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墜 第3節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拒絕,不管是因為什么,黃毛喝完酒瞧見不少人給陳逆生日祝福,強顏歡笑中心里憋屈的要死,嘴上也沒個把門:“之前沒看出來何佳靈身材還挺好啊,逆爺生日可算是也有了份大禮了。” “哈哈哈哈就是,逆爺悠著點,明天還要去學校拿畢業證呢,別折騰的下不來。” 一旁幾個朋友向來嘴炮慣了,聽言也符合著說:“畢業證哪有逆爺重要啊是不是。” 隨后話題又轉移到何佳靈身上,陳逆沒吭聲,像是默認了他們隨便說,何佳靈抓著衣服,低著頭表情屈辱,但也沒有絲毫想要離開的意思,似乎就這樣強忍著他們的戲弄。 周兒猜他們幾個都是陳逆的朋友,何佳靈不想跟他們正面起沖突,亦或是跟她看出來的那樣,就是個表面的紙老虎,畢竟剛成年的小女孩總是涉世未深,遇事能忍則忍的念頭更多些。 這種人她見多了,猜想黃毛跟今天的主角大概是交好的朋友,旁邊幾個也像是已經習慣了這種時常出現的場面,甚至絲毫不覺得有什么問題。 得,跟她不是一個道上的,早知道是這種場面,這種人,她就不該來浪費時間,也不應該加于東樹的微信企圖融入這個小縣城。 周兒把玩著手機,眼神里劃過幾分若有似無的厭煩意,又感覺包間煩悶,嗓子干澀,大概是還沒吃藥的原因,有些難受,她百無聊賴站起身,準備從暗處離開,抬眼的一瞬,何佳靈驟然抬頭跟她對視上。 女孩眼眸帶水,像是下一秒就要窒息在這言語中,跟周兒對視了一秒,唇瓣抿的緊緊的。 那邊的聲音仍在繼續,話語愈發難以入耳:“等逆爺膩了給我也——” 她頓了一下,捏著面前的酒瓶,自顧自給面前的酒杯滿上,一旁人瞬間被周兒的動作吸引。 跟著陳逆一同進來的李殷這才看到周兒,偏頭看了一眼陳逆,下一秒“啪”的一聲,他眼睜睜看見女孩捏著酒杯,直直潑在男生臉上。 黃毛沒設防,嘴角惡劣的笑意都沒來得及收斂起來,眼睛里直直進了酒,刺的他捂住眼睛猛低下頭,痛吟地罵了一聲:“草!你他媽有病啊!” 他眼睛疼的睜不開,也站起身捏著酒瓶暴怒般摔破在桌子上,玻璃渣爆碎了一地。 “砰砰”的聲響倏地割破空氣,整個包間的玩鬧都倏地停息。 空調呼呼地吹著,冷風拂過皮膚,襲來一股一股的涼意。 周兒看著他狼狽的樣子,余光瞥見何佳靈愣怔了一下,隨后躲閃著眼神當做沒看見。 她晃了晃手腕,語調漫不經心:“不好意思,手閃了。” 黃毛氣的炸開,眼疼的充血,手指發抖般晃了晃半天也沒對準著周兒,大喊大叫:“你他媽朝著我,那叫手閃??” 打靶子都沒他媽這么準的。 “是嗎。”周兒轉頭,掃視了一圈,里面本來玩的歡的幾個人都沒看吭聲,好幾個看戲的,好幾個還沒回過神的。 只有陳逆神色自若,手指夾著根煙,漆黑的眸如同深潭,眉目喜怒難辨,他沒吭聲,旁邊他的人也不會有人開口說話。不難看出,他在這里還是有足夠的話語權。 于東樹張了張唇,試圖打著圓場:“都是小事兒——” 畢竟人是他帶來的,他也得負責到底。 周兒掃視一圈,即便對著少年深沉又壓不住的莫名氣勢,也絲毫沒有懼意,最終看向捂著眼睛的黃毛男生。 “那可能就是看不慣你。” 這一聲下去,幾乎所有人都噤聲看向陳逆,眾人當然沒錯過周兒剛才視線停在陳逆身上的一秒,明顯的對峙與不屑表情讓人招架不住。 周遭氣息逐漸冷卻,眾人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聲很輕的嗤笑緩緩溢出。 - 周兒走出酒吧,微顰著眉有些煩躁,朋友沒交好就算了,惹倒是惹了一片。 怪不得人都說醫生都是白衣天使,確實挺天使的。 她自嘲般的哼笑了聲,吹著風的路上,順手回了齊嘉一條消息。 【看戲去了,正準備回去。】 【平潭還有唱戲的啊?】 【嗯。】 【哎對了,周兒姐,你可千萬別為了我直接跟那個私生子正面交鋒啊,雖然我挺不喜歡他的,但是那人打架賊狠!我聽說他在平潭出了名的不要命,你現在一個人在,萬一他知道你跟我的關系,報復你可怎么辦!你可要注意安全哦,等我回去!我們把場子找回來!】 【你可千萬千萬一定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的安全!】 【不至于。】 【怎么不至于!那人真的很不要臉!拿你威脅我這事兒,他是真的!干!得!出來!】 【雖然我們確實有資本,但也不能輕敵!】 周兒輕描淡寫:“我是說,為了你跟那人正面交鋒,不至于。” 她補了一句:“你沒那么重要。” 齊嘉:“……” 周兒忽然問:“那私生子,叫什么?” 齊嘉聲嘶力竭,把對著人的恨意刻在了骨頭里。 “陳!逆!” 周兒眉心一跳,倏地駐足:“哪個逆?” 齊嘉聲音從牙齒中磨出來的,憤怒不減:“逆子的逆!!!!” 作者有話說: 謝謝,叛逆的逆。 第3章 香水 黃毛捂著眼睛從一旁小診所走出來,另一雙露出的眼睛紅得要命,被風一吹眼淚直嘩嘩地往下落。 朋友看到大哥被傷成這個樣子,一邊心疼一邊咬牙切齒:“草,這他媽哪來的人啊,要不要我們去教訓她一下?裝逼個什么,等落到我們手里讓她吃不了兜著走!” 黃毛一腳踹了過去,怒氣不減:“你他媽腦子馬桶里涮過了?” 男生揉著屁股茫然地抬頭:“啊?” 黃毛低著頭擋風,揉著眼睛,聲音冰寒:“那女的明看就是跟陳逆認識,要不能被于東樹拉過去?她在陳逆面前橫成那樣,說不準人家背地里關系好著呢,就他媽把我們當炮灰。” “嗤,說不準人成年生日就跟那女的過的。” 男生恍然大悟:“你是說那女的是陳逆對象?怪不得!!我說陳逆怎么氣都沒吭一聲。” “那我們就這樣……回去?” 黃毛嗤笑了聲,捂著眼睛往遠處走,聲音裂在風里,陰狠又犀利。 “陳逆,你他媽給我等著。” - 燥熱的天氣煩悶,夜色中浮著燥意,窗外仍舊蟬鳴不止,月明星稀,飛鳥從嗚咽聲響中安靜略過。 山上似乎下了雨,懸崖邊除了泥土石頭,伴著很多鋒利的“蛇克星”,雜草割過女孩的腳腕,一下一下在白皙的皮膚上留下七橫八豎的血粼痕跡。 懸崖邊坐著一個胸口處受重傷的少年,略顯稚氣的面容異常蒼白,他表情看起來很虛弱,眼神像對人求救,距離拉近,背后是大片的白光,看不清,只覺得萬丈懸崖如同深不見底的黑洞,帶著無盡恐懼,吞噬著人的靈魂與骨rou。 她伸出手,本想救人,手指里一把匕首倏地插了過去,隨后少年痛吟一聲,重重墜入懸崖,一瞬間的事,風吹過,煙消云散,仿佛絲毫痕跡也未曾留下。 周兒猛地驚醒,弓著腰大口大口呼吸,胸口起伏的厲害,她緊緊抓著胸口的衣服,臉色有些蒼白,努力吞咽,手指發抖,抓著旁邊抽屜中的藥瓶打開,倒了兩三片白色藥片干澀生咽下去。 良久,眼神都沒有焦點,失神地坐在床上一直到窗外懸掛的月牙照亮窗沿。 猛烈跳動的心臟逐漸平復,周兒倚靠著床,無神地往窗戶口看去,窗外仍舊寂靜,幾聲狗叫,幾聲蟬鳴,證實著周遭寂靜。 筒子樓距離海邊不算遠,小鎮又大多數是平房,站在三樓足夠看到遠處蔚藍的海邊,潮漲潮落,如夢似幻。 她晃了會神,才想起自己特意跑到了這個安靜靜謐的平潭,聽說這里靠海,一年四季風景優美,是個適合養花散心的好地方,一個小時的車程外,還有一個山茶莊園,是有名的避暑山莊。 這里安靜祥和的不像話,對比碩大京市,像是個能夠躲避的世外桃園。 她捏著手機看了一眼,凌晨一點。 準時十點閉眼睡覺,兩個小時后陷入夢鄉,過了一個小時因噩夢驚醒。 她深喘了口氣,捂著胸口感覺到仍舊激烈跳動的心臟,或許是吃了太涼的東西,起身的一瞬間感覺胃部疼痛的不像話,像是尖銳的刀在橫豎劃過,皺緊眉,撇見遠處鏡子里那張沒有絲毫血色的臉,她下了床給自己倒了杯熱茶,喝完十分不適地給人發了條消息,沒想到這個點對方回復了。 【做噩夢了。】 【還是那個夢?】 周兒給她打了電話,輕“嗯”了一聲。 女孩笑意很淡,卻很輕柔:“有比之前好些嗎?” “差不多。” “最近戒藥吧,我不會拿藥給你了,你要知道我這邊藥物管控的本來就很嚴格,給誰都是要記錄的,你已經離開了,我不好給你。”女孩直白說:“我也不想給你了,是藥三分毒。” 周兒捏了捏眉心:“嗯。” 女孩聽得出周兒還是有氣無力的,完全不在狀態,放輕松狡黠道:“你或許,可以找一個其他的方式,找張創可貼,把傷口覆蓋住,也許會是一個良藥。” 周兒輕笑:“這么神?什么創可貼?” 作為一個見過無數大場面的醫生,女孩大膽開麥:“運動,激烈的運動會使人的身體陷入疲憊狀態,當然,我指的運動,包括主動跟被動的。” “被動?” “荷爾蒙唄。”女孩難得開玩笑:“談硯清追你這么久,沒答應?” 周兒停下:“沒,誰說他喜歡我?” 女孩:“區內誰不知道他追你。” 周兒不想談這個,但對于她說的話保留意見,腦海里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想起了燥熱的風吹起少年的黑色短袖,迎著風那一瞬間,身材盡顯。 離開包間時,陳逆一直也沒說過話,但如果黃毛真是他朋友,也不至于她酒都潑了還能安然無恙地回來,他看起來也不像是好惹的人。 周兒窩在椅子上伸手從小盒子里拿出一瓶白色透明的瓶制的white jasmi 香水,薄荷清冽的味道中帶著些許茉莉的香,氣味很淡,難以體察。 涼意從手腕處襲來,反復揉捻之后,她捏著玻璃瓶在白皙指間把玩。 目光下意識落在放在桌子上的兩盒東西上,是房東送來的,房東待人很好,似乎每年過年都會送這里的長租客一些小禮物,平常也都會送些小物件,是個豁達自由的單身女強人,即將入夏,又好心地托人給每個租客送來了些花茶包跟定神盒。 周兒放下香水瓶,收回視線,抬起手腕放在鼻息間,傳來若有似無的清幽氣味,睫毛微顫,心里的浮躁之意逐漸被鎮壓下去。 這款香水有些鎮神的作用,是專門拖朋友從國外買來的,即便不能徹底解決失眠,也比剛回來那年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