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
來的時候,周辭沿路做了很多記號,他拿了一個石塊,每隔一段距離就在草地上畫個符號,方便找到回去的路。 然而不像在森林里,草原是有羊的,羊群踩過的草地一片狼藉,周辭抱著姜桃走了兩步,才發現記號丟失,只能靠天象來辨別位置。 視野的盡頭有山,朝陽面樹木長得好,另一側則是光禿禿的,可以判斷西北,他在腦海中構想出了大概的地圖,一步一步朝目的地走去,走得很穩,不想驚動懷里的人。 而姜桃一直沒醒。 因為記號不見了,周辭繞了遠路,走的時間比預期長很多,后來太陽落山了,他怕姜桃覺得冷,換了個姿勢抱她,把她摟得更緊了一點,但是姜桃還是沒有醒。 再后來,周辭遠遠看到了小鎮的影子,姜桃mama站在小鎮的入口張望,一下子就和周辭對上目光,她很激動,作勢就要往這邊沖。 周辭這才想告訴姜桃,“我們到了?!?/br> 但他撫摸姜桃的臉頰,輕輕拍了拍她的后背,姜桃還是沒有醒。周辭感覺有點不太對勁。 姜桃身上太燙了,她在睡夢中皺著眉頭,下意識捏著周辭的襯衫,周辭再次喊她的名字,“姜桃”。 姜桃依然沒有醒來。 姜mama已經來到周辭面前,她伸手想從周辭那里把姜桃接過來,看姜桃那個樣子,表情悲痛而緊張:“桃桃,你怎么了,桃桃?” 此前他們叁人在路上碰到羊群,姜桃被老薩滿迷暈,周辭立刻就發現了,轉身去追,而姜mama看到了姜桃消失的背影,也看到抱著姜桃逃竄的老薩滿,此刻下意識以為姜桃的昏迷是老薩滿干的。 “桃桃怎么了,到底是誰把桃桃擄走了?她對我女兒做了什么?” 周辭搖搖頭,隨后抱起姜桃要走,“走,上車,我們回去看醫生。” 姜mama攔下他:“現在草原上的醫院五點就下班了,回去也要等到第二天……等等,我知道鎮子上有另一個醫生!” 她引著周辭往阿西達家走。 幾步路的距離,很快就找到昨天他們寄宿的人家,姜桃mama猛拍房門:“小醫生,開一下門!有人昏倒了!” 房門后,阿西達站在原地,開門的右手纏著繃帶。 周辭仍抱著姜桃,眼神戒備。 但姜mama一直拉著他往里面走,周辭只好跟上,一直來到了二樓。 二樓是阿西達的工作室,基礎的醫療設備應有盡有,周辭把姜桃放上床以后,阿西達很快就給她做了一些檢查。 他放下聽診器,表情有些凝重,突然從房間走了出來。 姜mama還在問,“桃桃怎么了?” 阿西達回過頭說,“阿姨,您先坐一會兒?!?/br> 姜mama便坐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 周辭跟著阿西達走出去,他走在后面,比阿西達高出很多,肩膀寬闊,風一吹,襯衫貼上身體,看起來很硬。 此時的周辭已經從姜桃那知道了一切,也知道阿西達和自己的關系,他沒有開口相認的意思,只是問,“你去哪?” 阿西達并未回答。 周辭就在不遠處盯著他。 他看到阿西達走出房間,關上了房門,他站在門口信箱的旁邊不再走動了,突然拿出了一個牛角。 那是一個小小的牛角,黑色的,鏤空的空洞吹出了不同的音節,聲音雖小,卻意外傳得很遠,周辭感覺他在召喚什么人。 等待有人過來的時間里,阿西達把牛角放下,開口說道:“姜桃被魘住了?!?/br> 周辭的目光射到阿西達臉上,“被誰?” 阿西達沒說話,周辭已經想出了答案,“老薩滿?” 話音落下,一聲似笑非笑的聲音傳來,有個人逆路燈的光走到房子近前,身子搖擺,長袍拖地而搖曳,看起來有種天然的瘋相。 “你們兩個都在呀,我親愛的孩子?!?/br> 周辭凝起眉頭。 阿西達直接切入主題:“她什么時候能醒?” 而老薩滿搖擺著身姿向他們走來,突然對天大笑,半晌以后說:“我也不知道?!?/br> 這反應應證了阿西達剛剛說的話,是這女人把姜桃魘住的??伞裁磿r候?就在姜桃被擄走,他去救她的這段時間里嗎? 周辭繞開他們進入談話,聲音嚴厲,“讓她醒來,否則……” “你殺了我也沒有用啊”,老薩滿走到周辭近前,一只手搭上周辭的肩膀,周辭退開,沒讓女人碰到自己。 老薩滿繼續說:“這得看你呀,周辭,是吧?你現在是叫這個名字?哎,你這張臉還真的跟你爸爸年輕時候有點像呢,我想起來當時為什么喜歡他,想讓他給我生個孩子了……果然……” 周辭強忍心中的不適:“她怎么樣才能醒?” “她被夢魘住了,自然要在夢里把她喚醒呀?!蹦赀~的老薩滿講起話來,聲音嬌滴滴的,周辭眉頭緊皺,聽到阿西達搶先說。 “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