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星辭低頭抿嘴一笑。

    他一邊看著蘇馳發給他的配方和步驟，一邊很認真地調著酒。

    沈知還就這么毫不掩飾地趴在吧臺上看著他。

    顧星辭真的長得太帥了，是那種讓人看了一眼視線就挪不開的帥。

    他的下顎線在黃色的吧臺燈光照射下，刻畫出一道很深邃的陰影。

    他低頭的時候睫毛很長，看上去微翹，嘴角微微上揚，露出淺到幾乎不可見的梨渦。

    想到以后這張臉再也沒辦法這么仔細地看，沈知還的視線就一秒都不舍得挪開。

    真的想把與他有關的一切都印到自己的腦海深處。

    現在這個空間這個時間里，只有他們兩個人。

    沈知還感覺此時此刻，他只屬于自己，自己也只屬于他。

    氣氛稱不上曖昧，但卻讓人上頭。

    可能因為酒精上了頭。

    顧星辭把“星辰”調完，遞到了沈知還面前：“喝喝看?！?/br>
    沈知還接過酒，先是不舍得喝。

    每次都不得不感嘆，這杯酒實在是太美了。

    就像是整個宇宙都融化在了藍色的海洋里。

    璀璨的閃粉就像是億萬星辰，匯聚在了這個杯子里。

    顧星辭從吧臺后走了出來，坐到沈知還旁邊的椅子上說：“看什么呢？”

    “實在是太好看了?！鄙蛑€仔細地盯著酒杯，眼睛里反射出淺藍色的光。

    “喝吧，我剛調了幾杯，不夠還有?！?/br>
    沈知還舉到唇邊的時候，顧星辭突然又叫住了她：“慢點，這個酒精濃度挺高的?！?/br>
    “沒事，”沈知還看著他，“今天晚上就想醉一場?！?/br>
    顧星辭沒再攔著。

    沈知還喝了一口，有被驚艷到。

    之前覺得這杯酒太甜，是因為沒有加酒精。

    加了酒精的“星辰”，融合了一點苦味，卻也中和了甜味。

    真的稱得上是口感絕佳。

    沈知還一口氣喝了半杯，太過美味，忍不住舔了舔唇。

    剛剛喝了不少威士忌，加上這是朗姆酒的基酒，兩個混合在一起，沈知還覺得自己的腳都打飄，看出去的東西都有點疊影。

    她的視線在酒吧里掃了一圈，最后落到了旁邊顧星辭的臉上。

    而他，正好在深深地看著她。

    她知道她醉了，所以她才敢這么肆無忌憚地看著他。

    “你長得真好看啊，喝了酒才敢好好看你。”喝醉酒的人說話果然不過腦子，沈知還腦子里想什么，就直接說了出來。

    顧星辭故意湊過去：“給你再近點看看。”

    一下子縮短的距離讓沈知還心跳漏了一拍，她為了打破尷尬半開玩笑說：“你不要這么看著我，你的眼神……和溫敘言好像……”

    “所以呢？”顧星辭揚了下眉。

    “所以……讓我有一種錯覺……”

    顧星辭微微湊近，故意更深邃地看著她，聲音低沉：“什么錯覺？”

    “就……”

    “溫敘言有時候看著桑慕，也是這種眼神……”充滿著愛意。

    顧星辭單手握拳拖著自己的下巴，嘴角微微往上扯：“有可能拍戲的時候，是顧星辭在看著沈知還呢？”

    氣氛恰到好處。

    酒精恰到好處。

    對面的人說的話，也是恰到好處的曖昧。

    沈知還知道，有些話今天不問，這輩子都沒機會問了。

    今天不說，這輩子都沒機會說了。

    她慢慢地眨了眨眼，對著顧星辭說：“你知道嗎，我最近，總是夢到你?！?/br>
    顧星辭微微一愣，期待著問：“夢到我什么？”

    “夢到你……”沈知還似乎在思考著什么，表情暗淡下去，“夢到很多，有好的有不好的，夢醒的時候，我就會特別難受?！?/br>
    “為什么？”顧星辭心疼地看著她說，“我在夢里欺負你了？”

    沈知還猛地一搖頭，但發現這一晃，頭更暈了，她委屈地說：“因為我只要想到，以后只能在夢里見到你，我就很難過?！?/br>
    那一刻，顧星辭的心也突然抽了一下。

    “為什么？”顧星辭急切地追問，“為什么以后只會在夢里想見？拍完戲我們還是能見。”

    沈知還吐了一口長氣，無奈地搖頭：“見不到了，再也見不到了。”

    顧星辭深深顰眉看著她，思索著她話里的意思。

    沈知還只是自顧自地說：“有時候覺得，我就像是一只被關在籠子里的鳥，雖然不愁吃穿，不用面對外面的廝殺，但每天都過得膽戰心驚，每天都要聽從別人的安排，真的很羨慕外面到處飛的那些鳥，哪怕是死，至少它們自由過?！?/br>
    顧星辭知道，她在訴說著自己的處境。

    雖然不知道她具體在過著什么樣的日子，但從她那絕望的口吻中，能感受到她的痛苦。

    “他對你不好是不是？”顧星辭的手緊緊握拳，聲音突然冷了下去：“他一定對你不好，如果他對你好，你不會是現在這樣子?！?/br>
    沈知還的視線挪回剩下半杯星辰的酒杯上，搖晃著腦袋。

    “既然他對你不好，那為什么……”

    顧星辭沒把后半句話問完。

    他害怕聽到答案。

    因為無論答案是什么，對沈知還來說，都是一件痛苦的事。

    她既然做了現在的決定，就一定有她的不得已。

    “除了蘇全，沒人對我好?！鄙蛑€想到了什么，突然又望向顧星辭，“不，現在還有你，你也對我很好。”

    “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一直對你好，永遠對你好，只對你一個人好?！鳖櫺寝o雖然知道沈知還喝醉了，但他還是想把自己的想法真真實實的表達明白。

    至少此時，他是清醒的，認真的。

    沈知還的醉意越來越甚，已經沒辦法好好地判斷和分析顧星辭說的話了。

    她只是這么看著顧星辭，越來越深情。

    顧星辭現在不想問太多關于陸晉的事情，畢竟她現在喝了酒，有些事她到底想不想說也無從得知。

    不過，還有一件事，顧星辭一直很好奇。

    他問：“我一直想問你，之前你給蘇全求的一個平安福，我聽說那個寺廟求福非常靈驗，但需要等價交換，你到底……是用什么交換的？”

    沈知還脫口而出：“用我的十年壽命?！?/br>
    顧星辭怔住了。

    沈知還的表情虔誠起來：“我那時候和佛祖說，我愿意用十年壽命來換她健康，畢竟像我這樣的人，像我這樣的人生，多活一天，也是折磨，不如給她十年，她也少受點折磨，我也少受點折磨。”

    此時此刻，顧星辭突然特別特別心疼沈知還。

    雖然不知道她到底經歷了些什么，但是能說出這樣的話，證明了她的命運一定多舛。

    是多么坎坷的人生，才能讓一個人失去了活下去的意志，覺得活下去都是一種痛苦。

    沈知還倒是一臉平靜，好像早已習慣，用一種對命運妥協的口吻說：“你有沒有這種感覺，好像一生都身不由己?！?/br>
    顧星辭突然站了起來，走到沈知還面前說：“依依，可以抱抱你嗎?！?/br>
    還沒等她同意，顧星辭就突然環住了她。

    那一刻，暖流將沈知還的全身包裹住。

    她閉起眼，感受到一種失真。

    太美好，讓人懷疑它的真實性。

    沈知還很確定，自己一定在做夢。

    畢竟這樣的夢，她已經做過無數次了。

    在夢里，她可以肆意地擁抱親吻顧星辭，即使她知道自己醒來會為此而失落。

    但，既然是在夢里……

    沈知還的手發著顫，非常緩慢地環上了顧星辭的腰，然后，用力摟緊。

    用了這輩子都不想放開的力道。

    她的臉埋在顧星辭的胸膛，聽到了他有力而真實的心跳聲。

    ——既然是在夢里，那就讓我淪陷吧。

    只有在夢里，那么深的感情，才不再需要掩飾。

    我擁抱你，絕非故意。

    只希望這個夢境的時間可以無限延長。

    她抱了顧星辭很久很久，聞著他身上獨特且讓人舒適的氣味。

    忘記了時間在流逝。

    沈知還本來以為，這個夢快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