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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延君是知道陳王的,胸襟開闊,有為王者的大度,如若他太小氣了,恐怕陳王面上不說,心中也該嫌棄他這個侄兒了。 越是想,阮延君就越氣,他還真的拿廉軾沒有辦法,別說廉軾現在只是罵他一句,就是著人打他一頓,依照他那大良造的祖父,戰死沙場的父親,還有陳王的寵愛優待,至多不過是禁足幾日。 除非有朝一日,阮延君登上陳王之位,否則,還得忍著廉軾。 這樣一想,阮延君覺得自己猶如被一盆冷水潑醒,他深呼吸兩口,正準備往回找補,突然一個虬髯大汗在阮延君開口之前怒氣重重沖沖的拔劍指向廉軾。 豎子,膽敢辱某主公,尤甚取某性命,愿與君一戰!這個虬髯大漢正是諸縈那日在城外見過的,阮延君身邊的門客,諸縈還記得當日阮延君是喚他樊古。 這樊古性急如火,撇開其他不提,單單對阮延君倒是極為忠義,每每有人對阮延君出言冒犯,他必是第一個出頭的。 但阮延君高不高興就不得而知了,諸縈站在眾人的面前,將他們的反應悉數收入眼中,如果不是這些人能看到她,此時此刻,這樣劍拔弩張的畫面,她完全可以捧著個瓜,看完全程。 不過她現在也的確可以稱得上置身事外,因為所有人都關注著廉軾與阮延君,而沒有人在意她了。 那她就看戲好了。 否則諸縈其實也挺無聊的,要知道她在衛國閑時無聊就坐在摘星臺上俯瞰整個衛王宮以及泰半的王城。 加上她的五感靈敏,總免不得看到衛王的妃嬪唇槍舌戰,時間久了,她快連衛王的妃嬪都記全了。 能看到不同的爭斗場面,對于諸縈來說,簡直太難得了。 所以她專心致志的繼續睜大眼睛看下去,連點聲響都沒有發出,生怕打擾了他們的爭斗對決。 聽到樊古為了維護阮延君而向他提出決斗,廉軾非但不氣,反而起了興致,他對樊古這樣的門客,態度都比對阮延君要好上許多。 與我決斗,你必輸無疑。廉軾用的是肯定的語氣,但諸縈瞧得出來,這也是廉軾在給樊古一個反悔的機會。 誰料樊古竟道:為主公而死,血濺當場又何妨? 好,倒是一個勇武忠厚之人。廉軾有些贊許。 眼看著這兩人將將要大起來,阮延君連忙阻止,不過是句玩笑話,何故當真。說著,他還哈哈大笑起來,緩和尷尬的氣氛,又強令樊古退下。 笑話,廉軾是何等勇武擅殺之輩,能被陳王如此愛惜的將才,又豈是泛泛之輩。若是他手下的一個粗鄙門客都能傷到廉軾,那豈非是成了笑話。 一則阮延君知道樊古沒有這等能力,二則劍戟無眼,若真的傷到了廉軾,阮延君自己也脫不了干系,索性不比,最為妥當。 面對阮延君的溫言解釋,廉軾彎唇笑了笑,只是不知道是嘲笑多一些,還是諷刺多一些。 呵。廉軾嗤笑一聲,駕馬轉身,離去之前還不忘讓身旁的親衛將諸縈帶回去。 諸縈有些無奈的跟著廉軾的親衛離開,但是根據他們方才的言行不難猜出他們是鎮守鐵礦的將士。被他們帶回去,正好能清楚的瞧到,作為最精通煉鐵的陳國,他們的技術到了何種程度。 至少她不用再尋思自己應該怎么混入鐵礦,看他們煉鐵。至于看完以后怎么出去,她等沒人的時候瞬移回去就好了。橫豎她只是看看,而不是需要掌握陳國冶煉的核心技術。 真要是覬覦,也該是他們覬覦自己手中的草圖。 諸縈被親衛們盯著,故而她一路上,并沒有表現出四處張望的模樣,而是小心的低垂著頭,看起來就像是犯了錯的匠人,老實巴交的。 但偶爾會抬起腦袋瞅一眼到了什么地方,在經過幾次拐彎,以及好幾層嚴密的關卡之后,他們口中的鐵礦工坊,才攸然展現在諸縈面前。 她不得不承認,這個被稱作廉都尉的人,的確是有些本領的。因為煉鐵的奴隸并不像種田插秧那些農活那么好管,很容易偷jian耍滑。 可是著一路走來不但關卡嚴明,井然有序,就連做活的奴隸和匠人都被管得井井有條。 偌大的工坊,寂靜無言,所有人都在做著手頭的事,偶爾會有看管的士兵揮鞭子催促的聲音。 但比起那些諸縈以前在電視上看到的亂糟糟的場景相比,簡直可以稱得上安靜。最重要的是,這些人分工明確,該采礦的采礦,該搬運的搬運,就連冶煉也是將每個步驟都分得清清楚楚。 而且他們是完全用人力來達成這一切,帶給諸縈的震撼,就好似一副遠古的畫卷被攸然打開。 她只能聽見開鑿的咚咚聲,以及火焰不時的啪滋一聲,恢弘而寂靜,讓人無端升起敬畏。 僅僅是人力,也可以造出后世的人們難以想象的奇跡。 她被這副場面震得一時忘了言語,久久失神,直到她身旁的將士不耐煩的催促了起來,諸縈才如夢初醒收斂了神色。 而且她也總算是知道陳國的煉鐵技術到了什么水平,他們用的還是塊煉鐵。連被稱為最擅此道的陳國用的都是塊煉鐵,可見其他諸侯國是什么水平。 最關鍵的是,諸縈發現,他們煉鐵是在鐵礦附近富有植被的地方進行冶煉,貪圖的是輸送鐵礦時的便捷,而非是在水流附近,說明他們還沒有使用水利鼓風來進行冶鐵。 --