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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戎狄祖先與異族幾百年的混居,如今存留在他臉上的蒙古人種印記,唯有那對攝人心魄的棕黑色瞳孔,此刻目不轉睛地盯住她的臉。 是了,這便是真正匈奴王的樣子。 瘦削蒼白掩不住他絕對王者的強大氣場,前世蘭佩回回見他,都會一陣莫名的心律不齊。 現(xiàn)世呢?蘭佩沒有心律不齊。 她的心像是突然停擺了,直憋到她無法呼吸,才重又跳起來,跳得如同失控的鐘擺,飛快。 看來,他在逃亡途中不但沒有失憶,還一直惦著她,以致自己的傷還沒好全,就追了過來。 一定是那個阿諾,把她的話當做耳旁風,好心辦了壞事。 蘭佩就這樣與他無言對視了一陣,電光火石間,聽見他滿是自責的一句開場白:我來晚了,蓁蓁,讓你受委屈了。 前一秒,蘭佩還在思忖要不要裝失憶,反正她先墜馬后墜崖,把腦子摔壞也很正常。 很可惜,當她聽見他這句暗啞而誠意無限的開場白后,眼角竟翻滾出了一滴不爭氣的熱淚。 流淚,并非出自她本心,她也鬧不清自己為何會在此情此境下落淚,許是本就傷痛難忍,再聯(lián)想起前世的慘死,她覺得冒頓確實讓自己深受委屈,聽見他這遲來的一句告白,崩了。 可她一哭,便說明自己為他所言而深深觸動,再想裝失憶,已是不可能。 好在,她現(xiàn)在不用裝,也是失聲的狀態(tài),對于他傾訴的衷腸,她暫且可以不予回應。 于是看在冒頓的眼里,眼前這個他朝思暮想了三年,已然出落為人間絕色的心頭好,為了履行與他的婚約,不惜以命相抵,生生把自己折磨成如今這般慘狀,在終于見到了他的一瞬,再也忍不住內心的委屈,哭了出來。 他似是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抬手覆上她的臉頰,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沉聲道;父王讓你改嫁的事我都聽說了,你放心,如今我已回到單于庭,日后絕不會讓你再受半分委屈。 蘭佩怔怔望著他的一往情深,開始懷疑自己在他回來前沒嫁給烏日蘇,究竟是做對,還是根本就錯了。 她逃婚,純粹是怕他日后報復,而并非出于對他的愛。 可在他看來,她逃婚的理由只有一個,就是因為愛他而無比執(zhí)著地等他。 這一下,等于她作繭自縛,給自己身上烙出個情比金堅。 誤會,一切都是誤會! 他收回手掌,目光晦澀難辨,像是穿過她看出很遠:你知道嗎,在月氏的這半年,逃回來的這一路,我是如何忍過而活著回來的? 他口中所說的如何忍過,前世蘭佩并不知道,因為她的改嫁,他從未有機會對她說起。 他遠走月氏和拼死逃回的一切艱難不易,都是每當他強要她時,她被迫看見他那一身猙獰的傷痕,自己的猜測臆想而已。 只可惜,變了,一切都變了 如今,他傷痕未愈,便巴巴跑來告訴她自己是如何忍過的,也不管她想不想聽。 如果她現(xiàn)在能說出話來,一定會回答他:我不想知道。 蘭佩緊張地眨了兩下眼睛,干裂的嘴唇微微開啟,又合上,被動地等他的答案。 因為我知道無論發(fā)生什么,你都會在單于庭等著我,等我回來娶你。 他遠眺的目光漸漸收回,凝在她的臉上,寫滿了懊惱、憐惜、心疼和自責。 蘭佩艱難地咽了口吐沫,心說,并沒有。 前世,她并沒有等他回來娶他。 現(xiàn)世,她等他回來也并不是為了嫁給他。 一個人,如此自作多情,且是兩回,她都替他感到一陣莫名悲哀。 他貪婪地望著眼前這張令他朝思暮想,魂牽夢縈的絕色容顏,堅定而決絕地說:所以哪怕還剩最后一口氣,我都要活著回來,赴與你的婚約。 對著他那樣深情而執(zhí)著的眼,蘭佩漸漸明白為何當年他從月氏回來,發(fā)現(xiàn)自己改嫁后,會性情大變,慘絕人寰了。 因為支撐他活著的信念沒了。 從那以后,他大概就是個活死人。 驀地,她竟因為懂他而有點心疼父親一心置他于死地,母閼氏遇害,心上人改嫁,孑然一人九死一生逃回來又如何,世上已無任何可與他留戀的人與事。 高高在上的王位和不斷擴張的帝國版圖,將他塑成了一尊只會征戰(zhàn)和殺人的修羅,連與她的床笫之事,都成了他向她發(fā)泄怨氣的最佳方式。 只是我萬萬沒想到,與我守約的代價,是讓你深受如此重傷,蓁蓁你說,我是不是特別沒用 天哪,他說著說著,居然哽咽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更何況他不是普通的男兒,他是鐵血冒頓啊! 他怎么也會哭? 難道是看著她為了等他,弄成個半身不遂的慘樣,觸到了他的傷心處? 蘭佩一時錯愕,受不住此生初見的匈奴王上來就為自己落淚,卻又說不出話,只得艱難地抬起手,示意他注意保持匈奴王的形象,別哭了。 豈料看見她抬起手,他會錯了意,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緊緊攥在自己的大掌之中,力道之大,她抽都抽不出。 他的手掌溫熱而干燥,許是常年挽弓揮刀,有一圈粗糙的繭,扎在她的手心上,微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