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臣的戲精夫人 第5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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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笑意融融,眸中卻閃著淚花,口氣是小心翼翼的討好:“清嘉,你真的回來了。” 宋星然抬眸望去,是個著藍衫的錦袍公子,眉目干凈,面孔似少年般清朗,隱約有股懵懂之態。 想必便是她們口中的小傻子。 清嘉很激動,松開了與宋星然十指緊扣的手,高舉起來,沖他揮動,聲調也很高:“林彥安!你還好嗎?” 清嘉離開揚州時,他在渡頭送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林彥安爬了出來,坐在矮墻上,一雙腳還晃蕩晃蕩的,笑嘻嘻道:“我聽人說‘隔壁的祝清嘉回來了’我還當他們哄我呢。” 清嘉仍笑:“我才回來,還沒來得及找你玩。” 她彎著一雙杏眼,口氣松快,也似孩子一般:“聽聞你要娶親啦?若有機會,我還能喝得一杯喜酒呢。” 林彥安眸中亮光倏然暗下,他低下頭,嘴角也垂下,瞬息陰郁下去,聲音也變得很低:“唔……” 他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 最后忽然抬頭,高聲道:“我還有事,先走了,有空來我家茶樓吃茶。” 語畢,便忙不迭跳了下去。 清嘉笑得無奈,搖了搖頭。 宋星然皺著眉,看不懂清嘉這小竹馬的怪異舉動,但心里仍憋憋悶悶不舒坦,醋意橫飛。 他攬著清嘉往房中帶,口中叫喊著困倦要歇覺。 清嘉真以為他臉色不好是困了呢。 但房門才闔上,宋星然轉頭便將她壓在門上,桃花眼瞇起,看向她嬌艷的唇。 發什么瘋呢? 清嘉不解,推了推他的肩:“不是說困了?” 宋星然手掌從她后腰穿過,將人凌空抱了起來,他碰了碰女子心口的肌膚,感收到微微的心跳,指控道:“沒心沒肝。” 清嘉滿腹疑惑,到底誰沒心肝? 萬花叢中過的狐貍精還學會反咬一口了? 但她今天回家,心情還好,便耐著性子在他唇上討好地親了兩口:“夫君是累了么?” 她氣息香甜,宋星然下意識碾了下去,便又是唇齒交纏,碾轉之間,她唇上的紅澤與銀絲拉了出來,顯得曖昧。 宋星然喘息漸濃,桃花眼中云霧混沌,還強撐著理智問:“那小傻子,是誰?” 清嘉愣了愣,后知后覺地明白他的別扭從何而來。 心道他還真是……小氣。 又覺得好笑,什么飛醋他都吃得。 林彥安是什么人? 林彥安是她多年的鄰居,父母做茶樓生意,有三四家分店,在揚州當地頗有名氣。 他家境殷實,又是家中獨生,原該是個公子哥兒做派,但據說年少時父母太過忙碌,家中下人對他看顧不力,一場高熱后便壞了腦子,成了個癡兒。 小孩也有那壞心腸的,總愛欺負林彥安,傻子傻子地叫,還每每摔打他。 清嘉從來看著柔弱可欺,實則是個硬骨頭,她氣不過,用石頭將壞小孩的頭頭砸了個坑,便再也不敢欺負人。 從那以后,林彥安便跟在清嘉身后,成了她的小尾巴。 不過后來,林彥安家里生意越來越大,他父母便越發看不慣清嘉,說她們孤兒寡母,是一窩狐貍精,總覺得清嘉會將林彥安勾走。 難聽的話聽多了,清嘉便漸漸疏遠他。 但林彥安仍將她當作好朋友。 林彥安今年也二十有三了,其神色懵懂,仍如稚童一般。 清嘉也是佩服宋星然,能同個傻子爭風吃醋。 宋星然得知事情原委,心中窘迫陡升。 原來不是昵稱,是真傻。 清嘉見他一副羞赧得無地自容的模樣,忍不住彎了唇角,打趣道:“他人是傻,但一顆心確澄澈,干干凈凈的,當初我窮得無路可走的時,也并非沒有動過嫁給他的念頭——” 話未說完,她便覺得天旋地轉,回過神來時,已被人反壓在塌上。 宋星然俯身,狠狠在她唇上咬了一記。 這宅子在宋星然眼中,其實又老又小,不過主人嫻雅,將其裝點得別有意趣。 方才鐘嬤嬤說,她們原來住在另一處大宅院中,不過后來孟氏過得困頓,將那處典賣了,才搬到這里。 想來昔年,孟氏拉扯清嘉清許長大,日子過得艱難。 清嘉動過心思,想要嫁給家境殷實的小傻子,或許是真。 宋星然眸光中有些苦惱,咬牙切齒的:“你想得倒美。” 清嘉吃痛,捂著唇打趣:“夫君的風流債滿京城皆知,連戲臺話本都多有演繹,如今我童年無知,與隔壁小哥耍得近了些,你都老不愿意,真是只許州官放火。” 宋星然被狠狠一噎,臉色都青了,連說話的聲調也弱了幾分:“我……那些都是假的。” 他實在冤屈。 早知有日會被清嘉詰問得無話可說,他打死也不會裝成放浪形骸的模樣。 清嘉心中咕噥:這話他也有臉說? 但她知道,再討論下去,便要起爭執了,何況她是真不在意。 清嘉湊上前去,十指纖纖,貼在他面頰上,杏眼盈盈地盯著他:“夫君,咱們不要吵嘴了好不好。” 宋星然狐貍轉世的狡猾,自然知曉她話中深意。 垂眸一看,她杏眼清亮,真是毫無芥蒂的神色。 宋星然心中一窒,涌起拳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世間女子再大度,都沒有不介意心愛郎君風流的,但清嘉卻…… 怎會如此? 作者有話說: 他慌了(笑 第40章 宋星然也不知是何處涌起的怪異情思,清嘉仍一幅懵懂姿態,他自嘲地嘆了口氣,扳起俊臉來,將被子拉高,合眼,作假寐之態。 清嘉見他背過身,呼吸漸漸變得清淺平靜,想他大約是長途跋涉,有些困倦了。 但她卻興奮,毫無睡意,便悄悄掀了被子,貓著腰出了房門。 宋星然醒來時,身邊是空落落的,房間亦很陌生,略有些老舊,卻氤氳著暖融融的花香,窗角落擺著薔薇架子,團團簇簇,粉粉白白,如煙似霞。 身上蓋著一床輕薄的被子,是絹絲布料,滑滑軟軟,繡著一支玉蘭。 他扶著酸脹的額角坐起,才后知后覺,他們回了揚州,這是清嘉昔年的閨房。 清嘉人呢? 他睡夢才醒,孤零零一個人,也不知哪來的愁思——她真是好狠的心,就扔下他一個人。 宋星然發怔片刻,起身去捉人。 清嘉就在院子里。 黃昏時分,日光也變得柔和,只有薄薄一層暖光,打在濃綠艷紫的紫藤架子上,再落在清嘉的面頰上,明珠生暈的柔光。 她穿著清素的銀紗衫,不曾挽起發髻,披散著一頭秀發,就像閨中未嫁少女一般。 此刻她手上纏著五彩的絲線,像是在打絡子,鐘嬤嬤身前架著繡棚,祖孫二人在搭手做針線活。 鐘嬤嬤微笑著:“這些航綢最輕軟,適合做孩子的衣衫,我攢了許久,就等著與你孩兒做幾件小肚兜。” 清嘉嘖聲撒嬌:“嬤嬤!” 宋星然心也晃了晃,煩躁的情緒倏然變得輕暢。 他陷入沉思,是了,他與清嘉成親足有大半年,也該有個孩子了,雪團子一般,揮著藕節似地小手,咿咿呀呀地叫他爹爹。 清嘉將手中絲線放下,將掌心抵在平坦的小腹上,表情很柔和,略有幾分惆悵:“我也想吶,再沒有誰比我更盼望了,但老天爺大約是不想將所有好處都給了我,還想叫我再等等。” 清嘉也郁悶。 他們成婚有大半年了,且一路南下,親熱的時候也不少,但就是懷不上,她都想旁敲側擊尋個大夫來瞧瞧了。 鐘嬤嬤頓了頓,她將手中陣線放下,略帶憂心的表情:“這,聽說,懷不上,或許是那男子的緣故。” 清嘉一愣,回過神來時,低聲地笑,面頰都飛紅。 不怪鐘嬤嬤。 在嬤嬤的認知里,清許娘胎中帶著弱癥,從來羸弱,她一直還算康健,應該是生養的年紀,且她老人家方才知道宋星然年歲上比自己大了不少,故而做此發言。 宋星然臉都黑了,但凡是個正常男人,也聽不得這種話。 他眸光鎖著花樹下一臉嬌俏的妻子,神情變了又變。 清嘉還在與鐘嬤嬤閑聊,偶然抬起眼眸,才發現站在廊下的宋星然,他站在陰翳角落,頭發蓬松,臉上表情很淡,有些朦朦朧朧的。 大約是才睡醒,還迷糊著的緣故。 清嘉將手上活計扔下,邁著小碎步去牽他,裙擺散開搖晃,在空中劃出一道柔美的浪。 她笑容極甜的,抬手將他鬢邊碎發拂至耳后:“睡醒啦?” 宋星然石頭做的心也要被她暖化,表情仍愣的,眼睜睜見著自己被他扯到鐘嬤嬤跟前。 嬤嬤看他的眼神很慈和,又帶著小心:“姑爺睡得還好么?可有哪里不適的?家宅簡陋,只怕委屈了您。” 宋星然搖頭,將周身少爺紈绔的氣息收斂了,笑得燦爛:“極好的,嬤嬤多慮了。” 他一幅清潤公子的模樣,笑得人畜無害,是極能哄人的,嬤嬤聽得滿臉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