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枝 第30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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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真不喜歡坐那板車。 不說與騎馬比了,便是自個兒走路,都比那板車強。 可是,得裝模作樣。 別人一大家子的,除非是窮苦得鞋子都露腳指了,要不然,老頭、老太太都有板車坐。 他們這一行人,還沒有窮苦到那個份上,自然得有板車。 說起來,得虧都練武,身上有力氣,秦治與老章拉車不在話下。 若是個書香人家,弱不禁風的,拉車都拉不動。 秦鴛湊過來,挽著季氏,嘀咕道:“我也想幫忙,卻不讓我拉車。” 季氏哭笑不得,嗔了她一眼。 這傻丫頭,真是沒一丁點心眼。 路上都扮作一家子人了,秦鴛若是出力,看著還年長好幾歲的巧玉呢? 永寧侯夫人再是厚實的臉皮,也不好意思坐巧玉拉的車。 也就阿鴛這丫頭,只辦事,不多想,愣是沒琢磨過。 “沒心沒肺呦,”季氏點了點她的鼻子,“既這么閑不住,去廚房里燒熱水去,這么多人,都風塵仆仆的,等下都洗洗。” 秦鴛聽了,自不躲懶。 正要去,忽的想到了秦鸞。 她問:“大姐呢?” “大姑娘有正經(jīng)事兒,”季氏道,“她好著呢,你別擔心她。” 秦鴛也就不問了,麻溜地去廚房轉了一圈,提著水桶從缸中取水。 巧玉看到了,也去幫忙。 季氏問:“怎得不見長公主?” “等下再說,”永寧侯夫人道,“你先把這里的狀況與我們說說。” 季氏依言,先讓老夫人確認了遺詔的狀況,又講了抵達當日、恰逢圣旨送達,秦鸞便孤身去了營中之事。 “大姑娘現(xiàn)在在西州城,與大伯一塊,”季氏道,“老侯爺還在關內(nèi),可以傳遞消息。只有一點與我們很是不利,下午大公子剛打聽來的,朝廷昭告四方,鄧國師伏誅了。” 一聽這話,秦治猛得抬起頭來。 定國公老夫人亦是眉頭一皺。 侯夫人與林芷交換了一個眼神,道:“定是皇太后下的手,她不想坐以待斃,當然要先下手為強。” “是她會做的事兒。”林芷輕輕一笑。 侯夫人也笑了起來。 兩人的笑容,像是一顆定心丸,讓所有人心里都有了底。 季氏眼前一亮,道:“您都想到了?那一定有辦法吧?” “老婆子沒有辦法,”永寧侯夫人攤了攤手,見季氏愣了愣,她又道,“長公主有辦法。” 季氏的心提起又落下。 而后,她就聽老夫人說了長公主的行蹤。 “她去了祁陽城,”永寧侯夫人道,“就在顏家的眼皮子底下,耍長公主威風。” 季氏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這是什么道理? 她怎么就沒有領會呢? 等聽林芷說了其中狀況,季氏才恍然大悟。 原來、原來還有這種辦法! 她就說,船到橋頭自然直。 永寧侯夫人道:“今兒晚了,明日與老侯爺遞個消息,或是他召阿鸞他們回來,或是我們?nèi)ノ髦荨!?/br> 這一夜,小小的院子,擠了那么些人,一點都不寬敞,但都格外踏實。 天邊剛露晨光時,巧玉醒了。 簡單梳洗一番,她走到了院子外頭。 巷子悠長。 這一路上,她見識了截然不同的風景。 而現(xiàn)在,那座高大、堅固的飛門關,正隨著晨光,一點一點在她的視野里清晰起來。 它就在巷子的盡頭,矗立著,讓她完全無法挪開視線。 原來,它是這番模樣的。 上午時,他們得到了永寧侯的回復。 毛將軍帶兵留守西州城,其余人已經(jīng)在返回飛門關的路上了。 他們在關內(nèi)再等一等,便能等到林繁與秦威、秦鸞。 另一廂。 大軍已經(jīng)過了玉沙口。 出征的將士們凱旋而歸,無論是誰,都是雀躍著。 尤其是,他們邊上不遠處,許多百姓與他們逆向而行,回歸家園。 兩廂“擦肩”,百姓們紛紛喊著感激的話語,讓大伙兒的心里越發(fā)暖洋洋的。 抵達飛門關時,永寧侯就站在關口,迎接他們。 兵士歸營。 眾將入主帳,暢快的笑容才收了收。 西州事了,壓在他們面前的,是那道三府造反的旨意。 “京里可有什么消息?”安北侯問。 畢竟,老侯爺自述忠誠的折子已經(jīng)遞上去了,京里多多少少,總得有些反應。 卻不想,京中的反應,讓安北侯徹底愣住了。 當他聽到“鄧國師被殺”的消息時,喝水都嗆到了喉嚨里。 馮仲亦是驚愕。 皇上會殺鄧國師? “乖乖……”馮仲撇了撇嘴,“我是沒想到,那先前那圣旨,皇上收回成命了嗎?” “沒有。” 馮仲心一沉。 要他說,既然殺了鄧國師,皇上順著這臺階往下一走…… 偏皇上不下來。 “那您有什么想法?”他問。 永寧侯摸著胡子,道:“老夫也沒有想明白,正好林小子也回來了,我們再商議商議。” 馮仲一聽,還要再說,就被安北侯攬著肩膀半推半拉著出去了。 辦法,安北侯之前就想過。 清君側。 他也認為,既然君臣走不下去,永寧侯和定國公未必沒有動過這等念頭。 只是,現(xiàn)在局勢突變。 他們必須得仔細商議,其中定然也會有無數(shù)“大不敬”的內(nèi)容,他們這些外人在,不好談。 其他人都出去了。 秦胤這才道:“除了長公主,所有人都到底下鎮(zhèn)子了。” 一聽這話,不止是秦鸞,秦威與林繁的心都落了大半。 這是一個極好的消息。 “鄧國師一死,”秦威問,“我們要如何進行?” 永寧侯笑道:“清君側,沒了鄧國師,還有顏家。” 秦威不解。 秦鸞看了眼林繁,林繁亦不知狀況,沖秦鸞搖了搖頭, “遞消息時說得簡略,老夫只知與礦山有關,”永寧侯壓著聲音,道,“具體狀況,需得聽鄉(xiāng)君說一說。他們就住在那院子里,阿鸞知道路。” 第344章 懷璧其罪 “礦山”一詞,如驚雷一般落地,炸開了一片火花。 饒是再鎮(zhèn)定,這事兒也足以讓人面面相覷。 本以為,鄧國師的死是一個極其不利的局面,不僅僅是破壞了他們之前預制的計劃,而且是釜底抽薪。 薪?jīng)]有了,火還怎么燒? 那釜還如何熱? 手上又沒有合適的補給,一時半會兒間,如何去替代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