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奴 第49節
為了博個好仕途,又要讓舅伯把眼光放到自己身上,好叫他們更看重自己,盛云錦著實花費了不少力氣。 好不容易進了京都書院,做了甲等第一的學子,足夠叫盛家長輩臉上有光,擠掉了其他兄弟在他們心中最高看的位置,沒成想讓一個謝留,就將他打回原形。 廬州來的表郎君不知在外頭惹了什么禍事,竟叫人廢了一條腿拋尸在門外,要不是清早門房打開門巡視。 那晚來秋的涼意,早就在晨晚間將人凍傻了。 但少了一條腿,又被書院那送來山長親筆寫的驅逐退學的信函,以往風光霽月的表郎君在大郎君們心中的地位瞬間一落千丈。 護衛傳話過來,在房里看到盛云錦酗酒的畫面時并不意外。 侍候他的兩三個婢女更是滿面春.光的依偎在他身旁兩邊,“誰讓你們進來的?沒什么要事就別來擾我清凈,聽見了嗎?” 護衛語氣為難道:“不是屬下有意打擾,是那邊院里的女客,那位陳娘子說今日非要郎君去見她不可,不然她不會善罷甘休。” 對方看了看突然沉默的盛云錦。 護衛好似了然:“那屬下這就回去推拒了。” 盛云錦帶著少許微醺叫住他,“等等。讓她等著,我過會就去見她。” 然而近乎日暮,胭脂才等來盛云錦的出現。 縱然他穿著一身干凈新裳,胭脂還是隱隱約約嗅到他身上傳來的花酒氣。 顯然在她找他的時候,他應當不是在忙正事,接著胭脂更是眼尖的看見盛云錦領口處的點點痕跡。 來之前他做了什么,簡直一目了然。 盛云錦察覺到胭脂的目光,低頭看了看,然后盯緊了她此刻的反應。 以為她會在意,然而曾經在他跟前流露過柔情嫵媚的青梅,早已變了個人一樣,渾不在意的挪開視線,“我有事與你說,你打算什么時候讓我見見謝慍。” 重逢后,胭脂不僅對他沒有以往那般表露出歡喜的姿態,更是將注意力都放在謝家人的身上。 盛云錦抽空過來見她一趟的心緒,免不了發生不悅的變化。 他沉下臉問道:“一個謝留也就罷了,連其他人你都如此關心?那謝慍與你有什么情意能令你這么看重。” 盛云錦話里有所偏頗,像是指責她除了謝留外,胭脂還跟自己的小叔有染一般。 這種有著羞辱意圖的猜疑,讓胭脂變了臉色,當場厭惡的瞪著盛云錦,她再不恥不檢點,也不曾想過同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郎有什么。 再者她實實在在將從小看著光屁股長大的謝慍,當做過自己的弟弟,不然哪會對謝慍的脾氣比對其他人要好些。 偏偏盛云錦攪亂是非,硬要說她與謝慍不清不楚,那豈不是侮辱她的為人。 “我記得伯母走后,云蘿阿姐就如伯母那般照顧你,長姐如母,難道你與她也是那種令人誤會的干系?”胭脂親眼見到盛云錦如犯了禁忌般,面色黑沉,如同出了口惡氣,悄悄松了口氣。 然而下一刻,變的易怒的盛云錦拖著條折了的腿,慢悠悠的站起來一把將胭脂抓住,繼而不由分說的抬起手。 巴掌的脆響聲在室內出現片刻,便銷聲匿跡。 只有胭脂臉上火辣辣的痛覺,證明剛剛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面對胭脂不可置信的雙眼,盛云錦從憤怒中回過神來,他清高的抬起下頷,冷冷的警告胭脂,“我阿姐豈是你能比的?” 明明是他先開口污蔑胭脂與謝慍之間有不可明說的jian情,現下卻拿她與他親姐做比較。 “你這般關心那個豎子,以為保住他,他兄就能對你上心了?嗤……” 盛云錦發出嘲弄的氣音,“實話與你說了,你被困在這頭數日,外頭尋的人都未曾提及到你。你若不信,那我就帶你去看看。” “……”胭脂捂著被打的發燙的面龐,頓時整個人都陷入了難堪失語的狀態中。 從房里出去,再到馬車上,胭脂全程都被蒙住了雙眼。 起先她還不知盛云錦要將她帶到哪去,等上了馬車再到聽見車轱轆的聲響,胭脂才意識到自己出了院子。 盛云錦警告她不要妄想著逃跑,隨行的都是些會武力的護衛,而他不過是要讓胭脂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 等到眼前的布被摘下,胭脂怎么也想不到,此時此刻她還身處京都。 只不過現在與盛云錦是在一條早已準備好的畫舫上,夜游京都運河本該是件充滿詩情畫意的事。 但如果是在此種情形下,胭脂沒有半點欣賞的跡象,更諷刺的是她不愿意看的方向,正被盛云錦強迫她抬起下巴,逼著胭脂往岸上掛滿彩燈,坐滿賓客的酒樓瞧去。 “看著他。我要你看清楚了。” 胭脂聽著盛云錦滿懷不軌之意的聲音,無論怎么逃避,都避不開那只強迫她的手。 等她被迫睜開眼望向樓閣,逐漸清晰的視野中,漸漸看到一群尋歡作樂的人群。 盛云錦出言譏諷:“你那前夫,對你可沒那般忠貞。你還管他兄弟死活作甚?” 樓閣之上,不知是誰家擺宴,外面有重兵把守。 然而站在頂層甲板處,從河道的畫舫看去,在月色的籠罩下他們的身影并不明顯,反倒是對面那頭有絲竹之樂傳來的地方,有燈有光仔細觀察,還能看清里頭偶爾穿梭談笑風生的影子。 等到一個婢女退到一旁,胭脂也就自然而然察覺到了謝留置身其中的身影。 胭脂從未見過在旁人面前交際的謝留,她以為他待其他人也是孤冷傲氣的,可當她見到謝留就著慇勤侍候的女子的手,飲了她人杯中酒時,那放蕩的一幕驟然令她如鯁在喉。 就在笑鬧氛圍中,女子順勢便想往他身上靠攏,在輕置后臀想要落座的那一刻倏然被謝留抵住。 不知謝留勾唇說了什么,女子期期艾艾的停下,最后跪在他身旁將頭溫順的靠過去不敢再造次。 胭脂心中血氣翻涌,指尖拂過涼意,才察覺到是自己因情緒激動在微微顫抖。 盛云錦充滿惡意的嘲笑響起,胭脂保持著被他住下巴,卻又微微松懈的姿態,趁其不注意低頭狠狠咬向他的虎口處。 當黑夜中劃破一道吃痛的聲響,除了耳目敏銳的謝留,閣樓中吃酒的人還沉浸在靡靡之音中未曾發現異樣。 身旁妖嬈討好的女子仰頭期盼的望著他,謝留眼神淡淡一掃。 掠過這等玩物笑模笑樣的覷向席位另一端的瑯軒王,龐家人以他唯首是瞻,這位王爺自持公道正派的身份,特地充當和事佬化解恩怨來了。 “將軍哪去?” 謝留兀地起身就被追問。 眾目睽睽,謝留面無表情道:“外面走走。” 瑯軒王大概是怕他偷摸溜了,會掃了自個兒顏面,提議道:“沒有佳人相伴,一個人豈不是寂寞了些?”他沖地上跪的十分溫順的女子抬了抬下頷。 “還快陪將軍一塊散散心,花前月下,莫誤良辰。” 其他人渾笑起來,四目相接,都有些意會的下流曖昧在里面。 不想謝留直接開口,“不了。” 面對詫異,他讓侍女張嘴,提起桌上盛滿酒的玉壺,將壺口對著女子傾倒,直到對方不勝酒力吞咽不下狼狽的低頭咳嗽起來。 謝留才將酒壺放回去,負手而立對著想看他好戲的眾人道:“沒什么花前月下,只有這個。本將出去放水,王爺和龐大人以及其他大人也想旁觀么?” 豎子無禮,無怪謝家人所剩無幾。 看著謝留離去的修長高大的背影,被不經意落了面子的年長的其他臣子暗自懷恨在心。 冬夜水色昏暗無光,謝留出了烏煙瘴氣的地方,才呼吸到一縷清新的寒氣。 他站在閣樓下的樓梯上,對著河道眺望,那里停留著幾艘為數不多的畫舫,他盯著河面不知多久,被藏起來的胭脂正被盛云錦壓在身上狠狠警告著。 第39章 “放開我。” “潑婦,誰教你這般兇悍?別以為他會知曉你在這,瞧見沒有,人家尋歡作樂的時候可不記得你!” “嗚嗚……” 胭脂被盛云錦死死堵住嘴,她因咬了他一口,徹底激怒了對方,導致盛云錦不顧情面對她動起手來。 這一刻她心頭涌起無數憤怒和后悔的潮緒,一面羞惱盛云錦說話刻薄氣人總是提醒她謝留對她如何如何,一面又憎恨起謝留在外人跟前完全不同的樣子。 這世間男子果然教人失望失落,使人對其一次又一次失去值得期望的意義。 胭脂的掙扎令盛云錦身體漸漸起了特殊的變化,他猛地抬頭,即便知道對岸的酒樓看不到這里發生的一切,卻依舊感到興奮地想要藉機折辱胭脂。 就像當初謝留對他們做的那樣。 盛云錦打算也要讓謝留嘗嘗,自己的人被他人欺辱強占的滋味。 胭脂被謝留占有過身子,在此時仿佛都成了某種催化的藥物,不僅沒讓盛云錦感到排斥嫌棄,反而讓他有了玷污回去的沖動。 他本想等胭脂自己軟化再動手,偏是她自個兒不懂事,硬要逼得他霸王硬上弓,僅隔著一河之遙,謝留恐怕到死都不會知曉就在他眼皮底下,胭脂就在盛云錦身下遭受著什么。 面對她的不妥協,盛云錦不厭其煩地貼著胭脂耳根絮叨,如同魔音般陰魂不散,“他都不要你了,你還替他守什么貞潔……胭脂,胭脂,把腿張開……啊!” 他忽然發出一聲悶痛的慘叫,整個人也瞬間滿頭大汗,胭脂是又急又惱地胡亂拍打他的頭,期間膝蓋狠狠頂踹到了盛云錦的要害,趁他松手之際掙脫出來。 “該死,瘋婦!” “畜生。”胭脂可是明顯感覺到盛云錦對自己侵略□□的企圖,她不愿做的事誰也勉強不了她,曾經對她來說是快樂的□□,現在人不對就已變了滋味。 顯然傷了一條腿的盛云錦對嬌小的胭脂來說,也不過是頭紙老虎,她有過男子,知道對方弱點在哪。 怪就怪在盛云錦是個書生,對她防不勝防,胭脂顧不得這么做會不會讓他有失去子孫根的后果,只想著逃脫即將到來的侵犯。 盛云錦在她身后咬牙切齒地威脅道:“你逃不掉的,這里是運河,除非你乖乖同我回去,不然你無路可走。來人——” 本是烏云蔽日的天色,因岸邊奪目的彩燈,而漸漸褪去陰云,露出輕緲的月光。 胭脂被逼到角落,迫于無奈朝畫舫下方看去,心頓如蒼穹下無垠的野草,凄然飄搖。 入目是一片無法預測的漆黑,縱然恍惚可聞被風吹得動蕩的河水聲,然而深不見底的感覺依舊讓她認為,黑黑的河面化成了一張吞吃人的巨口深淵。 對岸靡靡之音下的賓客們與胭脂現在危險的處境形成天壤之別。 盛云錦被護衛扶起,旁邊還有試圖接近她的下人。 他冷笑道:“在我跟前何必裝什么貞潔烈女……過來,對,我要你爬著過來跪下認錯,別讓我再說二遍!” 胭脂回以嘲笑:“我算不得貞潔烈女,可我委身給誰,都不會給你這個殘缺之人。” “盛云錦!” 胭脂揚聲道:“你聽著,不是謝靈官棄我,是我不要的他,無人能負我陳定微!” 她動作前所未有地麻利,身姿矯健靈敏如燕,翻身爬上畫舫的圍欄。 盛云錦瞳孔驟縮,“別犯傻,胭脂!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