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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頭的聲音顯得很疲憊,背影音嘈雜得厲害。 但任憑黎天怎么問,黎承業也不說具體情況,只讓他跟著秦斐,不要到處亂跑,便草草掛掉了電話。 我要回去。黎天狠狠地咬了下嘴唇,我要回去看一下。 我陪你。 雖然秦斐這樣說,但自從他們在巷子里接連遇到兩起暴力事件后,他謹慎了許多,帶著黎天走了別墅區一個少有車輛出入的門進,還讓給了黎天件黑色外套,讓他把里面的校服罩上。 進門拐了兩道彎,遠遠地就看見了黎天家的別墅。 別墅前鬧哄哄一片,停了好幾輛黑色轎車,車的雙跳和大燈全部打開著,照得房子亮如白晝。 刺眼的光照下,黎天看到許多穿黑色西裝、持有警棍的高大男人在他家門前轉來轉去,像是安保人員,但卻不是他們社區的保安。 這幫人在他家別墅前拉出了一條長長的隔離帶。 黎天給黎承業連打了好幾個電話,那頭都是忙音。 秦斐又給趙芳打電話,趙芳的手機打了很久才接通。 從接通電話的那一刻起,黎天才知道自己的命運就在這一晚上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黎承業之前項目所帶來的那筆虧損,并沒有如他所說找到了合適的填補辦法,他向一家資產公司借了債,還向銀行申請了一筆貸款,將幾套房產同時抵押了出去。 銀行跟資產公司爭房子的同時,向法院提出了凍結資產,順手報了警,聲稱黎承業捏造貸款用途,具有騙取貸款的嫌疑。 前一秒還跟趙芳商量對策的黎承業,下一秒就在公司被警察帶走了。 他現在在哪個警察局?! 黎天完全變成了熱鍋上的螞蟻,恨不得一秒飛到黎承業身邊。 怎么就被抓起來了呢? 一定是有什么誤會! 你別急,我給派出所打個電話問一下。 秦斐摁住他的肩膀,試圖讓他冷靜下來一些。 打電話的每一秒都度日如年般地煎熬,秦斐卻還保持著鎮定,條理清晰地跟看守所的工作人員陳述情況。 幾分鐘后,秦斐眉頭皺出了一個淺淺的川字。 那邊說現在暫時不能會見。 我們可是家屬,憑什么不讓見! 說是還在訊問 黎天聽不懂這些司法流程,只一心想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見到黎承業。他上網搜了搜,發現百度彈出來的答案都是正式審判前不得會見家屬。 他也不知道這個答案到底準不準,但心卻已經涼了半截。 饒是知道無用,他們還是打車去了趟看守所,到那里跟門衛一講,門衛直接把他們攔在了外面,告訴他們會見要提前預約。 深秋夜晚十一點的南城街道上,冷風裹挾著落葉,將寒意如同錐子一樣往心頭上扎。 黎天冷得縮了縮脖子,忽然感覺有什么熱燙的東西從眼眶里滑落,霎時間視野模糊一片。 他張了張嘴,深深吸了口氣,還是覺得鼻腔間酸澀一片。 秦斐伸手,揩去了他臉頰上的淚水。 那滴淚水在他的指尖蒸發了,黎天的臉上卻還留著一道淺淺的脆弱蜿蜒的淚痕。 秦斐手臂一攬,將人圈進懷里。 有我呢,別怕。 你說怎么就變成這樣了呢?黎天有些哽咽,擠出斷斷續續的話來。 這個問題秦斐回答不出,他沉默著,只伸手輕輕摩挲著黎天的頭發。 他其實很能理解黎天的感受。 一直以來都被好好庇佑在父親的羽翼之下,而當這層保護殼消失,任誰都會崩潰。 回到酒店,秦斐還沒來得及燒開水,黎天卻已累極地倒在床上睡著了。 他的眼眶還有些微紅,睫毛被淚水打濕,凌亂地粘在一起,手緊緊抓著被單的一角,生怕失去什么一樣。 秦斐給他蓋好被子,然后走到陽臺上給李立東打電話,請了半天的假,李立東也聽說了些消息,問了他黎天的情況,又安慰了他們幾句。 回來時,他發現黎天不知什么時候醒了,正愣愣地坐在床上,目光不知落在房間內的某處上。 怎么不睡了? 做了噩夢。 黎天的額頭和鼻尖上都簇著些汗,眼神閃爍了兩下,像是才緩過來。 這時,床頭柜的手機乍然響起,將兩人都嚇了一跳。 黎天匆忙撈過手機,號碼沒看就直接接了起來。 對面做了個簡單的自我介紹,說自己姓徐,是黎承業的律師,現在是他爸的辯護和代理律師。 對方說話井井有條,語氣冷靜,加上有律師這個頭銜,莫名讓黎天心里安定了一些。 小黎。對方為了表示親近,這樣稱呼了他一句?,F在你爸是拘留狀態,偵查結束后如果確認沒有犯罪嫌疑,是會被釋放的。 黎天捕捉到了關鍵信息,急切道:所以現在都還沒定,是不是? 是的,你現在不要著急,先跟朋友在外面住兩天。別墅雖然被查封了,但法律只是不允許隨意處分,正常居住還是沒問題的 那我什么時候能見到我爸?黎天忍不住打斷了對方的話。其他的他不在乎,就想先見黎承業一面,只要看到他爸好好的,他懸著心的才能暫時放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