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臣的戲精夫人 第6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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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波柔和,十分賢惠,又處處為了宋星然著想,連宋諒都不免倒戈,覺得宋星然在外頭亂來,很是委屈了清嘉。 清嘉見宋諒表情有幾許松動,繼續加幾分火力。 她嘆了口氣,無奈道:“待早膳準備好,大約夫君的事情也談得七七八八,豈不正好么?小哥若不信我,在廚房門口守著便好。” 合情合理。 宋諒說不出拒絕之言,只好點頭。 一路往廚房走去,皆靜默著。 清嘉忽然道:“小哥,今日來府上的大人,是哪位?” 宋諒思忖片刻,想此話也沒什么說不得,便據實以告之:“是徐州府的知府,汪柏君,汪大人。” 自宋星然去揚州官署露過臉后,家中可謂門庭若市,日日皆有大大小小的官員上門,連江南道的巡撫也來過,說要設宴款待他,但都被宋星然拒了。 這位汪大人,是什么來頭? 本著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的精神,清嘉繼續打聽:“徐州來的?這位大人與夫君可有故交么?” 宋諒并無芥蒂,直言:“汪大人與咱們爺,是同科下場的,又是陸相公的學生,與咱們爺算有同窗之誼。” 陸相公? 清嘉是聽過陸云卿大名的。 他是江南徐州人,雖不曾來過江南地界為官,但出資修了許多學塾。 清嘉點了點頭,未再發言。 只沖后方的聽雪使了個眼色,聽雪便一擁而上,緊緊巴在宋諒后背,清嘉提起裙擺,匆匆忙忙往前廳跑去。 聽雪緊緊貼在宋諒身后,她個子小,手腳似乎藤蔓一般將他四肢纏繞,加上還是個女兒家家,宋諒并不好使出狠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清嘉消失在視線中。 —— 屋子就這么點兒大,清嘉又急,沒一下也趕到了。 她在門前停住,略平了平呼吸,又將凌亂的衣衫撫順,才端得大方儀態,緩緩步入正廳。 正堂挑得高深,白日的晨光灌進室內,十分剔透,映得宋星然玉白的面容愈發俊逸,不過他蹙著眉,眸中也無笑意,顯得十分清肅。 一盤的汪柏君瞧著老成些,清嘉估摸著或有三十來歲,但略縮著肩膀,顯得一派唯唯諾諾,他眉毛呈現個倒八字,苦哈哈地陪著笑。 汪柏君送來的“禮”就跪在下首,俯著身子,趴在地面,連個樣子也看不見,只有一張纖薄的脊背,瑟瑟抖呀抖,一派可憐纖弱。 宋星然余光瞥見清嘉,瞳孔遽然一縮,他心中將辦事不力的宋諒罵了千百回,連個人都看不住,只會與他添麻煩,但如今也只好起身相迎,口氣顯然緊張:“夫人怎么來了?” 他與汪柏君打了片刻太極,也沒了耐性,正準備尋個借口打發,叫汪柏君速速滾蛋,卻沒想清嘉闖了過來,還將這粉頭撞了個正著。 昨夜他們才鬧了一通,如今又…… 宋星然正頭疼時,卻見清嘉笑盈盈的,溫柔道:“我才起來,聽說家中來了客人。” 宋星然站了起來,汪柏君才不敢坐著,訥訥地站在凳子前,一雙手交握,垂在身前,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 他真沒想到,宋星然待其夫人可堪體貼。 汪柏君是打聽過的,宋星然的妻子是個小官之女,婚后也不見得十分恩愛,宋星然還為了個花魁大鬧順天府,叫他的新婚妻子成了笑柄。 但今日一見…… 這位夫人生得實在貌美,眉黛春山,秋水剪瞳,原來是再靈秀不過的模樣,偏眼下偏生了一滴嬌艷欲滴的淚痣,平添了許多嫵媚。 她著清淺的粉色紗衣,嬌嫩得恍若一枝芍藥。 這樣的美人,只恐在閱盡千帆的宋閣老眼中,也是罕見的。 汪柏君不禁反思起來:難怪昨夜宋星然興致索然,吃慣了精米,哪里咽得下粗糠。 他低頭沉思時,耳畔傳來一道嬌柔的女音:“汪大人。” 汪柏君愕然抬頭,落入了一雙溫軟美麗的眼眸,似攬著盈盈春水一般,他聽見那美麗的夫人溫言道:“招待不周,多有失禮了。” 汪柏君訥訥擺手:“沒……沒有,夫人多慮了。” 宋星然煩躁著瞪汪柏君一眼,才扶著清嘉在自己原來的位置坐下,偏正廳上首就兩把椅子,汪柏君此刻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十分尷尬。 清嘉垂眸一笑,扯了扯宋星然衣袖,滿臉無辜道:“夫君,那姑娘是誰?為何一直跪著?” 那粉頭也頗會察言觀色,聽得清嘉點她,顫巍巍直起了身子,露出一張楚楚可憐的臉。 汪柏君挑眉,悄然使了個眼色,那粉頭萬分悲痛地爬向清嘉,聲淚俱下道:“夫人,求高抬貴手,留下奴罷!” 此刻,恰有一陣敲鑼打鼓之聲響起,伴隨著高亢的嗩吶,熱烈又喜慶。 那是隔壁林府傳來的。 林彥安將要成親,今日請了樂隊上門試演。 人家是喜事臨門,他們又是什么?真是諷刺。 清嘉只覺得刺耳,笑容都快掛不住,轉頭望向宋星然,為難道:“夫君,這是怎么回事?” 宋星然蹙著眉,薄唇才動,將要解釋時,又被那粉頭截住話語,她抱著清嘉大腿,將地板磕得哐哐響:“奴愿意做個丫頭,與夫人做牛做馬,只求留在大人身邊。” 清嘉默不作聲,凝視著宋星然。 宋星然煩得額角青筋都在跳,咬牙道:“這什么貨色,也敢往我身邊塞,汪兄未免太看不起我。” 他一頓,臉色愈發凝肅,已是質問:“汪兄,我乃御賜的婚姻,如今才不足一年,我江南轉一道,竟帶了個小的回去,豈非打圣上的臉,你這是要害我么?” 語畢,他狠狠一拂袖,怒喝一聲,便有兩個護衛擁了上前,一左一右地將那嚶嚶哭泣的粉頭拽了下去。 汪柏君的臉色漲得發紫,宋星然的話叫他狠狠一震。 是啊!宋星然為那花魁出頭,鬧得滿城風雨,此后竟悄無聲息,原來時為了這一層! 難怪宋星然官運亨通,原是一頂一剔透的心肝,他瑟瑟道:“宋……宋大人,咱們借一步說話。” 宋星然怒氣勃發,脊背繃直,他是個高個子,此刻更顯出如山巍峨的氣勢來,俯視著汪柏君,輕慢地哼了一聲,才斜著收回眼神,背著手,緩步往外走。 只用眼神,便逼得汪柏君出了一身冷汗。 他短促地舒了口氣,擦了一把汗,才半弓著身體,跟在宋星然身后往廳外走。 汪柏君眉毛皺成倒八字,誠惶誠恐道:“宋……”他頓了一頓,還是決定套套近乎:“宋兄。” “今日實在抱歉,是愚兄想左了,失了衡度,還好宋兄警惕,才未釀成大錯。” 宋星然仍橫眉冷目,不發一言。 汪柏君咽了口唾沫,繼續道:“還請宋兄念在咱們同門的情誼上……寬宥為兄。” 宋星然才不耐煩與汪柏君稱兄道弟,皺著眉,仍是沉默的,又聽見他腆著面皮,笑道:“江南,江南的事務,還請宋兄回京后,美言一二才是。” 汪柏君馬屁拍在馬腿上,雖然滿心惶恐,卻還得將來意說明。 宋星然恍然大悟。 無事不登三寶殿,汪柏君自不會簡單為了敘舊而來,他極力想往自己身邊塞人,原是想叫這些妓子吹枕頭風。 大約他與孫馳暉撂下的話,早便傳入了大小江南系官員的耳朵。 如今宣明帝年紀大了,又愈發奢靡,手上還沒錢,手段發粗暴起來,對手下的人都苛刻,恨不得將他們身上的膏脂都搜刮出來,留自己享用。 哪個當官的經得起細察?查出點貓膩,輕則失財,重則喪命。 所以各個可勁巴結他。 偏他又油鹽不進,只對汪柏君網開一面,這汪柏君便成了江南系的代表,江南系的依仗。 宋星然又掛起虛假面孔:“汪兄,你我同門,你若好好與我說,我不會拒絕,如今你將事情鬧到我夫人跟前,叫我如何心平氣和、毫無芥蒂地與你美言?” 汪柏君抖了抖:“這……” 宋星然一臉高深:“揚州的賬,我是翻干凈了,鹽、鐵、糧、漕、稅,是沒一處的帳堪看的,若叫圣上知曉,必然震怒。” 他了然一笑:“我想,大約江南道各地,情況大差不差,我只消稍稍一查,也能尋出端倪來。” 宋星然笑了,似乎滿面和煦,汪柏君卻更怕了,他脊骨生寒,膝蓋發軟,幾乎就要站不住,扶在門框上,面色鐵青。 還妄想著打感情牌:“老師是極關注江南事務的,自我來了徐州,常會寫信指點一二,宋兄你看……” 宋星然微不可見地皺了下眉。 上次問他與陸云卿可有交集,又說只有節日問候,如今又反口。 但難說是為了攀關系還是…… 但他默默記下了,待日后再查。 此刻,宋星然掩過心中疑思,掛起假面,彎著唇,略俯下身,拍了拍汪柏君的肩膀:“汪兄放心,看在老師的面子上,我總會看顧你,只是……” 汪柏君追問:“只是什么?” 宋星然挑眉,笑著提點:“下半年巡查,你們將賬平了便好了,多繳些稅,將陛下他老人家哄一哄,此事便算過去了。” 汪柏君若有所思。 少頃,才認真地,作揖以謝。 宋星然敲打完汪柏君,回到正廳時,只見清嘉一臉恍惚,水杏眼中皆是空洞,叫人見之生憐。 清嘉聽見宋星然腳步聲,訥訥抬起頭,又見汪柏君已無蹤影,心知他已被宋星然打發走了。 外人不在,好肆無忌憚地演戲。 清嘉兩彎柳眉微蹙,流露出無限的哀愁來,眨了眨眼,滾出淚來,委屈道:“夫君真是欺人太甚!” 語畢,她便噌地起身,捂著帕子跑了出去。 宋星然咬牙,又罵起那不長眼的汪柏君,跟在她身后追。 清嘉坐在那紫藤架子下,嚶嚶而泣,粉面滿是淚痕,一雙眼又紅又腫,十分可憐。 宋星然心忽地被攥了一下,有些疼。 他嘆了口氣,在清嘉身側坐下,張臂要去抱她,又被她掙開,她抽抽嗒嗒道:“別碰我!”那哭音又愈發悲痛起來。 宋星然頗覺頭大,既心疼,又無奈,還委屈:他也是被汪柏君栽贓,昨夜還受了好大的苦!回家都覺得自己一身骯臟,在水里泡了許久,皮都搓紅了,才敢回房抱著她睡的。 但此刻也只能無力地解釋:“夫人誤會了,我并未碰過她。” 清嘉心里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