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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胭脂奴在線閱讀 - 胭脂奴 第30節(jié)

胭脂奴 第30節(jié)

    “可是……”

    管事補救道:“還有一套郎君命人打造的首飾,夫人還沒看呢。”

    胭脂惱火地道:“我就那么缺他一套首飾?”

    謝留走到院子里,剛好就聽見屋內(nèi)這句話刺耳地傳出來。

    他立在原地不動,身后的隨從也很尷尬地站在他背后。

    要他們說,他們郎君的這位夫人據(jù)說出身就不行,新婚之夜差點害死自己丈夫,跟人跑了,郎君沒報官將他們這對jian夫yin.婦抓起來懲治就算不錯了。

    按照本朝律法私通的罪名可是要殺頭的。

    她到底哪兒來的底氣,這般不將郎君放在眼里?

    簡直有些過分不知好歹,招人厭的得寸進尺。

    胭脂不想因為謝留這種錢財上的討好,而輕易對他服軟。

    這就好像,她之前的堅持,跟盛云錦的“私奔”被輕賤了一樣,她好歹該有點自己的堅持。

    謝留不知他們有仇,沒關(guān)系,她自己清楚就好,萬不能因為這點身外之物,就真的望了前塵過往,否則對不起自個兒的良心。

    胭脂忍痛割愛地讓人把這些東西抬下去,謝留的身影恰巧就是在這時候出現(xiàn)在房里。

    他直接將下人手上捧著的那一套首飾拿過去,余光一掃在場的其他人,吩咐道:“都下去?!?/br>
    謝留威嚴(yán)很重,在府里說一不二,他醒來那天拖著帶病的身子,招來自己的一眾親兵到謝府集合,氣勢洶洶地殺出門去,就已經(jīng)讓下人們見識到權(quán)利官威的厲害。

    只有胭脂不懂,還在拿他當(dāng)個小將一樣,見了面就問:“你把云錦放回去了沒有?你別惹他,他家勢力在這,你要想安穩(wěn)做官,就別再自找麻煩?!?/br>
    謝留等其余人都走后,房內(nèi)只剩他倆,拉近與胭脂的距離,大手蓋住她嬌嫩的面頰,粗糲的指腹來回摩挲著光滑的皮膚,即便胭脂輕聲呼痛也不松手。

    “還惦記著他?”

    他問得漫不經(jīng)心,平靜的表面下暗藏波濤。

    胭脂提起一口氣,生怕他又會做出什么來,頗為厭煩地?fù)]開謝留的手,“要說話就好好說,少來動手動腳?!?/br>
    沒歷經(jīng)之前的事,胭脂對謝留的不喜通常都會掩飾得很好。

    現(xiàn)在卻仗著謝留糾纏她不肯放手,十分恃寵而驕地對他不假辭色,語態(tài)中更是盡顯平常不輕易見到的潑辣與真實。

    謝留眼里閃動著暗火,胭脂這種態(tài)度,只會讓他更想招惹摧毀她。

    瞥見胭脂正把玩她腰間的玉穗緩解心中矛盾,謝留不怎么憐香惜玉地勾住胭脂的腰帶,一把將她拉扯過來,理直氣壯地問:“怎么就不能動?有律法規(guī)定,丈夫不能碰自個兒婦人的?”

    胭脂掙扎,“那是逼迫!”

    謝留將她衣裳都勾亂了,胭脂扭來扭去,反倒把倆人都招出一身火氣,“你叫得歡暢的時候,怎么不說我逼你?”

    胭脂一下面紅耳赤地愣住。

    謝留看她仿佛被自己說的話傷到了顏面,冷哼一聲,松開她打開拿了許久的盒子,“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你同我在街上看到旁人家中娶親……”

    “不記得!”胭脂不等他說完便不給面子地駁斥。

    謝留神色一凜,自顧自地說下去,“你說想看那些成親的女郎怎么打扮的,于是膽子極大地帶我裝作別人府里的家生子從后門混進去。結(jié)果那家也不是什么多富貴的人家,沒看到你想像中的場面便失望至極。說以后成親的話也絕不能是那么寒酸的樣子,我答應(yīng)你,要你也過上富貴的好日子,之前的婚儀我說到做到了吧?”

    那天胭脂還是很風(fēng)光的,謝留是真的沒有虧待她。

    他取下其中一樣釵頭鳳,放下盒子,在胭脂頭發(fā)上比了比,“而今,我向你保證,不止是婚儀那天讓你風(fēng)光,以后的日子也讓你應(yīng)有盡有。你守好婦人的本分,不要再奢想多余的人,安心與我過日子,就能享盡榮華富貴,這種平穩(wěn)日子不正是你想要的?”

    胭脂張了張嘴。

    謝留搶先道:“我知道你恨我,我也不想知道其中緣由。是你自己說過兩清,就是我犯了什么錯,一命換一命,你也該放下了吧?”

    他不斷地反問,開始動搖著胭脂的內(nèi)心。

    胭脂本不該想太多,但實在是謝留過分狡猾,他有意提起他們少年時的過往,讓胭脂藉著往昔回憶起舊情,就跟以柔克剛一樣,不斷說服她聽從他的道理。

    而仇恨本就因為折磨了胭脂太多年,讓她想要盡快拋下。

    才會在盛云錦的說服引誘之下,再次對謝留起了殺心,以便早日結(jié)束這場秘密而少有人知的恩怨。

    誠心說,謝留后來的語氣凝重而嚴(yán)肅起來,“你大可好好想想,總之有我在一日,你就與其他人再無可能?!?/br>
    都鬧成這個局面,她跟盛云錦還能有什么可能?

    再殺親夫是沒有機會了,謝留再傻也不會給她第三次機會。

    至于盛云錦,他現(xiàn)在情況不知如何,但就現(xiàn)下這樣的情境來說,要是再想把她帶走,什么考取功名再娶她之類的誓言,都通通不作數(shù)了。

    更重要的,謝留突然又爆出一件足夠重?fù)綦僦氖隆?/br>
    “我那日在京都書院找他,你猜我看見什么了?大概那些道貌岸然的書院學(xué)子都知情,只有你被蒙在鼓里?!?/br>
    “姓盛的可不止有你一個女子,他同山長的女兒同樣不清不楚?!?/br>
    “你不是有個朋友叫孫畔青?她兄長孫長風(fēng)是那個人身邊的走狗,你們關(guān)系這般要好,怎么他竟也不偷偷告訴你?”

    謝留說著諷刺的冷言冷語,冰冷的面色卻不露絲毫嘲笑之意。

    他把渾身僵硬住的胭脂攬到懷里,細(xì)心地為她別上巧奪天工,富貴華麗的釵頭鳳,跟哄小孩般搖著啊搖,蠱惑道:“只有傻子才會傾盡所有在愛你,不顧性命,忠心、好騙。為什么不愿再試試騙騙他,這樣你可是會擁有一個對你言聽計從的夫君,他永遠(yuǎn)不會背叛你?!?/br>
    今日的謝留仿佛就是為了給她下蠱而來的。

    這是胭脂聽過最動聽的言語,一個不會背叛自己,忠心耿耿又有情有意心屬自己的男子,不是世間癡情女子最最妄想的么?

    胭脂仰頭,與低頭注視她的謝留面對面離得極近,只要露出一絲虛情假意,都能被輕易發(fā)現(xiàn)的距離,意有所指地問:“只有傻子才會傾盡所有地愛我,可是他不傻了呢?”

    謝留自始至終沒怎么笑過,幽沉的眉眼堅如磐石般,不曾有任何一絲異樣的改變。

    挺秀的鼻梁之上,充滿占有欲和侵略性的眼光始終固定在胭脂臉龐,默不作聲的將她的手指放到嘴邊挑逗地含咬。

    胭脂難耐的動了動,得不到回應(yīng)讓她泄露了一點焦灼的情緒,頂著一張面無表情卻暈染了欲望的臉的謝留,氣勢沉穩(wěn)如松如引君入甕似的,掌握著談判的主權(quán)。

    胭脂滿面含春,眼珠水亮地道:“就是做回我的‘謝小狗’的那樣也愿意么?”

    “……”

    少年時廝混的稱呼出來,謝留眉頭動了動,斂去復(fù)雜情緒,眼也不眨地將胭脂的尾指吞吐出來,帶著她往室內(nèi)的臥榻走去,輕輕一推,便虎視眈眈覆蓋上去。

    幽幽傳來回應(yīng),“試試不就知道了?!?/br>
    就如自我欺瞞一樣,室內(nèi)盈滿了旖旎的芳香,酒不醉人人自醉。

    待到晌午,床榻上一只手伸出帳外,胭脂懊惱羞怒的臉緊跟著露出來。

    她身旁的位置謝留已經(jīng)不在,房內(nèi)只剩白日縱情后的她一個,滿身痕跡更沒眼看。

    激.情一過,內(nèi)心空虛的胭脂莫名感到后悔。

    她是不是太好說話,這么快就答應(yīng)謝留了?

    可是從送他參軍到下毒,他算是賠了兩條命給自己。

    庭中捉鳥的謝慍看到謝留從內(nèi)宅出來,趕忙躲到樹后去了。

    謝留就跟沒看見般直直路過,謝慍扒著樹皮的手指逐漸用力,陡然一只手將他從樹后揪出來。

    謝留直視神色不屈的半大少年郎,冷峻的面容有所緩和,“什么時候變得見不得人了,兄長你也要躲?”

    謝慍梗著脖子,倔強地偏頭垂眸就是不看謝留。

    謝留身形高大,手上力氣不小,直接將謝慍當(dāng)木偶一樣提在手上晃了晃,“出聲?!?/br>
    “不說為兄就走了?!?/br>
    謝慍猛然抬頭,一聲“阿兄”滿是委屈的出現(xiàn)在嘴中,連日積壓的憤怒都變成了埋怨,“為什么不趕她走,我替你不值,她忘恩負(fù)義,刻薄寡情……”

    “郎君?!?/br>
    一道聲音小心翼翼打斷他們,謝慍啞火,謝留沉默的仿佛懸掛了一片陰影的臉色保持不動。

    他淡淡問:“何事。”

    管事道:“門外有人要求見郎君?!?/br>
    “什么人?”

    管事面露怪異之色,斷斷續(xù)續(xù)道:“說是……郎君在軍營里的舊相識。”

    謝留走出門外,修長身姿立在石階上,不曾下去,就將一道背著包袱,背對著他的身影納入眼眸。

    即使對方衣著素雅,也能從中窺探幾分弱柳扶風(fēng)、不勝嬌憐的風(fēng)姿。

    第26章

    與狄姜戰(zhàn)役打響的第三年。

    謝留渾身是血地倒在地上,他被人從死人堆里扒出來,正打算將他與敵軍區(qū)分,收尸殮葬。

    直到咳出一口血,其他士兵才發(fā)覺他沒死,還有一口氣在。

    可他受了重傷,戰(zhàn)場后方醫(yī)治困難,大軍遷移也很難受到照料,遲早會喪命,那士兵正打算將他拋棄,是謝留緊拽著對方褲腳吃力祈求,才被帶回軍營。

    “你還好嗎?”

    意識迷糊中他聽見一道擔(dān)憂的聲音。

    謝留的求生欲驅(qū)使他向人求助:“……救我?!?/br>
    耳邊水聲落下,一塊沾了水的帕子在他臉上擦拭,“是我。郎君別怕,我會照顧好你的?!?/br>
    臺階下的人回眸,昔日光影從謝留腦海中被剝離,他直接步履沉穩(wěn)地朝下走去。

    謝慍躲在大門后,看著他兄跟一個從未見過的女子在一起。

    那女子不知是來做什么的,問管事,管事也說不知情。

    謝留此時背對著他,謝慍看不見他什么表情,只知道說了不到幾句話,他兄忽而轉(zhuǎn)過身朝他的方向望過來。

    謝慍以為自己被發(fā)現(xiàn)了,結(jié)果謝留根本沒把他揪出來。

    腳步聲隱隱傳來,謝慍來不及躲,接著無比驚訝地瞪大雙眼,就看到謝留將那個不認(rèn)識的女子領(lǐng)進了門。

    “小郎君。”

    那氣質(zhì)文弱,長相同樣冶麗的女子見著他躲在門后,竟然不見驚訝,甚至就跟早知道他是誰一般,沖他溫婉地笑笑:“以后多有打擾了?!?/br>
    謝慍偷看被抓個現(xiàn)行,還想掩飾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