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奴 第7節(jié)
第7章 “……!” 他這也叫醉?明明神志清醒,還能仿若浪蕩子那般調(diào)笑她,她看他好得很。 謝留貼著胭脂耳朵說完那句話,便將半個身子力道全壓在她身上,行徑更與酒鬼般把頭耷拉在她肩頸處。 呼出的熱氣時不時拂過胭脂秀頸上的皮膚,像極了他當(dāng)年領(lǐng)回來的那條土狗的鼻頭,氤氳濕熱,帶來敏感的癢意。 見她不聽話,竟還動了嘴。 “嘶。” 胭脂抽氣,謝留裝醉的同時還咬了她一口,也不知脖頸留沒留下道齒痕。 她來不及細想他這番不顧親疏就極為自然的動作,只察覺到謝留暗自用手捅她腰窩的不耐,于是深呼吸著抬頭。 剛才湊熱鬧嬉笑不停的那幫人還在,各個長得人高馬大,眼神含笑,透著剛從戰(zhàn)場下來的殺氣,氣勢剽悍。 其中為首的攙著謝留回來的那兩個人胭脂較為眼熟,是今日跟著謝留來家里的朋友。 即是朋友,做什么叫她趕人呢? 胭脂胡亂想著,卻還是照著謝留的吩咐開口。 “各位弟兄……” 那些人像是沒想到她也不怕他們,竟還有膽子跟他們稱兄道弟。 這謝留的婦人,倒是有些與眾不同。 他們不知,胭脂是誰? 她是青天白日里被謝留捉個現(xiàn)行,還能胡說八道的主。 一般人被這么盯著都會膽寒,胭脂卻謹遵夫令,鼓足勇氣告訴他們,今天家里不便留客。 有個笑得特別虛偽和善的,露出一點虎牙對她說:“嫂嫂趕客呢?” 這貨就是宋霄煉,“我等都是靈官的兄弟,這般辛苦把人送回來也不請我們進去坐坐?” “沒有辛勞也有苦勞吧,好歹賞杯茶水也是好的?!?/br> 這話明顯學(xué)的她今日用來對付謝慍的,一下引起其他人的共鳴。 “對啊,這也太不近人情了,是瞧不上我等,還是不給我等面子???” 場面瞬間鬧騰得宛如賣菜的街市,各種眼神打量紛涌而至,這種下九流似的胡攪蠻纏還真讓胭脂一時下不來臺。 沒人幫她說話,而謝留也如座小山似的靠在她身上,還應(yīng)景般地故意惹人惱火地打了兩聲呼嚕。 在場的都在看胭脂怎么應(yīng)對。 胭脂要是怕了,她也不叫胭脂。 她只是麻煩地覺得一面要用力撐著謝留這個裝醉的混子,一面又要應(yīng)付這些軍痞子,真如謝慍所說,她是遭了報應(yīng)。 在屋檐燈籠的照耀下,那道嬌小的身影瞧著比男主還要氣勢威武。 嬌艷似火的面容微惱地提起秀眉,嬌滴滴的嗓子語氣卻不甘示弱地道:“就這么著急,擇日再來也不行嗎?” 肩頭的人驚訝地悄然睜開眼皮,霎時富有興味地瞟著胭脂。 沒想到她還有這樣一副面孔,面對宋霄煉的故意刁難處理的得心應(yīng)手。 “我夫君醉了,家中就只剩我家翁和小叔,一老一小也陪不得你們喝酒。你們?nèi)粽媸峭曳蚓錾胨肋^的好兄弟,就該體諒一下?!?/br> 胭脂說得倒也合情合理。 可但凡宋霄煉那幾個是吃素的,就不會有意鬧著一出了,“那你呢?”他們得寸進尺地問。 胭脂沒好氣道:“我一個女子,哪會喝酒呢?!?/br> 起哄聲不肯停歇,“嫂嫂不用喝,一旁坐著陪陪我們就成。” 胭脂抓著謝留衣裳的手都緊了,這幫人當(dāng)她是什么,勾欄里的姑娘? 她惱著謝留把這種打發(fā)人的事交給她來辦,是存心想看她為難。 呸,她偏不叫他得逞。 既然好說歹說糊弄不過去,面對油嘴滑舌的腔調(diào),面不改色的胭脂胸膛起伏兩下,很快恢復(fù)平穩(wěn)。 “怎么說我也是謝留的婦人,你們也都叫我聲‘嫂嫂’,難道都不知道避嫌嗎?” 胭脂烏亮的眼珠打量他們,面帶一絲清冷的嫵媚,“不知你們當(dāng)中有人成家沒有,若有一日我夫也同你們這般去到你家,趁他醉酒使喚他的婦人出來喝酒,陪你們尋歡作樂心里是什么滋味?” 說得好。 她膽子大,性情竟也夠烈的。 一頓嬌聲軟語,不帶一個臟字就敢這么說教宋霄煉等人,她是不怕惹上禍事? 跟白日里謝留見她在他跟前完全兩個樣子。 空氣一窒。 眼見氣氛變得尷尬,胭脂還能打著圓場給自己找個臺階下。 “方才話說重了些,各位大人別見怪。這樣,若是實在想喝點什么,爾等且讓我把夫君安置好了,再以茶代酒地過來陪你們喝一杯,就當(dāng)賠罪?!彼ひ羲查g甜得沁蜜,哪怕面前是根金剛杵,都能叫她化作繞指柔。 她當(dāng)初,就是靠著這種柔情似水的手段,誰來都能哄得團團轉(zhuǎn)。 謝留歪著頭,親眼見她將宋霄煉幾個沒用的東西惹得只差容顏大怒,又很快安撫得服服帖帖。 預(yù)想中難以收場的場面沒有出現(xiàn),煩人的鶯聲燕語卻源源不斷。 倒是小瞧她了。 他干脆完全放開對身體的控制,讓胭脂的話音都變得顫抖。 真的好重,謝留看著修長清瘦,可他身量不是假的,多是結(jié)實的肌rou,“我,我該送他進去了……” “謝慍,快來幫忙——” 凝視著那對糾纏在一塊,顏色不輸彼此越走越遠的身影,剛才胡鬧的人里唯一沒開腔也沒制止的人終于問道:“這個叫胭脂的到底什么來路?” 沒人能回答他。 謝伯卿聽到動靜在屋內(nèi)等了片刻,也不見他們進來,正要差謝慍去看看,胭脂終于叫了人。 瞅著眼前一幕,謝伯卿威嚴地問:“這是怎么了?!?/br> 胭脂憋著一股氣,正愁沒地方告狀,“阿翁,夫君跟人喝酒了,送他回來那幫人同我鬧了好一陣,還不肯輕易走人呢?!?/br> “阿翁你瞧瞧他……” 話音剛落,胭脂肩上一輕。 方才還一副爛醉狀態(tài)的謝留陡然挺直了腰桿,腳步平穩(wěn)悠哉悠哉地從她這離開,更當(dāng)著她的面落座在桌前。 胭脂話聲消失口中,愣怔原地。 謝留神色清正地側(cè)頭,得逞地沖她挑釁地揚了揚眉,哪有剛才醉意熏然的跡象,在謝伯卿看過來后,當(dāng)下又眼皮微闔,一副懶得搭理她的淡漠正經(jīng)樣子。 胭脂:“……”是個比他弟還要賊精賊精的壞東西。 謝留本就沒醉,雖然確實喝了不少,但是宋霄煉那幫人酒品太差了,他不想喝到最后替他們收拾爛攤子,才裝醉回來的。 讓胭脂順勢應(yīng)付那么多人,也純屬謝留想看看她會怎么做。 做得不好,自然輕視鄙薄。 做得好了,呵,也算馬馬虎虎。 “阿翁,我沒事。” 謝留待她跟待長輩是兩個姿態(tài),他斜眼掃過來,警告她一眼,“我同他們喝得不多,大家伙都因為戰(zhàn)事結(jié)束,終于能不受打擾地吃上一頓熱飯才放縱這一次?!?/br> 呸,什么叫沒事,沒事剛才怎么還讓她出馬幫他趕人呢。 胭脂心有怨言,被謝留盯著卻沒有說出來拆他的臺。 其他人都重新落座了,胭脂還忸怩地站在一旁,謝留冷不丁輕飄道:“我不像有的人,丈夫就在身旁還要招蜂引蝶,最起碼禮義廉恥的分寸該懂一懂。” 她只知女子向來最善變,卻不知還有像謝留這樣過河拆橋的。 明明是他將她推到人前,怎么還怪起她沒有禮義廉恥忘了分寸? 從來都是胭脂給人氣受,這回遇到性情大變的謝留,才知真的遇到了對手。 她剛要開口解釋,謝伯卿宛如一場及時雨,阻在她與謝留中間,“胭脂,去給你夫端碗你熬的解酒湯來?!?/br> “……”胭脂不大情愿,但識時務(wù)者為俊杰嘛,她想到謝留指責(zé)她招蜂引蝶,是不是就是說明他心里對她在意一點? 這樣想仿佛心口氣就好受多了。 以前傻子她都搞得定,如今謝留就是盆裝滿砂礫的渾水,她也要從里面摸出魚來,攪得他心神大亂! 走之前,她實在沒忍住往謝留身邊一靠,指著滿桌菜快速道:“夫君,你瞧,這都是我聽了你的話,為了給你接風(fēng)洗塵做的一桌好菜。不管你在外頭吃得飽不飽,都得嘗嘗它,可別枉費了我的一番誠心誠意啊?!?/br> 說罷那只纖纖玉手從謝留后背重重地撫摸而上,暗示性地在那硬挺削肩上拍兩下。 留下一縷牽動人心的余香,嬌俏含笑地走了。 她這人就是,但凡做了什么好事,一定要人知道,可不甘心在背后默默付出那種類型。 既然謝留正清醒著,那就讓他好好感受一下她胭脂的溫柔貼心吧。 謝留領(lǐng)教過她的嬌媚勾引,論動手動腳,胭脂實在算不上是個正經(jīng)女子。 她柔也柔的,媚也能媚,還能伸能屈。 仿佛這些風(fēng)月場里的本事,她生來就有,無師自通。 是種夠勁的sao。 謝伯卿一句話拉回了他不脛而走的神思。 “按說這個時刻,宮里還未盡興,你是此次回朝的功臣,應(yīng)該是多方結(jié)交的新貴。”謝伯卿覺得謝留回來得太早,他經(jīng)歷豐富,很容易會想到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謝留睨著肩頭胭脂留給他的觸感,放在戰(zhàn)場上像她這種亂碰的,就應(yīng)該被人砍斷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