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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這便是她呼衍黎的命?! 上一次,不過是她命不該死,老天讓她再多活些時日,而這一次,她真的命數(shù)已定? 她緩緩抽出腰間匕首,橫架于自己脖頸之上,靜靜等待著冒頓沖入王帳,要在自己臨死前,送他最后一份大禮。 她便看著冒頓身披玄色大氅,明盔亮甲,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 大單于別來無恙。 呼衍黎的眼中已然被死亡氣息所覆,說出的話也與死人一般,不帶一絲溫度。 冒頓看著這個惡毒至極的女人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架勢,冷冷道:你自己結(jié)果了也好,省得污了我的刀。 呼衍黎唇角漾起一抹詭異的笑,顫聲道:我會自己動手,不勞大單于費心。只是在我走以前,有件事想要告訴你,你那心愛的大閼氏,如今已落入左賢王手中,能不能活到你回去,端看她的命了! 說完,不等冒頓攔阻,她自喉中發(fā)出一聲如夜鸮般可怖的凄嚎,滿意地看著冒頓眼中躥起的熊熊怒火,知他是信了,遂猛將手中匕首深深刺進了自己的咽喉...... 作者有話說: 呃,那個,匈奴人有怪癖,割了敵人將領(lǐng)的人頭做各種東西,冒頓割了東胡王的人頭做了夜壺,他兒子割了月氏王的人頭做了酒杯... 他兒子的娘是誰? 親媽掐指一算,呃,應是蘭佩.. 第72章 屠殺持續(xù)了整整一夜。 大單于有令,殺死或俘虜一人,賜酒一卮,所得鹵獲皆歸本人所有,抓到活的都可帶回單于庭作奴作婢。 長途奔襲而來的匈奴士卒們高呼著大單于萬歲,燒殺搶掠,形容瘋癲,馬蹄犬吠、撕心裂肺的慘叫徹夜未歇,伴隨著曠野深處北風嗚咽,饒樂水迎來了白山黑水的又一個黎明。 一輪火紅的巨日自東方噴薄而出,天地霎時血色一片。 燃燒一夜的火光已滅,沖天的火柱此刻只剩飄裊白煙,昔日喧鬧的東胡王庭滿目瘡痍,一片狼藉,空中禿鷲成群,盤旋俯沖,與鬣狗爭食。 紅山之巔,冒頓身披朝霞立于塬頂,俯瞰四野,莽莽雪原之上,饒樂水如蜿蜒銀鏈,割開一片焦黑的東胡王庭。 這是他自立為王之后的第一仗,他得勝了! 那位已經(jīng)被割了項上人頭的東胡王,終為自己的驕縱貪婪,付出了滅國的代價。 而那位帶著族人叛逃通敵的昔日匈奴大閼氏,也已伏法自裁。 這一仗,以極小的軍事代價,徹底解除了長久以來盤踞在匈奴東邊的強鄰威脅,將匈奴國土向東推延千余里,虜其人口畜產(chǎn)不計其數(shù),照理,他此刻應感到無比暢快才對。 然而,伴隨著呼嘯風聲,呼衍黎臨死前對他說的那番話,猶如被施了巫術(shù)的詛咒,不停在他腦中盤旋,為這如朝霞般絢爛的勝利覆上了一層陰霾之色。 難道蘭佩在去奢延城的途中當真遭遇了不測? 他不敢耽擱,已連夜派斥候前去打探,另派人速回單于庭給趙實送信,讓他務必提防左賢王以蘭佩為要挾,篡位奪權(quán)。 可即便如此,那種他對蘭佩如今所處境遇無力掌控的焦慮擔憂,仍如螻蟻鉆心,令他抓狂。 整整一夜,他幾次就要騎上戰(zhàn)馬,疾奔奢延城,幾次又命令自己迅速冷靜下來。 蘭佩離開單于庭事先并未對外聲張,即便被有心之人探聽,消息也絕不可能這么快便傳到東胡,呼衍黎只是信口開河,為的就是要他自亂陣腳。 他如今不能亂。 剛剛打下的東胡,還有很多事等著他處理,蘭儋和拓陀率領(lǐng)大軍正從東、西線向王庭挺進,最快也要三日后才能與之匯合,如此牽一發(fā)而動全身之際,他必須坐鎮(zhèn)王庭,徹底肅清東胡各部殘余,蕩平梟巢。 正思忖間,忽見千騎長丘林稽且縱馬躍上山頂,見冒頓后旋即下馬行禮,面帶難色道:大王! 稽且是丘林貝邇最小的兒子,比起他的長兄丘林哈隆,稽且有勇有謀,心思縝密,此次出征,冒頓有意帶他在身側(cè)觀察培養(yǎng),欲日后委以重用。 冒頓收回思緒,問道:何事? 稽且抱拳道:末將在后帳發(fā)現(xiàn)了二閼氏哲芝,不知當如何處置,特來請大王示。 冒頓眸色一黯,沉吟片刻后,道:孤去看看她! 哲芝從未想過,自己有生之年還會再見到冒頓。 自從經(jīng)歷那生不如死的一夜之后,她便如一朵被連根拔起的花苞,還未開盡,便已經(jīng)開始靜靜等待死亡。 她從不知道,母閼氏和大閼氏都曾對她說過的行夫妻之實,竟是那么可怕的一件事。 比起心靈所受的屈辱,身體上的折磨更讓她痛不欲生。 幸好,她自那之后便一病不起。 她多么希望自己永遠都不要好起來,因而姑姆請的那些巫醫(yī),給她熬制的那些湯藥,于無人之時,她一口也不曾喝過。 如她所愿,她因久病不愈,病因不明,被遷入了遠離王帳的一處棄帳內(nèi),而那位令人作嘔的東胡王從此再也沒有踏入她的氈帳半步。 她的身子,也在一日日地壞下去。 昨夜她睡在榻上,聽著帳外打殺聲持續(xù)一夜,不知東胡王庭遭遇了什么不測,自己這蓬無根浮萍又將魂歸何處。 直到今早,一個小卒踹開帳門,發(fā)現(xiàn)帳內(nèi)居然有人,許是被她披頭散發(fā)不人不鬼的模樣嚇住,竟沒敢再往帳里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