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臣的戲精夫人 第5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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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嘉對宋星然的表現(xiàn)很滿意,雙手纏著他的手臂,仰頭看他時,眸中俱是細(xì)碎的光點(diǎn):“我?guī)愠鋈ス涔洌槑г谕忸^吃些東西。” 宋星然思緒還停留在她們的交談中,有一瞬未接上她的話。 清嘉便推了推他的胸膛:“你說話呀!” 也許是回了揚(yáng)州,她音節(jié)吐字都帶著溫軟的腔調(diào),口氣含嬌帶嗔。 宋星然心中還有些氣悶,也被她一雙清凌凌的杏眼瞪得散了七七八八,只是出了無端的勝負(fù)欲,恨不得現(xiàn)今便將人往床榻上帶,好證清白。 但清嘉顯然沒有這副心情,她開開心心地牽了宋星然的手,連車馬都沒叫,便出了家門。 甜水巷子攏共住了六戶人家,清嘉一出門,便撞上了斜對角錢府的夫人,孫老爺是秀才,大兒子早年間中了舉,外調(diào)去了山南道做官,夫婦二人與幼子幼女留在老家。 宋星然早晨搬東西的動靜很大,街坊四鄰都傳開了。 錢夫人才下轎子,撞見小夫妻挽著手走了出來,一副柔情蜜意的模樣。 她不住打量宋星然。 眼眸狹長,眼角有個飽滿上鉤的弧度,是雙眼帶桃花的含情目,眉峰、鼻骨、唇角卻又都是清肅的,一股矜貴風(fēng)流之氣。 直裰長袍,銀絲的壓紋在日頭下閃著光澤。 忍不住酸溜溜地想:從前見她便是不安于室的,這小蹄子倒是嫁了個金龜婿。 也沒忍住開了腔:“清嘉吶,這便是你京城帶回來的夫婿么?也不同嬸子介紹一下。” 雖則錢夫人昔年沒少戳她們一家的脊梁骨,但清嘉今天心情還可,大大方方地挽著宋星然介紹:“嬸子,這是我夫君,姓宋。” 錢夫人又喋喋追問,宋星然年歲幾何,是否有官職爵位在身,又問孟氏,再問清許課業(yè),簡直比官府盤問還要盡職。 宋星然是什么人,一聽也知道她話里話外的鄙夷,冷著臉漠然地旁觀,清嘉溫溫柔柔地打著太極,半晌,才脫開身來。 宋星然蹙眉點(diǎn)評:“真是個長舌婦。” 但從這點(diǎn)片段,他也察覺清嘉從前日子不大好,有些心疼,大拇指在她纖細(xì)的腕骨輕蹭。 清嘉卻笑得豁達(dá):“不妨事的。” 二人順著碧帶河一路走,聽得游人過客喧鬧嚷嚷,見夕照在水面鍍了一層金光,宋星然的臉色卻還是肅然,像是秋風(fēng)席卷過的帶河。 清嘉的肩被他摟著,帶在懷中,姿態(tài)有些怪異地走,他淡聲道:“與我說說你從前罷。” 清嘉腳步頓了頓。 從前未嫁給宋星然時,為了在他面前博可憐,也只言片語地地吐露過自己的不易。 那時她知道,憐憫足可以引起男子對女子的關(guān)注與疼惜。 但如今二人成了婚,宋星然滿臉心疼地追問,她早早編好、添油加醋過的心酸過往,卻又說不出來。 她想,大約如今身份不同了,只想做個穩(wěn)重的夫人。 但宋星然都直言不諱地問了,清嘉也只好有一搭沒一搭地說。 她目光望向碧帶河上緩緩滑過的船只,眼神有些渺遠(yuǎn),似陷入沉思:“寡婦門前是非多,祝滿雖還活著,但百八十年的不露面,我娘的日子也沒比寡婦好倒哪兒去。” “她病西施似的,年青時很是招人稀罕,也有不少男人愛獻(xiàn)殷勤,娘親雖貞烈得很,但街坊四鄰,有那愛傳八卦是非的,好似錢夫人那類,只將我娘說得十分不堪。” 她幼時也沒少被人戳著脊梁骨罵野種,也養(yǎng)成一副外柔內(nèi)剛的性子,所以才偶然幫了林彥安,又收了一枚小弟,但林彥安他娘卻十分憎惡于她。 大約是林老爺昔年,曾對孟氏還算和善罷。 清嘉敲了敲腦門,輕聲笑:“是了,錢夫人那秀才丈夫,昔年便自告奮勇,帶著清許上了一陣子課,錢夫人來我家可勁兒鬧過,說我娘是勾魂攝魄的狐貍精云云,我娘氣得又犯了病,家中又沒了錢抓藥,還是我腆著面皮去舅舅家,求了幾兩銀子,才將這坎過去了。” 她輕輕搖頭,笑容都有些發(fā)苦:“罷了,不提這些。” 宋星然皺了皺眉,深深地望著她,微垂的桃花眼中全是心疼。 二人閑話間,已行至林彥安家的酒樓,氣派高聳的一幢建筑,檐角斜斜飛起,二樓牌匾上,鎏金大字:浮香樓。 宋星然想,那傻子家資頗豐。 心頭懸著的半瓶陳醋又叮叮咚咚地晃蕩起來。 清嘉扯著宋星然上了二樓,座位臨著碧帶河,能看見西墜的日頭掛在河腰中央,將天與水都照得霞光繽紛。 他心不在焉地翻著菜牌,獅子頭、水晶雞、蟹粉包都被他無情地滑了過去,他心中想著清嘉的話,沒忍住問:“我聽聞,你外祖家是江南道頗有名氣的富商,為何你們過得這般艱難?” 難怪他神色郁郁,原來聽故事上頭了。 清嘉按住宋星然的手,點(diǎn)了一道響油鱔絲、蟹粉豆腐,先將小二打發(fā)下去,才嘆著氣解釋:“我娘懷著清許時,被孟氏尋人打了上門,又使了手段,叫我外祖做生意也不得安生,填了不少錢出去,元?dú)獯髠!?/br> “他老人家也是個硬氣的,便勒令我娘與祝滿和離。” “但我娘那會,對祝滿還是死心塌地,更不惜與娘家斷了聯(lián)系,生生將我外公氣得犯了病,很快便去了。” “后來幾年,都沒再聯(lián)系的,是我舅舅心軟,偶然也會接濟(jì)我們。” 她經(jīng)歷實(shí)在坎坷,聽得宋星然心疼不已,摟緊了她的腰,低聲道:“難為你出落得知書達(dá)理。” 她滿身功夫,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京城中的閨秀也都比不上他的清嘉。 “哎呀!”二人抱得太緊,光天化日下顯得不大斯文,清嘉有些害羞地推開了他,粉面上是活色生香的紅。 她解釋:“我舅舅家的表哥,因要考學(xué),所以舅舅斥巨資,請了許多能人大儒坐鎮(zhèn)家中,我死皮賴臉地要旁聽,舅舅也不曾推拒,所以我才學(xué)得些皮毛。” 表哥? 宋星然腦中過了一道,好似在他送賜婚圣旨去祝家那日,他躲在清嘉床榻上,聽見他們姐弟私話中,便有這個孟表哥。 當(dāng)時他都未放在心上,如今回憶起來,卻是警鈴大作。 宋星然捏著清嘉手腕,深覺自己骨節(jié)都泛著酸楚,忽聞耳邊傳來一道男聲,語帶驚喜的:“清嘉!” 他抬頭去看,又是一張陌生面孔。 這又是誰?他想。 清嘉站了起來,睜圓了眼,提著裙擺迎了上去,站在他面前,低聲喊了句:表哥。 孟君皓長她三歲,她還小時,孟氏與娘家情分仍濃,常領(lǐng)著她回門,故此她與孟君皓的感情是打小養(yǎng)成的,分外親厚。 再往后,平添了許多事端,孟君皓也處處幫著她,如今還能好端端地活著,也多得孟君皓救命的恩情。 故此再見他時,一時雙眼都發(fā)澀。 宋星然見她眼角氤氳了一圈清淺的胭脂色,淚痣將墜未墜,扯著一男子的衣袖,泫然欲泣的模樣,心中咯噔一下。 表哥?他心中苦笑,當(dāng)真是說什么來什么。 宋星然仔細(xì)去打量孟君皓,一顆心好似浸在陳醋中,酸溜溜地想:這位表哥不過生得還算周正,與自己比卻差得遠(yuǎn)。 若叫清嘉知曉他這攀比之心,恐會將大牙都笑掉了。 其實(shí),孟君皓生得劍眉星目,很有一股凜然正氣,但與宋星然般生得風(fēng)神俊朗,翻個白眼都別有韻致的美男子相比,那確實(shí)差得遠(yuǎn)。 宋星然心中百轉(zhuǎn)千回,將孟君皓與自己比了個遍,深覺自己自身材、模樣、家資、官職、才華皆全方位碾壓時,但孟君皓卻壓根連他也沒看見。 孟君皓緊皺著眉,一雙眼都鎖在清嘉身上,滿臉憂心,劈里啪啦地說了許多:“你怎么悄悄回來,也不說一聲?在京城過得好么?可有受委屈?” 他激動起來,雙手便握在她肩頭,宋星然瞧得刺眼,沒忍耐住嘩然起身,步履匆匆,連袍角也皺了。 “夫人,這是誰?” 他立在清嘉身后,長臂在她身后一卷,握在腰肢處,將她往自己懷中帶。 宋星然側(cè)首,望向清嘉,他唇角帶著笑意,桃花眼中是冷然,眼角眉梢都掛著料峭之意。 孟君皓表情空了一瞬,他訝然望向宋星然,一雙手訕訕垂落,問:“這位是?” “表哥,我成親了。”清嘉抿唇而笑,杏眼瞧向宋星然,有些羞怯的神色。 她去了京城,便與孟君皓斷了聯(lián)系,故此他并不知曉二人婚事。 清嘉介紹道:“這是我夫君,宋星然;夫君,這是咱們表哥,孟君皓。” 孟君皓微張著唇,眨了眨眼,顯得有些愕然,他擰著眉,望向眼前的一雙壁人,輕聲談了口氣,口氣很淡,顯得落寞:“我竟不知,你都成親了。” 她一句咱們,輕飄飄落在宋星然心里,緩解了他幾分不悅,但也不想做聲,故此三人相對站著,竟陷落了尷尬。 身后一道清爽的女聲傳來:“夫君,你在樓梯口站著作甚?” 是個容長臉的年青婦人,眉目空凈,氣質(zhì)溫文,她穿了一身纏枝紋的藍(lán)色裙衫,與孟君皓的長袍很是呼應(yīng)。 這位,大約是孟君皓的新婚妻子。 孟君皓成親時,清嘉將要離開揚(yáng)州,因孟氏與舅家關(guān)系仍未緩和,所以母子三人皆為受得邀請,無法親臨喜宴,清嘉只托人送了自己親手繡做的緙絲畫,龍鳳呈祥的紋樣,聊表心意罷了。 清嘉是初次見這位表嫂,從前只聽說過孟君皓的妻子名喚孫文茵,父親是江南道的局務(wù)官,監(jiān)造鹽、鐵等業(yè),乃是個貨真價(jià)實(shí)的肥缺。 孫文茵是家中幼女,應(yīng)該是頗受寵愛的,她神態(tài)都有股驕矜之態(tài)。 宋星然略掃了眼孫文茵,心知此女乃孟君皓的妻子,表情疏離,語氣客套:“表哥表嫂,我與清嘉今日才落地,不曾上門拜見,已是失禮,既然有緣遇見,搭臺一道用些飯菜罷。” 孫文茵扯著孟君皓袖子,在旁私語,大約對他們陌生,在問些信息,清嘉只好站在原處,歪著頭沖宋星然笑了笑,表情無奈。 但她盈盈一笑時,杏眼彎成一汪月牙,十分生動可愛,宋星然縱容心中憋悶,一時也沒繃住表情,捏了捏她豐腴少許的白嫩面頰,清淺一笑。 真是拿她沒辦法。 清嘉雙手別在腮邊,眼神往孫文茵身上飛了飛,小聲道:“她爹是孫馳暉,江南道的鹽鐵官。” 宋星然終于正兒八經(jīng)地看了一眼孫文茵,局務(wù)官家的女兒,眼睛瘸了非得看上個商戶之子,還是個白身舉子。 那邊,夫妻二人咬著耳朵,孟君皓注意力卻始終停留在清嘉身上,也注意到宋星然與清嘉親昵的動作,一瞧便是柔情蜜意的小夫妻。 他心中微苦,笑容也發(fā)澀,帶著妻子落了座。 宋星然是個擅交際的主兒,親自替孟君皓夫婦斟了茶水,做足了妹婿姿態(tài),他學(xué)識甚廣,什么話茬也能接下,故此臺面上還算過得去。 但情況只在瞬間扭轉(zhuǎn)。 先是上了一道蒸白魚。 這白魚是僅在江南水域才有的軟麟魚,魚rou先拆了骨,又用清醬腌過,才用仔雞熬的高湯蒸制,rou質(zhì)鮮美清爽。 江南喜用糯米、醪糟入菜,口味也偏甜膩,宋星然其實(shí)不大喜歡,清嘉素知他口味,想這蒸白魚是鮮而不膩,又淋了濃油赤醬,大約他會喜歡,便起筷子夾到宋星然碗中。 誰料清嘉夾菜時,孟君皓也動了筷子,卻是夾了魚rou放到她面前。 宋星然與孫文茵的表情登時變了,桌上四人面色各異。 孟君皓愣了半晌,明白自己此舉不妥,但菜都夾了,總不好欲蓋彌彰地從清嘉碗里又夾給孫文茵。 清嘉撇了一眼孫文茵,她冷著臉,一語不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