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位，應(yīng)當(dāng)都是商城衙門的人。

    想來也是。

    他們大軍“莫名其妙”跑來商城外駐扎，商城衙門要是沒點兒反應(yīng)，才奇了怪了。

    互相拱手行禮，秦治把幾人請進了大帳。

    永寧侯背著手，一眼掃過來，哈的笑了起來：“消息倒還靈光。”

    第383章 風(fēng)水寶地

    一聽這話，商城知府孔聞生下意識地，抬手抹了下額頭。

    大軍浩浩蕩蕩進了他們商城地界，這要是沒點兒消息，他這頂官帽子也就別戴了。

    “老侯爺，”孔聞生振作起來，“我們明人不說暗話，您帶兵到商城，是有個什么打算？”

    這些時日，朝堂也算風(fēng)云變幻。

    商城這兒接到過三府造反的圣旨，也知道邊關(guān)一次次大捷。

    再后來，謝羽檄文出世，天下震驚，自然也震到了他們商城。

    不久，京中黃太師又賦一篇，把祁陽顏氏罵了個狗血淋頭，皇上讓官州謝羽率府兵，與永寧侯、定國公一塊圍祁陽城。

    熱鬧是真熱鬧。

    各種消息下，孔聞生在商城里轉(zhuǎn)一圈，各家茶樓酒肆，說道的都與那些相關(guān)。

    孔聞生當(dāng)閑話聽了，回衙門里還與知州們感嘆：外行看熱鬧，內(nèi)行看門道。

    他們都是官府做事的，門道能窺一斑，曉得事兒沒那么簡單。

    關(guān)上書房大門，紛紛議論一通。

    有說鐵定要造反有說拿顏氏當(dāng)餌料，皇上與三府默契著各退一步有說滅了祁陽顏氏，三府會回西境去，西涼王庭已經(jīng)不值一提，西州城在手，當(dāng)個土皇帝，京城里能耐他們何？

    總之各有各的見解，議論完了，大門一開，都埋在心里。

    為何？

    因為與商城無關(guān)。

    商城不在祁陽進京師的必經(jīng)之路上。

    要不要讓大軍過去，該擺個什么態(tài)度，那都是別的官府衙門要頭痛的事兒，商城這兒半點挨不著。

    至于造反成不成，商城也就只是個旁觀的。

    不臨邊關(guān)，就一商貿(mào)之地，滿打滿算也就那么點府兵，真拉出來遛一遛，說句“螳臂當(dāng)車”都算抬舉他們了。

    打反賊，救京城，輪不到他們這些人。

    他們商城，就是個等候塵埃落定的。

    哪想到，這熱鬧看著看著，突然就不對勁了。

    永寧侯率大軍出祁陽、過官州，沒有一路直奔京師去，倏地一個轉(zhuǎn)彎。

    沿途州府莫不頭皮發(fā)麻，在立刻攔人與觀望片刻之間，選擇了后者。

    萬幸的是，大軍沒有過多停留，就這么穿了過去。

    這讓那些官員紛紛舒了一口氣。

    之后京中即便有不滿，他們也能縮著脖子往“反應(yīng)不及”上推，頂多挨罰，不至于倒大霉。

    商城這兒，眼瞅著大軍浩浩蕩蕩，盼著他們趕緊過境，誰知道，噩耗傳來。

    明明才是大中午的，大軍卻不走了，還扎營了。

    孔聞生聞訊，險些仰倒。

    與下屬商量了一通，硬著頭皮，與兩位同知趕過來。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干脆問個明白。

    “扎營的打算，”永寧侯看著他，道，“怎得，這一帶不讓扎營？”

    孔聞生臉色發(fā)青。

    沒有旨意，沒有軍書，又不是兩地行軍路上，哪兒都不能隨便扎營。

    他就不信永寧侯不懂這些。

    可是，真要與老侯爺去掰扯規(guī)矩、道理，那顯然也行不通。

    萬一老侯爺來一句“反賊還講哪門子道理”，這讓他孔聞生怎么接話？

    孔聞生只能問道：“您打算駐扎多久？”

    “三五天，最多不過一旬。”永寧侯這次沒打馬虎。

    孔聞生轉(zhuǎn)頭，與兩位同知打了番眼神官司。

    這都扎營了，也不像是明兒要走的樣子。

    真就三五天，倒也還成。

    萬一拖到一旬，那就麻煩了。

    一位姓于的同知又問了一句：“老侯爺，為何要在這兒駐扎？”

    永寧侯抬眼看他。

    于同知壯著膽子，道：“您這，繞遠路了。”

    永寧侯朗聲笑了起來，道：“你們這里，風(fēng)水寶地。”

    這話說的，于同知應(yīng)也不是，不應(yīng)也不是。

    倒是孔聞生，苦著臉，憋出了一聲“謝謝”。

    氣氛說僵不僵，但想要再繼續(xù)推進話題，他們顯然是不可能從永寧侯口中再挖出什么來。

    孔聞生只好先行告辭。

    林繁送他們?nèi)顺鋈ァ?/br>
    孔聞生連連道著“慚愧”，別看人家年輕后生，論品級功業(yè)，他只有仰頭的份。

    于同知也不太想與林繁打交道，這位國公爺，原在赤衣衛(wèi)時的名聲，他們商城也有所耳聞，只是……

    永寧侯說話說半截，再不從定國公這兒打聽幾句，這一旬里，他們衙門上下誰都睡不好。

    “下官不同風(fēng)水，這寶地一說，不止何解？”于同知問。

    林繁呵的笑了起來：“商城如此繁盛，風(fēng)水還能差嗎？”

    于同知不死心，還想讓林繁再講講。

    林繁只一路往外頭走，一直走到營地外，指了指不遠處的土坡：“站得高，看得遠，風(fēng)水如何，不妨眾位與我一道去看看？”

    三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不由面面相覷。

    那土坡，還沒城墻的一半高。

    走上土坡，居“高”望遠，視線所及之處，自是比在底下時寬闊了那么一點點。

    孔聞生左看看、右看看，只見那道長河緩緩東去。

    夕陽映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莫非，永寧侯說的風(fēng)水，指的就是這條河？

    孔聞生不太相信，可再怎么看，也看不出旁的端倪了。

    余光所及之處，他看到了一座廢棄的廟宇。

    那是曾經(jīng)的吳王廟。

    年久失修，如今只剩殘垣斷壁。

    孔聞生重重抿了下唇，心說：當(dāng)年那么鼎盛的吳王廟都敗落成了這幅模樣，這里算哪門子的風(fēng)水寶地……

    他正腹誹著，一輛馬車徐徐沿著小道駛來。

    林繁看見了，眉宇之間透出幾分歡喜。

    “軍中還有要事，”他與孔聞生等人拱了拱手，“就不遠送了。”

    說完，林繁沒有停留，加緊腳步，往營中去。

    孔聞生幾人沒有立刻走，長著脖子想看清那馬車狀況，偏那馬車直直進了營中，只好作罷。

    馬車在大帳外頭才停穩(wěn)。

    先前進來時，長公主掀開簾子與守衛(wèi)說話，房毓看到了些外頭狀況。

    營地、兵士，她下意識地有些許不安。

    秦鸞看在眼中，柔聲道：“不用擔(dān)心，我先下去，扶您下車。”

    車簾撩開，秦鸞跳下車，擺了腳踏。

    長公主先下來，而后，與秦鸞一塊去扶房毓。

    房毓站定，正要左右張望，一抬頭間，就見一人向著她們，三步并兩步地跑來。

    她定睛一看，正是她十分掛念的俊俏的哥兒。

    嘴角一揚，她不由笑彎了眼。

    第384章 骨rou相連

    房毓被請進了大帳。

    此處是為平陽長公主準備的，林芷里里外外打點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