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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在上,俯瞰眾生,永遠在九重樓閣之上。 而桓珩佇立在樹下,任憑落下的枝葉打在他的身上,也不曾移動分毫,身姿頎長,穿著袖擺寬大的深衣,愈發襯得他腰背挺直,豐神俊朗,腰間系著的龍紋玉佩則彰顯著他身為大國公子的身份。 如今的衛王,早已是半隱退的狀態,若非桓珩尚且沒有取而代之的念頭,已經得到滿朝臣子愛戴支持的桓珩,便會是名副其實的衛王,雖然如今也相差不遠。 但正是這樣的他,被深夜與枝椏遮住了一慣堅毅的眉眼,神情中卻沒有半分觸動,他融入在周遭,甚至同身旁的樹無甚差別,猶如磐石。 他望著肅穆厚重的摘星臺,而諸縈站在九重樓閣之上,衣擺凌然飄動,將目光落在了桓珩身上。 日升月落,當朝陽普照大地的那一刻,世間恍若又迎來了新的開始。 諸縈繼續將心神放在如何改造如今的農具上,專心致志的改善民生,而桓珩也全神貫注的將鐵器的鑄造落實。 他亦需要積蓄力量,衛國的貴族,并不比陳國的舊貴族好對付。想要施行變法,而非是被迫從公子的位子上被流放到他國,便需要萬事具備。 桓珩,從不打無準備之戰。 而舊貴族的落魄,也意味著勢必有人取而代之。這些新崛起的貴族,桓珩必須確保自己能掌控他們,而不是在若干年后成為衛國新的痼疾。 他們各自為自己的責任而忙碌,那一日的事,仿佛隨著夜間的微風消散了。 諸縈沒有提起過,桓珩也不曾有過冒犯之舉。 他們就像兩條并不交匯的河水。 但桓珩不論再忙碌,也會如同從前在邊境澠城時那樣,每日前來拜見諸縈,但言行舉止完全合乎禮數,不曾僭越。 這樣的平靜一直到了棉花種子終于成功種出來,才被打破。 和諸縈在現代見過的那些棉花種子不同,游戲背包出品的棉花種子,不但生存與適應性更強,就連生長周期都不同。原本需要五六個月才能長成受棉花,但仲農種的棉花,只用了兩個月。 諸縈將棉花種子給仲農的時候,還是春夏交接之際,兩月過去就收獲了棉花,則意味著夏季還沒有過去,甚至正值一年中最為炎熱的時候。 依照這些棉花種子的生長周期,只要將它們重新種植下去,秋日便能重新收獲一批。而游戲背包給的種子,擁有和現代棉花相同的喜好,喜陽喜光。 仲農在有了最初的種植經驗后,再重新種植之后,就能避免很多損失。 唯一可惜的便是棉花種子并不多,哪怕仲農將收獲后的棉花種子再重新種下,恐怕得出的棉花,所能做成的衣裳,還及不上衛國的貴族來得多,更莫說能救下多少庶民。 更何況,如今的仲農,連棉花是什么作用都不知道。 幾乎是棉花一收獲,仲農就將其呈了一部分給桓珩,桓珩也一直惦記著能被神鳥特意銜來人間的種子。 其實不單是桓珩惦記著,上到王公貴族,下到庶民游俠,但凡聽聞此事的,誰能不好奇。 可惜,無人能猜得出它的作用。 也不是沒有人想過,這是不是用來做衣裳的,但它雜亂如麻,任憑最巧妙的繡娘也想不到該怎么做成衣物。 因此只能暫時擱置下來。 桓珩在滿朝臣子絞盡腦汁整整三日也猜不出來后,在每日一次的拜見時,帶上了收獲的棉花。其實諸縈一直都在悄悄注視著棉花種子的成長,所以當棉花種子明明收獲,卻無一人能琢磨出它的用法時,諸縈也早已知道了此事。 她沒有主動去向這些人告知棉花的用法,若是需要她主動說出來,當初也不會大費周章的讓青鸞將棉花種子銜到仲農的面前。 諸縈的確是需要將不同的技術傳至凡間的神女,但悉數通過她親口或是親手傳遞,反而少了神靈的玄妙莫測感。 適當用其他手法傳播一些技能,諸縈覺得也是相當重要的。 所以諸縈并沒有直接告知桓珩應該怎么處理棉花,也沒有將棉花的具體作用說出來。 她只是對桓珩笑了笑,神情淡然的說,有人知曉。 說完,也不待桓珩再多說些什么,諸縈擺了擺手,在心中默默施動瞬移技能,將桓珩從摘星臺移至亭臺之外。 桓珩出現在外頭的時候,思緒還有些不清,但他也知曉諸縈的意思是不會由她來告知此物的用法,而應該是另有他人。 但這個人是誰,就不得而知。 桓珩可以肯定的是,眼前白絮一般的東西,定然大有用處,只不過無人呢個知曉其中的用途。 他在衛王宮中慢慢踱步回去,任憑自己的思緒不斷沉浸,揣測著諸縈的用意,以及他應該怎么做。 回到寢殿中的桓珩,前往書房,揮筆寫下了榜文,昭告天下,若是有人能尋到仲農所植之物的用處,便賞千金,并有五百戶的封邑。 桓珩想,如若真的有其他人能知曉此物的用途,那么下榜文昭告天下以相求,便是最快的法子。 桓珩寫的榜文很快就被貼在了郢城的大街小巷,不僅如此,即便是衛國的邊陲小城,都貼上了榜文。 于是不僅是衛國,就連其他諸侯國都知曉了衛國有一物,乃是神鳥銜種而來,所種出的,但無人知曉其中用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