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桃看到周辭了。

    然后是老薩滿，阿西達。

    這是一間陌生又熟悉的房間，室內(nèi)的燈偏暗，姜桃從病床上坐了起來，看得到他們模糊的外輪廓，卻看不清他們的表情。

    她這一覺睡了二十年，沒想到黃粱一夢，又回到了現(xiàn)實，而她還是那個十八歲的少女。

    姜桃低頭輕撫額頭，視線里突然出現(xiàn)了一雙手，皮膚的顏色偏深，那是阿西達的。

    她便跟著伸手，觸碰阿西達的手臂，對方“感覺怎么樣”的問話還沒有說完，姜桃就把他們相連的繩子扯斷了。

    阿西達猛地吐出一口血來。

    血落到地上，像沸水一樣滋滋作響，漸漸融化進地板消失了。

    然后姜桃看向周辭的方向，朝他點點頭。

    周辭也從夢境中醒來，臉色慘白，深吸了一口氣，往姜桃的方向走。

    姜桃在夢里成了老薩滿，醒來時帶著記憶，她當然知道這蠱怎么解，周辭的蠱封入心竅，她需要根據(jù)深度來判斷斷骨的大小。

    阿西達說的對，周辭的蠱需要她的骨頭做引子，劃開心竅，放子蠱出來。

    但阿西達說得也不對，斷骨不一定是她的指骨，她還可以選別的方法。

    這是姜桃這一趟最大的收獲，她可以不用犧牲自己來拯救周辭，她還是希望周辭獲得救贖的。

    不用再被殺意控制，成為政府的人形兵器，受傷后又再生，求死也不行。

    但很奇怪的，她觸碰周辭的手指，直接就感覺到一股來自心間的呼喚。

    子蠱從心竅的縫隙躥出，徑直和姜桃相連，她心念一動，有血從周辭嘴角滑落。

    竟然就這么解了？

    什么都不用，什么都不需要，他的心竅不知道什么時候……

    已經(jīng)開了。

    姜桃皺著眉頭，不動聲色地看了周辭一眼，而周辭面色慘白，只在嘴角沾染了血色，顯得嘴唇極艷。

    一如他成為情人，每個夜里吮吸著她的rufang抬起頭的時刻。

    姜桃一時間不知道怎么和他對視，只是從床上起來。

    她一邊走，一邊拿了一個刀片劃開了手指，血從她指尖溢出，卻并沒有流動，而是凝成了一個顫抖的小血珠。

    姜桃把手指置于老薩滿面前，“你的蠱，還給你。”

    老薩滿欣喜若狂，低下頭，把鼻尖覆上姜桃的指尖，猛吸了一口，她狀若癲狂地揮動著雙手，某一刻，突然轉(zhuǎn)過頭看向姜桃。

    “你對我的蠱干了什么？”

    “你的兒子女兒，還有我的父親，祖輩，這么多年了，這些糾纏早該斷了。”

    “那是我好不容易培養(yǎng)出來的子蠱！”

    姜桃不置可否，拿起桌子上的繃帶，纏到自己指尖。

    她離開了這間房，發(fā)現(xiàn)她mama在樓下等著。

    二十年了，她二十年沒有見到母親，想念的話說不出來，只是無聲地笑了笑。

    她mama也不過四十來歲，第一次做別人的母親，和她沒有什么區(qū)別，看到女兒昏迷后醒來，第一反應是抱著姜桃大哭。

    姜桃拍了拍她的背，然后說，“媽，沒事了，都沒事了……我們?nèi)ソ影职只丶摇?/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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