姨娘,都懷孕了,所以才聘了我姑姑做奶娘,不知婆婆,對這個姨娘可有印象?” “姨娘?好似是吧。”婆婆似乎陷入了沉思,緩慢道:“好年青的,又生得纖薄,乍一看不過十四五歲的模樣……后來也一道搬走啦,懷孕了么?沒有印象呀……” 清嘉心頭一喜,沒想真能套出消息來。 那婆婆卻忽然拍了拍手,指著清嘉,渾濁的眼中透出些光來,聲音飄忽:“眼兒大大的,同你一樣,眼角也生了一顆紅艷艷的淚痣。” 清嘉愣了愣,心道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她賭對了,大約王子塵家姐,真是跟著李書年走了,待她再要說話時,那老婆婆已然拄著拐杖遠去了。 “哎!”清嘉想要上前追,卻突然被人牽住了手。 宋星然深深蹙著眉,搖了搖頭:“走罷。” 他臉上冷得像臘月寒冰,清嘉心底也凜了一凜。 不好,宋星然又要鬧了。 第48章 清嘉瞥了一眼婆婆漸漸遠去的背影,咬牙點了點頭。 也罷,大約那婆婆知道的也不過這些,她既已知王家jiejie隨李書年去了河東道,便算踐了對王子塵的諾言,無謂再追,平白惹得宋星然不悅。 李書年死在任上,那隨行家眷去往何方?是留在了河東道,還是回了李書年的宅邸? 李書年是何方人士,將家宅置在何處,有幾處房產?這些都還待查。 雖然清嘉心中常與自己說,這是王子塵的家事,她不必多管,但從前是與無頭蒼蠅一般毫無頭緒,今天卻乍然在自己手上尋到線索,她的心情也澎拜起來。 那感覺……渾似看話本追到要緊處,硬生生沒了下文,抓心撓肝地難受。 清嘉一路上皆出神沉思,待上了小船,宋星然牽她上船時,冷不丁瞥過去,才發現他緊繃的下頜角,一張臉冷冰冰,看上去端凝肅然,很是駭人。 清嘉忙抓緊他的手。 宋星然反握回去,修長是指卡在她脆弱的腕骨上,微微用力,將肌膚都捏得發紅。 清嘉嘶了一聲,忍著輕微的痛感,小聲問:“夫君,你可知,李書年是何方人士?” 宋星然聽她還在問李書年之事,心沉了沉,流麗上翹的眼尾凌厲得猶如刀鋒,終究沒按捺住火氣:“祝清嘉,你對那戲子未免太過上心。” 他從未這樣連名帶姓地喊過她。 清嘉只覺得刺耳,心中似有無名之火燒了起來,她也知道此刻該去哄宋星然,與他好好解釋,只頓了頓,深深吸了口氣,將紛雜的心緒壓了下去,好言道:“小事一樁,夫君不要放在心上。” “若夫君不喜歡,我不再問便是了。” 宋星然太陽xue突突地疼,滿腔的酸妒燒成了怒火,他肅然冷笑:“小事?你為他一路追查,從涼州查到徐州,始終記掛惦念,他是哪位呀?值得你這般上心惦記。” 清嘉愣了一愣,聽見他咬牙切齒道:“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不要太過分了。” 這話落下,宋星然臉色變了,自覺說話有些過,已小心去打量清嘉神色,訥訥去碰她肩膀:“對不——” 一句道歉未說完,清嘉已怒然轉身,只留了個背影給他。 宋星然悻悻收手。 清嘉怒極了,他這是什么話? 說得渾似她與王子塵有私一般。 何況她也沒做什么,不過可憐那半生漂泊的女子,順著多問了幾句嘴,值得他大發火氣么? 此刻二人坐在逼仄的船艙中,外頭是滾滾流過的長江水,一個急彎,晃得她一瞬地轉天旋,幾乎要嘔出來。 但她不想在二人吵架時露出軟弱之色來,只忍著難受,咬唇道:“我可憐那漂泊伶仃的王家jiejie,你卻滿腦子……” 話再說下去便難聽了,清嘉收了聲,會過身來漠然掃他一眼,完全抗拒觸碰他,偏著身子往角落縮,不再望他,將目光投向船外飛流。 她一張臉煞白似雪,眸中閃著委屈脆弱的神色,倔生生地扭過脖子不去看他。 宋星然一顆心好似叫銀針狠狠地扎了一下,愈發懊悔起自己為何與她鬧,但更多還是惱她竟為了王子塵與自己動了火。 心中憋著氣,都不情愿說話,宋星然也裝作假寐,不去看她,杜絕自己心軟。 小舟一路急行,將要駛回大船,清嘉竟一絲響動都無。 宋星然猶豫片刻,仍別扭著去喚她,也是此刻才發現,她彎彎的眼睛閉緊,竟安然睡著了。 她倒是心大。 他卻一路上神思不寧,胡思亂想,吵了一場架,在意的人好似只得他一個。 宋星然無奈嘆口氣,傾身上前去喚她:“清嘉,該起了。” 但清嘉卻巋然不動,纖長的眼睫連細微的顫抖都無,宋星然定睛一看,她面頰發蒼,幾無血色,平素粉嫩的唇如今也透明似的,像個沒了活氣的琉璃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