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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的洪流奔騰前行,和溫之信一樣沒有回頭的痕跡,那一年,陳浠對溫之信的印象徹底改觀,且終于想起她曾在同樣的地方見過溫之信,而溫之信則發(fā)現(xiàn)陳浠瘦弱而白皙,鏡片后的大眼睛裝著世界,含著冰激凌的嘴唇紅得刺眼。 時間是個神奇的東西,它總是在不經(jīng)意間對世界的事物進行修飾,鋒利的石頭被打磨得圓潤,松垮的高墻在一天坍圮,而蒙塵的璞玉也綻放出真正的光芒。 陳浠撐著傘往家里走,心里想的是氧化鈣有沒有想她。 第30章 2012.9 陳浠曾看過一本書,作者說自己在沙漠撿到一個銅片項鏈后遇上一系列病痛,直至把項鏈摘下后生活才恢復(fù)正常,而原因則是那條項鏈被詛咒了,那時陳浠嗤之以鼻,覺得那是絲毫沒有科學(xué)根據(jù)的迷信,但有時候有些東西是該報以寧可信其有的態(tài)度。 陳浠坐在椅子上,任由護士對她的傷口進行消毒。 護士問她:你不是本地人吧? 陳浠點頭。 別動。護士按住陳浠的臉繼續(xù)給她上藥,感慨說,你的運氣挺好的。 嗯。 陳浠是來驗收貨品的,按照計劃應(yīng)當(dāng)是今日返程,但一個小時前,她和幾個客戶結(jié)束飯局從酒店出來,卻碰上車禍,兩車相撞,除她外所有人傷勢都不算輕,她的一位客戶還在手術(shù)室里縫合傷口,可她卻只有手臂和臉有擦傷。 處理好傷口,陳浠從包里掏出手機,同時聽到東西落在地上的聲音。 她俯身看去,愣住了。 一周前,陳浠和溫之信正一同吃中飯。 溫之信好像對她推薦的那間面館十分滿意,不知哪天起,陳浠每周都能在店里碰見溫之信,最后兩人稀里糊涂地開始搭伙吃飯,雷打不動。 那天,兩人前后腳進了店,坐在常坐的位置上。 陳浠對老板說老樣子,沒多久老板就端了兩份茄汁拌川上來。 飯間,溫之信丟了個東西給她。 給你。他說。 什么?陳浠一頭懵地看著手里的東西。 寒山寺求的平安符。 陳浠一開始沒有反應(yīng)過來,但很快露出錯愕的表情,因為她想起自己似乎在不久前因為電視上的一則事故新聞,說過要去求一個平安符,但那完全是玩笑話,她一向不信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 陳浠不確定道:幫我求的? 溫之信沒回答,看了她兩秒,說:不要就算了。 他朝陳浠伸手,像是要拿回。但出于各種連陳浠自己都難以說清的原因,她把手拿遠了一些,沒有讓溫之信碰到平安符。 因為她的動作,溫之信的手指從她的小臂一路滑到手肘處,他頓了一下,很快收回手,盯著陳浠看。 陳浠神色自若:送出去的東西要回去不太好吧。 溫之信給予認(rèn)同:是不太好。 不知怎么,陳浠忍不住笑了,笑得很夸張,抖個不停。 溫之信也露出一點笑。 店老板驚訝地看過來,最后和他們一起笑了起來。 彼時陳浠不會想到到未來某天,他們關(guān)系會再次降到冰點,因此她在心里胡亂的想,溫之信這人確實還不錯,雖然當(dāng)下他們的立場不適合做朋友,但未來情況如果有變,說不定還是能做朋友的。 最后那個平安符被她帶回家,又在出差前鬼使神差地放進了包里。 醫(yī)院里,陳浠撿起了地上的平安符??粗稍镜膷湫掳l(fā)亮變成如今滿是灰塵而破損的樣子,她心說這個東西好像是有點靈。 等徹底解決完車禍的后續(xù)事宜,已經(jīng)是九月中旬。 嘉市的氣溫安然下降,出差回來的陳浠把氧化鈣從寵物店接了回來。 氧化鈣十分興奮,尾巴搖個不停,追著陳浠舔個不停,看樣子是很想她。 看著它黑豆似的眼睛,陳浠忽然有些后悔,原本她只用顧好自己,但現(xiàn)在她多了一個必須要承擔(dān)的事情,氧化鈣成為影響她的一個不可控因素,不管是她出事還是氧化鈣出事,都會有嚴(yán)重的后果。 這么想著,陳浠短暫地產(chǎn)生了是不是把氧化鈣送給別人比較好的想法,但氧化鈣的叫聲喚回了她的神思,她看著它,緩緩嘆了口氣。 休息過后又是上班的日子,這年的汛期有些漫長,但對榮光來說確實好事。 這天,大雨傾盆,樓下的樹在狂風(fēng)中像是上了發(fā)條似的搖個不停。 陳浠趟著高至膝蓋的水位到達了公司,卻被告知今天可以居家辦公,群里歡呼不停,有人抱怨怎么不早點說,都已經(jīng)出門了,陳浠心說我還已經(jīng)到公司了呢。 原路返回似乎不是個好決定,思考過后陳浠決定先留在公司。 她接了幾個客戶的電話,等忙完想去衛(wèi)生間,走到門口聽到有人叫她名字。 陳浠。 陳浠回頭,驚訝道:你怎么也來公司了? 回來做標(biāo)書。溫之信走近了一些,他手里拿著一沓紙,看了一眼陳浠,很快挪開目光,盯著一旁的打印機問,你臉怎么了? 陳浠下意識摸了摸已經(jīng)結(jié)痂的傷口,大致解釋了一下。 溫之信聽得眉頭直皺,但始終沒有轉(zhuǎn)過頭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