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桃攏了攏衣袖，她覺得有點冷，或許是穿的少了，她當時是這么想的。

    沒有人會想到她會突然來到這里，所以她穿的還是剛來蒙城那天的風衣，很薄，只在太陽照射之下有些溫度。

    她看著天上的太陽，又看了看一望無際的草原，暫時沒有回答周辭的話，只是說，“我們先回去吧。”

    而周辭并沒有追問。

    他說“好”，自己先站了起來，然后握住姜桃的手，把姜桃扶了起來。

    起身時，姜桃覺得有些站立不穩(wěn)，但她也只是覺得那是因為周辭放縱無度，把她弄得太過疲憊，她腳踩在地上，就好像踩在棉花上面，許久都沒有好轉(zhuǎn)過來。

    姜桃的腦袋暈暈的。

    她打了個噴嚏，周辭直接脫下了衣服罩在她身上。

    “我……還沒有那么冷，而且你里面只穿了襯衫，你會著涼的?！?/br>
    周辭把姜桃的手覆上他胸口。

    他的胸口很熱，說話的時候震動胸腔，“我的體質(zhì)特殊，不怕冷?！?/br>
    姜桃就把他的衣服穿在身上。

    他的衣服上也有一股檀香的味道，很好聞，姜桃裹緊衣服，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這才開始跟在周辭身后好好走路。

    她想知道周辭的想法，又不敢知道周辭的想法，她有預感，她一定不會得到想要的回答，所以一直等到他們走了好半天，回頭以后再也看不見之前那個木樁了，她才再次開口。

    拉了拉周辭的衣服，“如果你解蠱了，你想做什么？”

    周辭用另一個問題回答了她的問話：“解蠱有什么代價？”

    姜桃眨了眨眼睛。

    好敏銳……他看出了姜桃的欲言又止，所以才沒有追問的嗎？

    姜桃咬了下嘴唇，“你先告訴我，你想做什么?！?/br>
    周辭抬起頭想了想。

    他走路的時候步子穩(wěn)健，但姜桃走得很慢，他就伸手拉住姜桃的胳膊，讓她把自己身體的重量壓一部分在他身上，他握了握姜桃的手腕。

    “和政府解除協(xié)議，不去戰(zhàn)場，從周家的企業(yè)退出來，可能會去各地到處轉(zhuǎn)轉(zhuǎn)?！?/br>
    很……平實的愿望，是因為百年來一直沒有安靜的時刻，所以格外向往能自控的平靜的生活么？

    姜桃聽到自己繼續(xù)在問，“還有呢？”

    “保證你順利畢業(yè)，事業(yè)穩(wěn)定，人生順遂?！?/br>
    “你的規(guī)劃里也有我么？”

    “嗯，你給了我很多幫助?！?/br>
    姜桃沉默了下來。

    她的心口開始疼痛，她又想起阿西達和她講的那句話了。在一路往前走的路途之中，在站在周辭身旁的時刻，在她牽起他的手，觸碰他的嘴唇的時刻，姜桃滿腦子都想的是另一個畫面。

    很多年后，她和別人結(jié)婚了，而她伸出的左手上缺了一根手指。

    是的，姜桃從沒有想過不救周辭這個選項，她知道自己一定會做出這個選擇的，只是程度的問題。而失去一只手指對她來說就是尚可接受的程度。

    但此時此刻，她的心像刀割一樣疼，她裹緊帶著周辭檀木香氣的外套，小聲吐出一句話來，“如果我和別人結(jié)婚，你會來參加我的婚禮嗎？”

    周辭聞言皺起眉頭。

    他想到這個畫面，因為姜桃而平息的殺意竟然又了反撥的趨勢，不知道為什么會如此焦灼不安。他伸手撫了撫自己的額頭，嘆出一口氣，卻依然沒有把心底的煩躁嘆出去，他說，“我不知道。”

    姜桃面色蒼白地看著他。

    “你怎么了，你的面色很不好?！?/br>
    周辭伸手觸碰姜桃的額頭，但他還沒夠到，就被姜桃打開，姜桃轉(zhuǎn)過臉去。

    周辭覺得姜桃的反應有些奇怪，他想追問，聽到姜桃突然說了一句話，“解蠱要用到我的一根指骨，任何一只手指都可以?！?/br>
    周辭蹙眉，“十指連心，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

    “……”

    姜桃低著頭，站在原地不動了。

    周辭也跟著她停住。

    姜桃說，“抱我?！?/br>
    周辭愣了一下沒有反應過來，過了半分鐘才俯下身把她抱到懷里，“你好燙，姜桃，你是不是不舒服？”

    她把頭埋到周辭的胸口。

    “我把這幾天聽到的所有消息整合了一下，你中蠱以后很快就被沉到水里，這蠱為了救你潛入心竅，把我外祖父的煞氣封在了里面，如果想和它聯(lián)系，需要一些外力。所以小薩滿應該沒有說謊。”

    也就是說……只有這個辦法了。

    周辭沉默了一會兒。

    他還有很多話想問，但是姜桃貼在他胸口上，呼吸平穩(wěn)，看起來像睡著了一樣。

    他就沒有打擾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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