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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山子看了看展昭,又看了看五鳳:“那娘親一定要答應小山子馬上回來哦!” 五鳳噙著眼淚點了點頭。 “我們拉勾!” “好……” 第124章 離別君嘆 展昭和白玉堂送小山子回了家, 小山子的姥姥又是千恩萬謝,得知小山子又落了水,還責怪說自己年紀大了,沒法教小山子游水, 要是他娘親在的話, 就能教這孩子了, 她女兒五鳳是村里水性最好的女娃子,若不是發生了那事…… 說著說著老人家又是一陣抹淚, 展昭安撫了一會便讓老人家帶著孩子回去休憩了,兩人走在回魏村長家的路上,展昭一直分外沉默。 白玉堂小心翼翼得陪著展昭, 見展昭輕不可聞得嘆了一口氣,終還是忍不住問道:“貓兒,你怎么了,總覺得你很苦惱的樣子?” 展昭看了一眼白玉堂, 緩緩說道:“我在想墳村的事情。” “是魏戶祥的話讓你犯難?” 展昭點了點頭,緊接著又搖了搖頭:“我明明知道魏村長如此做是錯誤的,但是卻忍不住去想, 若這事發生在自己身上,會如何選擇?” “你的話, 斷然不會交出李大人,為了保護村民寧愿跟五合教的那群人拼個你死我活,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白玉堂不假思索的說道。 展昭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 感嘆道:“知我者,玉堂也。只不過, 如果我是一個完全不會武功,手無寸鐵的人, 碰到像五合教這般不可逾越的對手,只要交出一個不相干的人就可以保護所有在乎的人……又或者,只要傷害這個不相干的人,就能保全所有人,我會怎么做呢……” 白玉堂頓了下:“現實中,不會存在這樣的假設,你是展昭,絕非魏戶祥。” 展昭看著前面燈火通明的屋子,點了點頭:“是啊,但是這世間明明滿是手無寸鐵,只能以卵擊石的人,他們又會怎么選擇呢?誰會為了一個不相識的人,犧牲整個村莊呢?我無法站在道德的至高點去批判魏戶祥的做法,就算我對他的這種做法深惡痛絕,可我卻沒法義正言辭得去指責他……” “我反復想過他的處境,交出李大人,李大人一定會被五合教誅殺,而為了滅口,五合教勢必會屠殺整個村莊不留活口;倘若不交出李大人,五合教更會直接屠盡村莊,最后找出身受重傷的李大人除之……無論怎么想,都是一條死路。”展昭愣愣得看著前方,“他最后選的這條路,雖然對李大人非常不公平也極其殘忍,可卻真的保住了李大人和全村人的命,你說,他這樣,究竟是對還是錯呢?” “貓兒,我不擅長應對這類事。”白玉堂想了想,“但是,我覺得這件事不能簡單得以‘對錯’論之,于不同的人來說,結論都會不同;在不同的場景中,結論也會不同。對村民而言,魏戶祥雖然害了李大人,卻保全了全村人的命,便是大善;而對李大人而言,魏戶祥恩將仇報將他折磨得不成人形,便是大惡。” “這件事,對于旁觀者而言,無法去批判孰對孰錯,只有當事人才有資格去判定孰是孰非。”白玉堂接著說道,“魏戶祥雖然一直嘴上說自己沒有錯,是為了全村人,但是,他其實到死,都一直覺得自己愧對李大人和葉師爺,甚至無顏去面對李大人,想用下輩子來挽回,這何嘗不是當事人對這件事的一種判贖?” 展昭聽得入神:“你是說,他心知自己有愧,但是卻不悔自己的行動?” “對,有愧卻無悔。”白玉堂接著道,“對與錯并不重要,魏戶祥是善是惡也不重要,是非定論早已在他們心中。還記得你在五合教對鮫粼說的話嗎?” “你說‘這個世界或許不如我們想象中的美好,正因為如此,人們才會不斷得去追求美好。’你還說‘或許將來會有更完美更精致的世界繪卷和規則,但無法否認,眼下我們所遵循的,就是最符合我們所處的這個世界的態度。’你說的沒錯,善惡是有界限的,但是這個界限的依據并非能人為框死,只有人類不斷得進步,這個界限才會越加清朗,律法和道德無法成為一切的約束力,但卻是所有行為發生前必不可缺的先決條件。” 展昭一動不動得看著白玉堂,忽然就笑了起來:“還說自己不擅長應對這類事,明明早就已經看得那么透徹。” 白玉堂抿了抿唇,老老實實答道:“那是因為,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有認認真真得聽進去。” 展昭點了下頭,默默往前走了,隔了好一會,他忽然回頭笑著說了句:“玉堂,謝謝你。” 白玉堂上前重重拍了下展昭的后背:“貓兒,打起精神來!” 展昭被他一記重擊后,踉踉蹌蹌得往前走了幾步,呲牙揉著背道:“耗子你這手勁忒大了些!” “京城還有場浩劫等著我們呢!”白玉堂道,“堰邶已經去聯絡夜闌幫的人了,明日我們就可坐船即刻返京。” “嗯嗯,我曉得。”兩人默契依舊,來到魏村長家,就見葉泓已經幫所有負傷的村民治了傷,除了魏戶祥身死,老六斷掌外,其余村民的傷勢均不太嚴重,眾人都對李丞嗣和葉泓心存愧疚,也不敢對兩人有所為難,再加上葉泓不計前嫌幫他們療傷,他們更是羞愧難當。 展昭原本想勸葉泓帶著李丞嗣跟他們一同回京城,讓公孫先生為二人醫治調養,但葉泓知道京城有難,此時兩人去反而會增加負擔,便拒絕了展昭的好意。當夜眾人無眠,墳村卻一如既往得靜謐無聲,所有人的聲音均化作了一聲嘆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