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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到椅子角的疼痛使陳浠倒吸一口涼氣,她憋著想罵人的沖動,對蘇雪萍擠出笑臉道:蘇經理別在意,我們溫經理人很乖巧,平常不吸煙不喝酒,就是太年輕不懂事,我這就是做壞人,怎么也要讓他陪您喝兩杯。 陳浠的五官沒什么棱角,加上她刻意笑得燦爛,看起來討人喜歡。 蘇雪萍心里舒坦了一些:還是陳經理有想法,就喝兩杯,我也不為難溫經理,這可是這里最有名的酒,平常都預定不到,要不是我和老板關系好,今天還不一定喝得上。 話說到這個份上,溫之信再不好拒絕。 但說好換成啤酒,最后卻還是紅酒。 陳浠湊到他耳邊低聲說:就兩杯,沒關系的,暈了我抬你回去。 來出差前,溫之信大概理了發,原本被碎發半擋住的額頭露了出來,看起來很干凈,陳浠能看到他利索整潔的鬢角,也能看到他的眼神變得復雜。 說不清是無奈還是惱怒,抑或是都有,總之他沉默地看了她一眼,仰頭將酒杯里的紅色液體緩緩喝了下去。 上天可鑒,她們真的沒有為難人的意思,只想讓溫之信喝兩杯意思意思。 可就是這么一杯下肚,沒多久,溫之信的臉上呈現出不同尋常的酡紅,話語間有些明顯的遲鈍,像是玩具發條的齒輪卡住,難以正常運轉。 震驚于真的有人酒量如此差勁,陳浠表情有些空白。 蘇雪萍似乎也沒想到,干笑道:我以為他只是不想喝,沒想到真的是一杯倒,這樣做銷售可不行,以后還會有更多酒局,學不會喝酒可活躍不了氣氛。 回過神的陳浠立刻敬了她一杯,自然而然地順著她的話說:蘇經理說的是,他還年輕,業務跑得太少,在這些事情上自己的想法太多,我會好好教導他的,誰不是從無到有的,不會喝酒抽煙怎么能當好一個銷售呢,是嗎? 陳經理比溫經理年紀大?蘇雪萍吃驚道。 大了快三歲。 真看不出來。 陳浠不好意思地笑了。 那天的最后,是陳浠把溫之信扛回酒店的。 公司給他們訂的房間是兩個單間,但等陳浠到了,前臺卻說只剩標間。 背上的人依舊源源不斷地噴灑酒氣到她頸間,陳浠的臉色難看到極點。 后來陳浠想過,如果當時身邊有一個足夠大的垃圾桶,她說不定真的會把溫之信丟進去。 背一個比她高一大截的大男人不說,又碰上這樣那樣不順心的事,當真是開天辟地頭一遭。 當時的心情陳浠已經難以說清,大抵是憤怒且崩潰的,只想速戰速決,最后顧不得是標間還是單間,心說只要不是太平間都可以,她快速拿了門卡,往電梯走去。 第18章 2012.3 電梯中,陳浠滿頭大汗,心情浮躁,胸膛里像是有根棒槌一下下砸來。她忍不住對意識不清的那人說:你能不能自己用點勁站直,真當我是大力士嗎? 話說完,溫之信似乎清醒了一瞬,因為陳浠覺得身上重量少了些許。 但還沒輕松半分鐘,又是一股力將她的腰徹底壓彎。 最后陳浠喊了服務生幫忙,他們總算安全到達房間。 把溫之信丟到床上后,陳浠下了狠勁開空調。滴滴滴的聲音在房間里直響,確認溫度不能再低之后,她去衛生間洗了把臉,看著鏡子里狼狽的自己,陳浠對這趟行程的后悔終于溢出顱頂,恨不得立刻打道回府。可惜并不能。 從衛生間出來后,陳浠坐在床上深呼吸冷靜自己,讓自己不要對一個醉酒的人發脾氣。而不遠處的另一張床上,男人了無生息地癱倒著,像只擱淺的鯨魚,只有胸膛的起伏證明他還活著。 過了一會兒,溫之信翻了個身,臉正對著陳浠的方向。溫之信的輪廓很微妙,介于鋒利和溫和之間,如果不說話不笑,看起來有些冷漠,但如果帶著微笑,便讓人覺得親近,而此時眉頭緊皺的溫之信看起來有一種無意識的距離感。 陳浠盯著看了幾秒,伸手幫他把外套脫下來,讓他好透氣。 大概是有所感覺,溫之信慢慢睜開了眼。 兩人面面相覷。 溫之信盯著陳浠看了幾秒,突然干嘔了一下。 那一刻,陳浠臉都綠了。 許久以后,陳浠再次回憶起這天晚上的細節,思考溫之信到底是真醉還是裝醉,但一直沒有準確的答案。后來某一天,兩人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吃飯聊天,陳浠主動提起這件事,問他到底醉了沒有,卻只得到溫之信的一句我記不清了作為答案。 但不論溫之信是真醉還是裝醉,總之那晚陳浠被氣得夠嗆。她難以置信地看著溫之信,后者捂住嘴,看起來有些痛苦,迅速抬眸看了她一眼,下一秒跑到衛生間吐了個底朝天。 從衛生間出來后,溫之信的眼神清明許多,但眉頭擰得很緊,看起來還有些不適,他環顧四周,也許是在思考為什么會和陳浠在一間房間里。 陳浠面無表情地解釋:只剩標間了。 溫之信重新看向她,點了點頭,沒頭沒尾地說了聲不好意思,之后重新倒回床上,沒多久,房間里便傳出綿長的呼吸聲,只剩陳浠臉色難看地站在房間中,像個守夜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