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
后來,周辭跟著姜桃去到東邊城市定居,她決定在那里把烏日撫養長大。 烏日要上戶口,那個時候管得很嚴,需要有個爸爸。 周辭說:“寫我的名字。” 姜桃不肯,姜桃總覺得他要回到南方自己的家,不是很信任這個男人。 那天周辭看了她許久。 后來姜桃回想起來,她這一生很少見到周辭露出那種表情,哀婉中帶著一點悵然,又帶了一點報應不爽的自嘲,很是復雜。 姜桃把烏日養大的過程里,周辭作為她的情人而存在,姜桃讓烏日叫他“叔叔”。 烏日曾經撮合過姜桃和周辭,姜桃就在飯桌上把話講明白,指著周辭對烏日說:“這男人之前結過婚,還有一個小孩,跟你差不多大,但他把小孩拋棄了。” 烏日沒有爸爸,對這句話感同身受,那段時間沒給過周辭好臉色。 而周辭并沒有辯解,拿著碗盛飯,飯桌只剩他一個人,默默吃完。 他們都衰老了很多。 烏日十八歲,上了高叁,成績很差,姜桃像普通家長一樣頭疼,她聽到烏日給好朋友打電話偷偷哭,說他沒有爸爸。 姜桃真想吹響牛角把他爸給他從陰間帶過來,但她忍住了,她瞧著周辭十年如一日呆在她旁邊,打算給他一個機會。 她買了一張票,趁烏日參加夏令營那幾天,去江南水鄉看一看。 周辭舊地重游,心里清楚姜桃想要干什么,兩個人一起來到那戶人家,這房間的女主人改了嫁,小孩已經成人,娶了村里的姑娘,剛好是大喜的日子。 這些年姜桃很少再使用牛角卦的力量,但這會兒為了讓周辭看得清楚一點,她帶周辭隱入到人群當中,來到了婚禮的候場室。 那女人在和親家交談,帶了一點贖罪和討好的意思,“這婚禮辦得早,云娘的肚子不會被看出來的,都怪我,教育小孩無方,惹出這么大的事情……” 猛然聽到這種事情,姜桃轉過頭去看周辭,周辭卻沒有什么反應,表情淡淡的。 好像這不是他兒子一樣。 親家母不想撕破臉,保持了一個禮貌的微笑,點了點頭,“結親不是結仇,既然已經這樣了,不如想想小孩叫什么名字。” “女的,就叫……” 姜桃突然有點恍惚,她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讓她覺得身體顫抖的名字。 “男的就叫姜漢升。” 周辭突然朝她的方向看了過來。 姜桃想,我爸爸就叫姜漢升,我爸爸生在南方,為什么我會生在草原…… 一瞬間天旋地轉,姜桃看到周辭朝她走來,但周辭的影子隨著天地旋轉而旋轉,最終崩裂了。 姜桃從病床上醒了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